第165章 發簪
看着她明眸里射出的光芒,垂楊毫不在意的迎了上去。
“要說呀,這麼些年不見,你也還是老樣子,沒怎麼變。”
折柳不大明白她跳躍的思維,但也還是隱隱能感覺到眼前這人也慢慢學會了故弄玄虛。
“變不變的,也沒什麼意思。現如今你在祭司一脈執掌大權,又悄悄的跑到這裏來,終究還是不妥。”
折柳這番應變還算不錯,只是顯得略小氣罷了。
“這個倒不急。”垂楊微微一笑並未在意,顯然養氣功夫已經修鍊到家。“這次的事情關係重大,我只想來打聽一下事件的始末。”
“事件的始末?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折柳驚訝的看着垂楊,她說自己沒有變過,她卻變得讓折柳看不懂了。
五年之久的離開,這等機密之事她又怎麼會告訴一個外人呢?
“且不說咱們之間的情誼,單單就是這事牽扯到大妃,你就得告訴我。”垂楊認真的看着她,“你難道忘記了這些年大妃是怎麼過來的嗎?”
“有話明說,我是不喜歡猜來猜去的。”
折柳此時乍見故人的欣喜消散的差不多了,面對着垂楊她心情複雜無比,可是又不能將她放在這裏不管。
又急又氣,還不能就此撇下手不管,就是折柳百般糾結的現狀了。
“舌上有龍泉,殺人不見血。這次瘧疾就是起自大妃,伯堯又因着這件事犯下那麼大的殺孽,你覺得這件事會不會牽連到大妃身上?”
垂楊字字句句,說的清清楚楚。
溫九自從到了漠北之後,只要有什麼天災人禍,免不了都有什麼謠言推到她身上。最開始的那幾年,她們可是飽受其苦,也就這幾年溫九在漠北逐漸威重,才不再經常受流言所擾。
“你,”折柳眉頭緊皺,“你還是走吧,我絕對不會說的。”
垂楊此時才是出乎意料,目光低垂,不動聲色的打量着她。
說是沒有變,但什麼事情哪裏能按照她說了算呢?
......
“主子,青書過來請安了,要不要見她?”
傍晚的時候溫九正想出去看一看瘟疫遺留的后症,蘇華腳步匆匆的過來稟報道。
“怎麼了?”
溫九抬眼瞄了一下她,見她神情緊張,出聲詢問道。
“不是。”蘇華下意識的搖頭,又接着解釋,“青書她特意漏了一支發簪出來,不過我瞧着,很像主子的那一支梅英采勝簪。”
“我不知道有多少簪子,憑她戴了什麼來呢?”
溫九毫不在意,“你去吩咐她陪我一塊走走。”
蘇華依言領命而去。
“大妃身體可痊癒了?奴婢這些天來一直懸心於此呢。”
青書已經改做了婦人打扮,身形裊娜,鬢邊果然戴着一支眼熟的簪子。
溫九點頭不語,自顧自的走開了。
青書面上不露分毫,跟上溫九的腳步接著說道:“看樣子大妃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那妾身與將軍也都能放心了。”
“你家將軍最近管着那一軍?”
溫九緊拉着馬鞍躍上馬背,矯健一如既往。
“這個妾身不大清楚,不然,明日我讓將軍來拜見大妃,您親自詢問他怎麼樣?”
青書說話仍然滴水不漏,笑意輕輕淺淺,晚霞映的她側着的半邊臉龐清麗出塵,如夢似幻。
溫九扯了扯嘴角,無聲一笑。“那就不必了,公事要緊。”
一拉韁繩,溫九一馬當先離開了原地,選定了一個小部落駐紮的方向疾馳而去。
青書看起來柔柔弱弱,也深諳騎射,毫不費力的跟上。她一直隨行在溫九的左側,將鬢邊那支小巧精緻的簪子有意無意的展露出來。
“大妃用過晚膳了么?”
溫九很快到達了目的地,漸漸放慢了速度,青書趁機趕上靠了過來,見縫插針的問話。
“嗯。”
溫九敷衍的應了一聲,便下馬走向了最近的一家牧民的帳篷。
“大妃......”
“閉嘴。”
溫九回過頭來看了青書一眼,隱含的警告讓她消停下來,再不敢多言。
青書默默的跟在身後,溫九耐心又細緻的這不知名小部落在這次瘟疫之中遭受的損失,還打聽到了普通牧民們對於這次事情的感覺,可謂收穫頗豐了。
她原本還想再多跑幾個地方見一見她在漠北的班底,礙着青書沒有再行動,一行人就踏上了回程。
一路上沒有出聲打擾的青書覷着溫九的臉色,半晌才開口:“有大妃如此的關心,真是他們的福氣。”
“多的也說不上,不過是儘力罷了。”溫九問的心情沉重,也不想同她多說什麼。
青書慣會的伎倆就是這樣欲拒還迎的,偏偏溫九就是最討厭這樣遮遮掩掩的作為,要讓她真的慢慢去套話再來應對,還不如直接等着她自己說出來。
後者也是有備而來,溫九的性子她亦有幾分了解,趁着現在兩人騎馬在前,輕聲的說道:“大妃你看我着簪子可還眼熟?”
她怕溫九看的不清楚,竟還特意將那支梅英采勝簪取了出來,奉到她面前。
“是眼熟的很,可能是哪裏的小賊實在蠢笨,連贓物也不知道怎麼處置,竟然送到你哪裏去了。”
溫九一句話,直接就將事情定性為了偷盜,再有什麼事也很難牽連到她。
或者是,嘴上的官司里,青書沒辦法就此展開。
“這麼漂亮的簪子大妃丟了也不心疼,不愧是有一整個周國作為後盾的大妃啊。”
青書從來都不會放過話語間擠兌的機會,矛頭引而未發,又着實膈應人。
“只是這根簪子卻不是我從別處購得的,而是一位故人所贈。這也是她自己的東西。”
溫九抿了抿唇,“一根簪子罷了,是誰的有什麼要緊,你要是喜歡,改日我設宴的時候,多送你幾支,也免得你這樣惦記着。”
故人?什麼故人?溫九滿頭霧水,表面上仍舊淡定從容。
青書心中有數,只待慢慢道來便可,現下是存了心思要逗弄一下這個端着架子眼高於頂的大妃的,輕輕一笑反駁道:“這可不是我眼巴巴的惦記着,真正惦記的東西也分外不同呢。”
笑意盈盈的青書毫不掩飾自己的得意,頭髮絲似乎都透着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