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診斷
從方神醫口中得知蔣力山已經無虞了，若涵還是開心的，一方面是由於蔣力山好轉，由於父親的原因，她對這些對父親忠心不二的部下感覺很親切；另一方面自然也是側面說明了方神醫醫術高超，幾乎從不讓她失望，但願此次祖父的病，方神醫也有治療之法。
她打起了精神，看方神醫歇息的差不多了，就叫來萱草，讓桃夭開路，一行四人從地道往懷昌王府而去。
蕭珏本也想跟着，被若涵攔下了，他只得悻悻作罷。自從知道蕭珏是她的救命恩人，老王爺對蕭珏印象很好，蕭珏偶爾也會去懷昌王府找老王爺喝茶聊天，刷刷存在感。
若涵是知道這些的，不過今日是去看病，蕭珏又不懂醫術，跟着作甚？而且她還有一層顧慮，記得是去年除夕前，她去看祖父，祖父就很隱晦的問起她的婚事可有打算，對蕭珏有沒有意思云云，她當時就很木然的搖了搖頭，她今生根本沒有這些想法。怕祖父不死心，亂點鴛鴦譜，屆時她和蕭珏都會尷尬，尤其是蕭珏對待婚事一直是避之不及的態度，她怕祖父嚇到蕭珏，還是別讓蕭公子為難了，她還得叮囑祖父，趁早死心，她可沒有這等想法，更別試探蕭珏，那傢伙一聽婚事就反感至極……
順利的來到祖父的內室，他正候在太師椅上，雖是一臉蠟黃，不過雙目灼灼有神，看着精神不錯，也許是自己那日前來多少對這個老人是個寬慰，去掉了一些心病的緣故吧。若涵一直都知道，祖父其實是很疼愛自己的。
她也不多話，先讓方神醫診脈，懷昌王大咧咧的坐着，嘴裏還念叨不停，“涵兒啊，其實祖父這個病也無妨的，周太醫都給我用藥了，只有好好休息，不隨意動氣不日就能痊癒了，你不必在意……”若涵冷颼颼的掃了他一眼，懷昌王撇了撇嘴，悻悻的止住話。
方神醫把脈后又看了看老王爺的眼底和舌苔，這才偏頭看向了若涵，若涵知道他是要告知詳情了，一般情況下這種時候都是要避開病人的，不過若涵可沒有覺得戎馬一生的老王爺連這些都經受不住，索性讓他自己也聽聽，省得都病入膏肓了還整日憂國憂民的，這是仇人的江山，又不是她們林家的，若涵早看他這一副認賊作子的樣子礙眼至極了，於是對方神醫道：“如何？不必隱瞞，直接說吧。”
方神醫對老王爺拱了拱手，這才說道：“周太醫所診不錯，確是肝積。這病早期基本和常人無異，因此若非經常請脈，實在無法察覺。王爺現在臉色蠟黃、舌苔白膩，脈弦細，這已經至少是中期癥狀了。敢問王爺，您是否感覺肝區作脹或隱痛，胸悶腹脹，食后尤甚？”老王爺點點頭，”確是如此，已經有大半年了。”
方神醫繼續問道：“那請問王爺，可有兩脅氣竄作痛，胃納不佳，疲倦乏力，時常噁心或嘔吐之感？”老王爺回憶了一下，依舊點頭。方神醫面色凝重了些，這是晚期之狀了。
懷昌王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此時看了方神醫的神色，寬慰若涵道：“涵兒啊，其實我也多少知道這病，不是嚴重至此，周太醫也不用每次給我看診都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想祖父我也是過了花甲之人了，壽數已經不輕。這些都是命數，不必強求。祖父只有三個余願了……”
若涵再次掃了祖父一眼，打斷她的話，示意方神醫接著說，方神醫沉吟了一番，道：“若是初期或中期，服用周太醫的藥方自可治癒，柴胡、陳皮、白芍、香附、川穹……這些都是對症之葯。可眼下以王爺的病情，僅是疏肝解郁、理氣和胃自是不夠。若是依屬下之法，輔以葯膳、按摩、艾灸、針灸，或是可以改善一些，根治屬下不敢妄言，但是至少可在此基礎上再延長王爺三至五年壽命，在此期間若是王爺心情舒暢、吉人天相，痊癒也不無可能。”
懷昌王驚詫的看了看方神醫，周太醫是他幾十年老友，自是會對他盡心竭力，周太醫說以他保守之法，可保他三年性命，此病沒有根治之法，只有延緩惡化，但是至多三年，藥物就會漸漸控制不住惡化的趨勢，那就是大限將至了。
他沒想到這個四十多歲，在他看來還是年輕人的方神醫醫術如此高超，簡直是華佗在世，延長三至五年，再算上周太醫的三年，那他就還有六到八年可活了……即使沒有此病，他也已經是古稀之年了，屆時涵兒也是二十許的人了，說不定那時已經給他生了增外孫（女）了，他又少了一樁心事，還有什麼可不滿意的？已經高壽了啊，當下就要好好誇讚這方神醫一番。
若涵卻是不滿意的，她自然知曉方神醫的醫術，否則也不會千里迢迢的把他召回來，只是才延長三至五年嗎？還要吉人天相才有可能痊癒，難道真的只能改善，不能根治了嗎？她知道方神醫經常會有一些驚世駭俗的治療之法，當下不禁懷疑對方是否還有所保留，亦或是怕嚇到她和祖父，沒敢開口？
她抬起古井無波的眼眸看着方神醫，啟齒道：“方神醫，你只說你有沒有根治之法？我許你妄言。”
方神醫默了默，辦法他有一個，可是實在是太過駭人聽聞了些，主子又是如同九天仙女一般的女子，老王爺又是病人，他真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正思量間，若涵又加了一句：“不必忌諱，但說無妨”，語含壓迫，讓方神醫再猶豫不得。
他囁嚅了一下，才開口道：“有一個辦法，屬下也是從恩師處聽來的，恩師是天下間唯一的曾如此施為者，可惜屬下無緣親見，故而只是知道大致的方法，實在是，實在是沒有半成把握……”看老王爺和主子都在看着他，他無法，一咬牙，脫口而出道：“就是換肝，從活人身上取肝臟，換到老王爺身上。”
老王爺和若涵都是心下一凜，就連身為方神醫弟子的萱草也是驚駭的變了臉色。也難怪方神醫如此猶豫，老王爺更是像看怪物一般的看着他，連連向孫女擺手：“這可使不得，使不得。”活人取肝，換肝，這豈不是要在活人身上開膛破肚，這也太過血腥殘忍了些，再想想自己身上會被破開一道大口子，取出肝臟……老王爺渾身一個哆嗦，他還是寧願直接病死吧，好歹也算留了個全屍……轉頭可憐兮兮的看着若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