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眾

蕭默早上到了學校領了軍訓服，穿戴整齊后就開始了軍訓。帶領她班級的是一個皮膚黝黑、五官端正的男教官，簡單介紹了自己和軍訓期間的條例后，就開始了第一個項目，站軍姿。

烈日當頭，水泥地被曬得直冒煙。第一次經歷軍訓的孩子們，雙腿酸痛的直哆嗦，汗水從太陽穴滑落到下巴，軍訓服被汗水浸濕了一大片。

雖然同樣是穿着軍訓服，戴着迷彩帽，但是總有那麼幾個女生，在人群里是最顯眼的，蘇晴雅就是其中之一。因為她尖細的聲音，蕭默很快記住了這個人，又因為她特別的打扮，蕭默很快地在人群中找到她。蘇晴雅的頭髮是染成的棕色的，燙着大波浪，系成馬尾，長度剛好及腰。

蕭默就在蘇晴雅旁邊的打水處坐着休息，聽到蘇晴雅對身邊的人說：“你們猜我有沒有化妝？”那些女生說：“沒有吧，教官不是說了不能化妝嗎？”蘇晴雅得意的語氣說：“錯啦，我塗了睫毛膏還畫了眼線呢，是不是很自然，一點都看不出來對不對？”周圍的人紛紛點頭，“因為我的化妝品都是國外進口的，我從來不用國產的東西，比如這隻睫毛膏就是德國進口的，國內還沒得賣呢……”說著就從口袋裏掏出睫毛膏，向大家展示着，她尖細的聲音，可能恨不得全學校的人都知道她用進口化妝品。

周圍的女生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她，還誇她化妝技術一流。

“睫毛膏？眼線？都是什麼東西……”蕭默聽着這些讓她不解的名詞，喝着水。

那群女生嬉笑的聲音，讓她頓時覺得自己與她們格格不入，甚至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女生。

青春期的敏感總是驅動着孩子們尚未成熟的心去做不成熟的事，她感覺自己不夠出眾，她也希望自己在人群中顯眼，讓人注意到，有那麼一個叫蕭默的女孩。

終於她忍不住走過去問蘇晴雅：“那個，蘇晴雅，你的化妝品能不能借我看一下？”蘇晴雅感覺自己被羨慕的眼神包圍着，將睫毛膏遞給蕭默，蕭默接過後看看手中的東西又看看蘇晴雅。蘇晴雅說：“知道你看不懂上面的字啦，這可是進口的XX牌睫毛膏呢。”

蕭默聳聳肩說：“沒聽說過。”

蘇晴雅說：“那你知道你手上的是什麼嗎？”

蕭默將東西還給她，說：“睫毛膏啊，你剛剛說了。”

“那我不說的話你是不是還不知道呢？哈哈。”蘇晴雅和身邊的女生一起大笑着。

蕭默感覺有點丟臉，也許與她們沒有共同話題，沒有融入她們的可能。

蕭默一直都是個樸素的女孩，蕭媽媽也是，沒有接觸過什麼化妝品，更別說這些具體的東西了。蕭默沒有多餘的裝扮，卻是最清麗秀雅的那一個，嘴角上揚，眼睛笑成月牙的時候最叫人心動。

只是一種空缺感在驅使她，蕭默好像開始對這些東西上心，從沒有接觸過和了解過什麼是漂亮，什麼是討男生喜歡，似乎在不知不覺中勾起了她的興趣。

軍訓下訓后，蕭默回到家，餐桌上，蕭媽媽夾了一隻大雞腿放在蕭默碗裏，“餓壞了吧，第一次軍訓呢，累不累？趕緊補補身體”蕭媽媽看着狼吞虎咽的蕭默說。

“謝謝媽媽，不累不累，就是腿有點酸。”蕭默啃着雞腿，嘴裏塞滿了事物，說的也含糊不清。

“慢點吃，沒人和你搶。”蕭媽媽看着這樣的蕭默忍不住笑。

“對了，媽媽，你知道化妝品嗎？比如睫毛膏、眼線、口紅？”蕭默問道。

“你問這些幹什麼。”蕭媽媽疑惑地望着她。

“好啦，快點吃飯，這些不是你這個年紀該知道的，好好讀書，多和寧遠學習，他就讓爸媽省心。”蕭爸爸打斷了她們的對話。蕭默一直都是比較怕他爸爸，她只好埋頭吃飯。

晚飯後，蕭默想起來一天沒有見姜寧遠了，於是跑到姜家。

“姜媽媽，姜爸爸好！”蕭默一進門就笑着打招呼。

“哎，蕭默來啦，寧遠就在房間裏呢。”姜媽媽熱情地回應蕭默。

蕭默敲門後進了姜寧遠房間，姜寧遠轉過身笑嘻嘻地朝蕭默走去，捏着蕭默的臉，蕭默拍掉姜寧遠的手，給了他一個大白眼。蕭默吐槽着軍訓的無趣，一個動作要重複幾百遍都不能休息。姜寧遠說每個人都是一樣的，多些忍耐才是。

不知道是白天的事讓蕭默心裏不爽快還是怎麼，她第一次覺得姜寧遠沒有站在自己這一邊替她說話，蕭默頓了頓，問道：“寧遠哥，你覺得化妝的女生漂亮嗎？”

姜寧遠看着蕭默的眼睛說：“都沒有你漂亮。”

蕭默覺得自己平凡普通，沒有出眾的地方。她說：“我想要化妝，我想要變好看。”姜寧遠用不可思議的表情看着蕭默說：“蕭默，你已經很漂亮了。化妝品很貴的，而且這些東西對現在的你來說沒有益處，不要想了。”說著想伸手安慰地摸摸蕭默的頭。

聽到他回答的剎那間，蕭默感覺大腦一片空白，她低吼着：“為什麼……為什麼你們什麼都不讓我做！你總是教我忍着躲着，這麼多年了，我都不知道，現在的我，到底是蕭默，還是另一個姜寧遠……”

姜寧遠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還沒等他反應回來，蕭默已經離開了房間。姜寧遠望着蕭默遠去的背影，他的心感到刺痛，那種心情，像一朵即將盛放的花朵兒渴望陽光的親吻，最後卻迎來了暴雨的洗禮。

這樣的蕭默讓他好陌生，他自言語道：“可我只想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