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讀書

周洋努力回憶自己上輩子學過的各種菜譜。奇怪的是，前世的經歷就像一本自傳書，周洋甚至可以清晰記起自己學習每道菜的時間，原料的具體用量。這是怎麼回事？難道穿越，讓自己的記憶力變好了？前世的自己不是天才，勉強算一枚學霸。但依據自己現在的情況，過目不忘，算是穿越福利？想不出具體原因，周洋決定拋開這個問題，反正自己賺到了。

有了變態的記憶力這個神兵利器，周洋決定把一些記憶中的菜譜寫下來。但天耀王朝統一文字后，推行的是漢書，這種書法周洋從未聽過。家裏沒人上過學堂，也不識字，沒辦法找人詢問。

菜譜作為自己的賺錢秘方，肯定是不能示人的，懷璧其罪，低頭看看自己的細胳膊，額......現在沒有能力保護好任何東西，只能憑藉自己能力。嗯，做人還是得低調。現在自己才8歲，必須要儘快學習這個時代的文字，托腮想了想，唯一的方式就是去學堂識字。

認字就需要找到識字的人。王秀才是村裡學問最高的人。周洋之前見過一面，以上輩子觀人的經驗來看，王秀才是個負責，聰明的人。

再加上來到這裏的這些日子，看到阿爹對王秀才的信任，鄰里對讀書人的推崇，周洋充分認識到讀書的重要性，況且自己沒有別的能力，如果要照顧好自己的親人，唯有讀書科舉這一條路。對於在前世接受過高等教育的周洋，想到自己要開始學習認字，也是一陣無奈。

做好了決定，周洋計劃說服雙親，讓自己讀書。要知道，村裏的孩子大都上不起學。孩童6歲啟蒙，啟蒙需要給夫子束脩，束脩之禮一般是一條臘肉乾外加50文錢。

當今5文錢就能買一斗米，豬肉10文錢一兩，50文錢夠他們家吃三個月。肉食在他們家更是難得一見，如果加上臘肉，都對於他們家來說，這是一筆大錢。

吃完哺食，周洋朝着坐在床前的阿爹道：“阿爹，阿娘，最近大伯的兒子周立每天都在背《論語》，他說，以後要做大官，給大伯買大房子。我也想讓阿爹阿娘吃肉，住大房子，是不是讀書了，就能讓阿爹阿娘住上大房子？”

周洋一口氣說完，輕輕舒了一口氣，畢竟前世的他已經30歲了，這話說的讓他有點臉紅，但是沒辦法，現在他在其他人眼中只是一個8歲的孩童。

周大海起身坐到周洋旁邊，摸了摸周洋的腦袋，“阿洋真懂事，知道孝順父母了。讀書很苦的，每天要早早起，還要背好多書，阿洋不怕嗎？”

周洋知道必須要抓住這個機會。因為他必須通過讀書，賺錢，最重要的是在未知的朝代，能夠掌握自己未知的命運。

“嗯嗯，阿洋不怕。”周洋撓了撓頭，繼續道“我看到村正爺爺懂得好多，上次就是村正爺爺帶領大家，躲過了洪水，我以後也要像村正爺爺一樣，做一個有用的人。”周洋想了想，認真回道。

周大海見狀，陷入沉思，想起自家就沒出過個讀書人，一大家幾乎都在西口村生活，每天忙忙碌碌，最後還是圍着自己的田地打轉。上次洪水的事情，村正還誇了俺家阿洋是塊讀書的好料子，如果讓阿洋去讀書，考個秀才回來，那就是祖上冒青煙，自己也對的起列祖列宗了。即使考不上，認識點字，總歸是好的。在縣城打工，經常看到那些賬房先生就每天坐在桌子上寫寫畫畫，賺的比自己還多。即使以後兒子做賬房先生也是要會認字的。”

“嗯，我明天去你大伯家打聽打聽。”想到了這些，周大海終於開口。

周洋一直忐忑等着他爹的回答。此刻聽到他爹的說話，心裏瞬間安定了大半。也就沒再繼續聊這個話題。周洋知道他爹還要和他娘商量，畢竟是一筆不小的錢。

等到哄三個孩子睡着后，趙氏坐到炕上，拿過一旁的針線，準備縫白日周凡磨破的褲子，然後想到白天丈夫對阿洋的承諾，瞥了一眼門口，輕聲地問自己的丈夫，“當家的，你真的要讓阿洋讀書？”

周大海沒有直接回答趙氏的問題，而是轉身問道“我們家還有多少積蓄？”

趙氏隨即放下手中的針線，打開床角的小木櫃，細細地數出裏面所有的銀錢，“前幾年收成不錯，每年攢個10幾文，平時你去縣城偶爾干點雜活，也攢了一些。每年大概花費200文，現在一共剩下80文錢，聽說要送到王秀才那裏讀書就要50文？”

“嗯，還得有一條臘肉，臘肉我可以去山林打獵，銀錢的話這是保守估計，越往以後讀書花費越貴，現在偶爾在城鎮打工，每天5文錢，看來以後要多接點活兒，”周大海嘆氣道。但又想起兒子說出讀書時候那亮晶晶的眼神，不由有些堅定。周大海自己不甘心他的兒子長大后和他一樣當一輩子農夫，兒子多聰明啊，尤其是病好之後，更是懂事了很多。

趙氏其實心裏也想讓兒子讀書，三個孩子中，她最疼大兒子，生阿洋的時候不足月，阿洋從小就容易生病。上一次生病更是差點要了他的命。所以趙氏就琢磨，阿洋身子骨弱，經不起種地的辛勞，以後要生活，還得靠讀書。即使考不上秀才，當一個抄書先生也行的。起碼不用面朝黃土背朝天。

想到此，夫妻兩都默契贊同了周洋去讀書的決定。周大海決定隔天就去打聽入學事宜，夫妻兩又絮絮叨叨說了一會，就睡著了。

一大早，周大海吃完朝食便出門了。阿姐周芳看到周洋一臉沉思狀，笑着對阿弟道“阿洋，別著急，阿爹這會去村正家給你打聽情況了，正午估計就回來了。”說完，摸了摸阿洋的頭頂，眼神中充滿艷羨。

周洋看出阿姐的羨慕，也明白雖然天耀王朝對女性的開放性較大，但女性讀書僅限貴族，其次重男輕女，等級秩序森嚴仍然是這個王朝的典型特徵。尤其是在農村，這種思想更為嚴重。即使在前世那麼開放的年代，農村還有重男輕女的現象。自己就聽前世的母親講過自己的一個遠方親戚，連生3個都是女兒，又不甘心，想要兒子，自己養活不起這麼多孩子，最後決定把一個女兒送走，又生了一個，終於是兒子。想到這些，深感無力。慶幸自己是男孩，在這封建的王朝，有讀書的機會，而且不用面臨被送走的命運，。

“等我學會後，我教阿姐和小弟讀書”。周洋認真的回道，說完還舉了舉小拳頭，表示自己的決心。這幅小大人模樣落在周芳和趙氏的眼中，兩人不禁哈哈大笑。周凡看到阿娘和阿姐這麼開心，自己也跟着笑起來，估計周凡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笑啥。周芳心中一陣陣熨帖，趙氏看到兄妹間相互關愛，心中不免欣慰。

院子裏的幾人正在說話間，周大海從院門口走進來，手上還提着一小塊豬肉。

趙氏見狀上前接過豬肉，提了提，“這有小半斤呢，當家的，你哪兒拿的？”

周大海臉上的喜色遮也遮不住，搓了搓手，故作老沉的開口“這是村正家給的，說是上次自己兒子幫忙的謝禮。之後我一提娃想上學，村正就答應了，還免了入學送禮的臘肉。”

趙氏有點納悶，自己兒子能幫上什麼忙。不管怎麼樣，兒子上學這事是定下來了，這是好事，說完也一臉喜色，提着臘肉去廚房了。

周洋盯着趙氏手中的肉，覺得自己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忽而聽到阿爹的話，瞬間就懂了，上次洪水事件，周洋側面幫助王秀才下了決定，他還真是個明白人。周洋對王秀才還是挺滿意的。

周大海瞅瞅自家的大兒子，他發現自從大兒子病好后，經常性發獃。這麼小的孩子正是叛逆、調皮搗蛋的時候，看大哥的兒子周立前兩天還因為爬樹掏鳥窩被打，自己兒子和他同歲，之前還跟着周立到處闖禍，病好后，就經常一個人坐在院子，周立來找他玩也不出去了，經常靜靜聽周圍人聊天，偶爾插上一兩句，說出來的話，自己聽了也覺得很有道理。

周大海越想越覺得自己孩子就是讀書的料，不像其他孩子那麼皮，自家孩子有這份定力，讀書絕對差不到那裏去。

周洋如果此刻知道他爹這麼腹誹，絕對一陣無語。他一個30歲的人跟小孩爬樹掏鳥窩，想想都覺得滑稽。

周大海從口袋掏出村正家給的一塊飴糖，抱起跑到自己身邊的周凡，把糖塞到兒子嘴裏。這才大步朝着周洋走過來。敲了敲周洋的頭，話語中藏着掩飾不住的興奮“阿洋，你讀書的事情定了，下個月就和你大伯家的周立一起去拜見夫子，你是個聰明的，去了好好學，給阿爹考個秀才回來。”

周洋知道讀書對於村裏的娃是一種奢侈，阿爹和阿娘作出這個決定有多麼艱難。此刻他也不掩飾自己的興奮，在他爹臉上吧唧一下，“阿爹，我一定會好好學的”。

周凡此刻也有樣學樣，抱着阿爹的臉啃了一下。口中嚼着飴糖，含糊不清的說道“我也要...要...要讀書”。

“好好好，等小凡在長高一點，阿爹就讓你去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