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生村外是青山 第九章 坐而論道
翌日，黃辰早早將泉水打來為無面人像除塵。
回到驢棚，卻發現了一副讓黃辰驚嘆的畫面。
劉青山端坐在驢棚中，手中拿着一本書觀看，正是《觀世界》，神色自若，而其坐下不是別物竟是大黑驢。
黑驢此時鼻青臉腫，原本雪白的門牙竟然也掉了一顆，惺忪的睡眼滿布血絲，明明極度睏倦，眼睛卻大如燈籠，靜靜的匍匐在劉青山之下，一動不動，安靜的為其充當肉墊。
驚的黃辰下巴掉一地，問道：“青山兄，這是怎麼回事。”
要知道在藏生村要論地位，這驢都能排進前三甲，平時白戰白彥想騎驢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大黑驢都不願正眼看他們，生怕擾了自己清夢。
黃辰在大黑驢面前更加是毫無地位可言，平時推磨如有懈怠，輕則驢吼，重則驢踢，可以說一直生活在黑驢的淫威之下。
“我與這頭蠢驢相識許久，昨晚本欲前來打個招呼，沒想到這驢竟然連我都認不出了，還敢驢蹄相向，那我只能好好調教它一番。”劉青山淡淡說道。
劉青山又晃了晃《觀世界》，接著說道：“這書一千八百零一卷，不知你看的如何，可否與我坐而論道。”
黃辰一下來了精神，雖然這書黃辰早已爛熟於心，但藏生村內除了黃辰無一人讀，書中有些地方不慎理解，而這劉青山想來是讀過，黃辰自然樂意奉陪。
“這書黃辰只是略懂一二，還請青山兄不吝賜教。”
“略懂一二？那我倒要問你如今這天元大世界大小之國如過江之鯽，國家興盛衰敗，循環不息，這些國家無論如何強大，但都泯滅在歲月長河之中。然而如大乾王朝、大玉王朝、大永王朝、大離王朝等七十二國卻始終興盛，延綿千秋萬載，仍然未分崩離析這又是為何？”劉青山問向黃辰。
“按理說王朝興敗乃是天理尋常，而這些王朝自開國以來，便一直繁榮昌盛更無一絲衰敗跡象，這有悖常理。小國破滅，那是因為他們不夠強大，不足以面對你爭我奪。而至於那些王朝，《觀世界》中所記載的各大王朝創建時間相近，好像冥冥之中有一雙大手操控，每個王朝都有如同神靈般的人物蕩平一切障礙，大玉王朝始祖玉皇如有神助才能逆轉乾坤；大乾王朝亦是有如同神人般的始皇帝才得以橫掃六合；大永王朝每任帝皇更是無人知曉其來歷，更何況讓王朝延續萬載不敗本就非人力可達到，唯有超越世間人力量才能做到。”
“那是什麼力量呢？”
“《武道》通篇最後二字：仙力。”
“都說讀史可以使人明智，鑒以往知未來。我看這書你算是沒有白讀，未入世，便能從一綹凡塵中窺得仙道蹤跡。”
劉青山聽了黃辰有此回答，不禁心中稱讚。
“那不知我解的可對？”
劉青山看向黃辰說道：“的確如此，每個王朝背後皆有修道宗門，但一個修道宗門底下卻並不只有一個王朝，就說這大玉王朝背後修道宗門便是那修道界的擎天巨擘太虛門，傳說那大玉王朝開國之祖玉皇只是太虛門的一個弟子，奉太虛門旨意在此建立王朝。而太虛門座下除了大玉王朝還有大炎王朝、大育王朝、大妙王朝等數個王朝，每個王朝的土地大小都與這大玉王朝差不多，而那大龍王朝的人口土地更是大玉王朝的數倍。”
“被億萬黎明景仰的大玉王朝開國之祖玉皇只是太墟門的一個弟子，也只是奉旨行事？”黃辰聽了驚道。
畢竟大玉王朝國土遼闊，更有一百零八諸侯國散落四周拱衛大玉王朝，國力異常強大，可誰曾想這片天地並非玉皇的天下，而那流傳千古的玉皇僅僅是個道門弟子。
“沒錯，不光是玉皇，始皇亦是奉旨建國，憑一人之力定平山海，是個人傑只是可惜了。”劉青山說到始皇時少有的嘆了口氣。
黃辰聽劉青山提到了始皇，不禁問道：“青山兄，我見那大乾王朝始皇吞併六國，開創大乾卻英年早逝，后大乾王朝迫於各國文字道路各有不同，難有往來，更有書生依仗先人之說妖言惑眾，致使如今大乾王朝形同虛設，實則仍是七個王國，你若是那始皇該當如何？”黃辰反問劉青山。
“各國文字道路不同？這個到簡單，我若是那始皇，昭告天下廢除各國文字，重修大道，書同文，車同軌即可。至於那些妖言惑眾的書生嘛。”
劉青山停了停笑了笑，輕描淡寫地說道。
“燒了那些書，坑了這些人，好教他們死了這條心。”
黃辰聽了沉默半響，心中暗驚：“好一個死了這條心，好一個死了這條心，真是好狠的心。”
殺人誅心，不外如此。
不過很快也就釋然了，這劉青山氣宇非凡，周身的散發氣勢遮蔽星月，一副捨我其誰的王霸之氣，他應當有此答案。
劉青山看了看天又指了指地接著說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句話說錯了，這天下從來都是道門的天下，不，準確來說是道門掌教的天下。這些道門掌教哪個不是挾山能超海，手可摘星辰聲震寰宇的人物，心念一動，莫說這人世間的諸家王朝全都得灰飛煙滅，就連周天星宿也得暗淡無光。”
“既然連帝王將相在道門面前都如此卑微，那麼各大宗門又何須紛紛下旨建立王朝？”
“以你的聰明怎看不穿，這道門哪個不需要巨大的人力物力維繫，單是那太墟門外門弟子之數就有十萬，每日所耗天靈地寶便是一個天文數字。一個王朝的進貢也只是九牛一毛，更何況建立一個王朝還有最重要一個原因那就是……。”
“各王朝的億兆黎明百姓。”黃辰一時心中明了，這些道門必是為了挑選足夠多的優秀弟子才需要建立諸多王朝，只有人口基數眾多的王朝才有可能產生優秀的弟子。
“果然一點就透，修道豈是人人可修的，沒有仙根道骨永生入不了道門，能入道門核心者的哪個不是千萬里挑一的不世天才。就算有天資，若想修鍊到各大掌教的境界怕也是如同痴人說夢，唯有大機遇大氣運之人方能達到如此地步。”
眼界大開。
黃辰與劉青山短短交談，受益匪淺，眼界豁然提高了一個層次。
劉青山接着問道：“對了，你這《觀世界》是誰給的？”
“一個老神棍？”黃辰隨口答道。
“哦？神棍？一個神棍能帶着這些書倒有些意思？不知你看完了這一千零八百卷可對什麼有所遲疑？”劉青山聽到了老神棍三個字，眼中多了些玩味。
黃辰說道：“不瞞青山兄，我觀書中發現一個現象讓我不解，若真如你所說，七十二王朝皆有道門在背後主宰一切，那為何這世上的其他小國皆歲不過九千，這書中有所記載的具有成王朝氣候的諸侯國皆在九千之歲滅亡，或天災或人禍，無所例外。”
劉青山聽黃辰問了這個問題笑道：“問的好，能問出這個問題說明這書你算是看透了，今後也無需再看。九千成侯，萬歲稱王，一切早有定數，這侯國活不過九千歲牽扯到一個秘密。”
“什麼秘密？”
黃辰一下來了興趣。
“這秘密只傳本門弟子，只要你隨我上山，一切好說。”
劉青山猛地話鋒一轉。
黃辰無奈苦笑，搖了搖頭，走到一旁，為可憐的大黑驢準備伙食。
見黃辰這般模樣，劉青山繼續笑道：“這《觀世界》絕非尋常經卷，仙道宗門的弟子奉旨建國亦非表面如此簡單，那癲道人不過給了你凡卷罷了，還有仙卷，記載的皆是仙道魔門之事，至於其中奧秘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機緣撞破了。”
就在二人交談之時，離這藏生村百里開外，有兩個年輕人身穿一襲藍色道袍，駕鶴飛行，飄飄似仙，二人如颯沓流星在天上飛馳，頗有些仙家風采。
一路上惹得一眾凡人仰望驚呼：“快看，有仙人。”紛紛放下手上的活計，直接跪地朝拜。
這兩人赫然便是太虛門外門弟子劉良與馮虎，此時正在飛往藏生村的路上。
“劉良師兄，為何這次挑選弟子，除去往常的十個諸侯國，還要去那十萬大山外尋找？”其中一個年輕人聽到陣陣歡呼，滿臉笑意，明顯是沉浸於這種擁戴歡呼中，但看向地上的百姓，臉上卻儘是鄙夷。
“馮虎師弟有所不知，最近我們太虛門新晉陞了一個親傳弟子名叫白憐，天縱之資，進入太虛門不過三年時間，道行已然不俗，現如今更是進入了化元之境，成為鳳岐一脈的親傳弟子，被徐焱太上長老賜下洞天福地，在門中可謂是如日中天。我們此行便是她傳下法旨，讓我們來到她的故土尋找有根骨的弟子，好帶回太虛門修行。”另一個年輕人明顯沉穩些，一旁回答道。
“就是那個幼年便被徐焱太上長老帶入門中的白憐？自小就被鳳岐一脈視若珍寶，用鳳血淬骨，以鳳音煉髓。沒想到，年紀雖小到挺會使喚人。”馮虎一臉幽怨的道。
“師弟切莫妄言，你雖然根骨奇絕，但入門尚早，何況白憐今非昔比，乃是我等師姐更是太虛門的天之驕子，若是在門中亂言恐有殺生之禍，切記切記。”劉良立時讓馮虎噤聲，生怕這馮虎繼續胡言亂語。
馮虎見到劉良懼怕如此，隨口說道：“深山野林哪會有人有這等福分，能成為我們太虛門的弟子？”
“十萬大山怎會是深山野林？臨行前，師尊特地囑託，十萬大山乃是兇險決絕之地，其中大妖無數，切勿進入。你我修為低下，尚未開竅，因此看山是山。可這十萬大山到了師尊那般人物眼中便是看山不是山。好在那藏生村在十萬大山外，應該沒有什麼危險。”
“那好，我們快些前往，省得在路上浪費時間。”
說罷，兩個年輕道人繼續駕鶴前行，完全不理會匍匐在地上的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