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父親的遺物
嬴小東聽了這句話不明覺厲，隨後他看着這些精神病人，愈發覺得他們是什麼不被人理解的天才。
看看那位大媽，畫的畫多麼抽象，說不定就是下一個梵高。
“好看嗎？”
大媽竟然是注意到了嬴小東的目光，笑着問道。
“好，好看。”嬴小東禮貌地回答。
“我畫的是我死去的孫女，如果我沒把她丟進洗衣機里，她應該這麼大了。”
嬴小東快步地離開了這個地方。
“被嚇到了？”護士偷笑着問。
“是啊，這些病人，果然還是很難理解。你們在這裏工作，很辛苦吧！”嬴小東認真地說。
“你不用管他們，只要他們不害人就好。我一開始也覺得害怕，後來和他們相處多了，覺得和他們一起倒是簡單點。”護士認真地說。
“真的？”嬴小東挑了挑眉，滿臉的疑惑。
“當然了，他們看事情就和孩子一樣單純。倒是比外面那些人要純粹多了。”
聽到純粹，嬴小東倒是贊同地點了點頭。他父親也是一個純粹的人，純粹的傻。
走過一條幹凈的長廊之後，護士替嬴小東拉開了一扇門：“這裏就是你父親的房間了。”
“還沒有人住進來？”嬴小東有些意外，難道這精神病院也不景氣了？
“因為剛死了人，一些家屬不願意搬進來住。”護士不好意思地說。
“沒事兒，我能理解。”嬴小東點了點頭，當他走進了父親的房間之後，整個人像是被記憶包裹了一樣。
那個總是傻呵呵對着他笑的男人，真的不在了。
他現在明明應該輕鬆才對。
護士也意識到嬴小東情緒的波動，體貼地退了出去：“你整理好再來找我吧，我在盡頭的辦公室。”
當她關上門之後，沒有開燈的房間陷入了黑暗。
嬴小東立刻把燈打開了，他有些怕黑，小時候都是開着燈才能入睡。要不然他總是會夢到些髒東西。
燈光灑滿了房間，嬴小東看到簡陋的床上放着一個破舊的木箱子。那應該就是他父親留下的遺物了。
有那麼一瞬間嬴小東都覺得自己可笑，他竟然會正兒八經地來看自己父親的遺物。一個精神病人，能夠給自己留什麼寶貝。
當他的手碰到這佈滿了灰塵的木箱子時，他忽然把手縮了回去。
他總覺得自己潛意識裏讓自己遠離這個木箱子，他的心撲通撲通地跳，走廊上傳來了一段聖潔的福音。
護士和他說過，這段音樂響起意味着到了吃飯的時間。
大概是房間裏太悶了，才讓人胡思亂想。嬴小東站了起來，把窗帘拉開。那窗帘上竟然全都是灰塵，嬴小東甚至懷疑他父親從來都沒有拉開過窗帘，看過外面。
這個男人在這裏呆的幾年，難道就一直窩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小房間裏？他會不會找不到人說話，然後自言自語？
嬴小東有些煩躁地用腳踢着牆，他討厭這種愧疚感。
當陽光照進屋裏，嬴小東感覺自己的心情好多了，他終於又有了開箱的慾望。
咔擦一聲，上面的鎖就掉了，嬴小東慢慢地揭開了蓋子。
來之前，嬴小東幻想過自己的父親會給他留什麼東西。
或許是這個男人這麼多年畫的畫，或許是一隻死老鼠，甚至是他這麼多年剪下來的腳趾甲。
然而嬴小東沒有想到，這裏面裝着的竟然是一台攝像機。
他忽然想起來保安的話，他父親特別喜歡拿着一個相機到處拍。
嬴小東忽然有些激動，他感覺自己似乎可以藉著這個相機了解他的父親。
他會拍什麼呢？
嬴小東抱着它，離開了父親的房間。
到了精神病院門口，嬴小東遇到了護士。
護士看了眼嬴小東：“這是你父親的相機？”
“對啊，你見到過？”嬴小東揚了揚手裏的相機。
“那給我拍張照吧，留作紀念。”護士笑得很燦爛。
保安也湊了過來：“我也來拍一張！”
嬴小東也沒有拒絕，對着他們拍了一張。
當他看向照片的時候，差點沒把相機給扔了。
護士和保安的身後本來應該是聖母瑪利亞的雕像。可在照片里，那雕像上是一個陌生女人的笑臉。那個女人陰森森地看着嬴小東。
“怎麼了？”保安注意到了他的異常。
嬴小東擺了擺手，頗有些緊張地說：“沒什麼，就是，就是手抖了，我重新拍一張。”
第二次就正常多了，一定是自己的幻覺。嬴小東自我欺騙地刪掉了第一張照片。
回到了出租屋之後，嬴小東躺在床上，研究着這個相機。他翻了下自己父親的照片，裏面大部分都是些病人的抓拍，看起來還挺有生活趣味的。
隨後嬴小東舉着相機，準備對他的房間來錄製一個短視頻。他並沒有注意到，在錄像的按鍵上，有一個淡淡的紅色的“叉”。
當他按下這個按鈕之後，嬴小東聽見外面傳來了一陣驚雷，他嚇得把相機摔在了地上。接着整個地板都開始震動了起來，天花板出現了一道裂縫，整個房間開始被不斷地壓縮。
嬴小東彷彿變成了餅乾的夾心，他直接暈了過去……
等到嬴小東醒來的時候，他注意到自己正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準確得說這裏應該是一個病房。
“寶貝兒，你終於醒了。”一個胖胖的女人沖了進來，一把抱住了嬴小東。
嬴小東懵了，他從來沒有體驗過母愛，這個胖女人是怎麼回事兒。
胖女人看着木訥的嬴小東並不覺得奇怪：“看看我寶貝兒，真的是被嚇壞了。肯定是那個保姆搞的鬼，讓你從樓梯上滾了下來。竟然還說家裏鬧鬼，真是有病！”
一個高瘦的男人走了進來，看到嬴小東之後，原本愁眉緊鎖的五官也舒展開了。
“兒子你總算是醒了，還好沒有摔成腦震蕩。那個保姆我已經給你辭退了，給你換一個新的！”
嬴小東抬頭看了眼斜對面的鏡子，自己竟然成了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