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二章鄉試（二）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又裝模作樣的在范毓賓身上簡單地檢查了一通，就讓范毓賓過關了。
范毓賓穿上衣服、鞋襪，拎着箱子，來到龍門門口。在龍門門口接了卷，才進了龍門。
龍門裏是一座大院，院內建有明遠樓、致公堂，格局規整肅穆。致公堂門口掛着一幅對聯：場弄東西兩道文光應射斗簾分內外一毫關節不通風。明遠樓四周，一行行一排排，狹小密集，如蜂巢一般，那是號房。每排號舍編為一個字號，寫明‘某行某號系某處考生某人號舍’，並在號舍外張貼考生姓名，揭榜曉示諸人。范毓賓在榜上很順利地找到了自己的號房，是天字六號，這可是個極好的老號。
看來老范家這次沒有少花錢哪！范毓賓心中感嘆。走入號房一看，還不錯，打掃的乾乾淨淨。除了炕、案外，裏面還有一個紅漆馬桶，三根蠟燭。
范毓賓一進號房，號門的門關了，又落了鎖。要在這裏面過三天二夜呀，簡直是在坐牢！范毓賓憤憤地想。他先慢悠悠坐下來，打開箱子。箱子裏面倒是琳琅滿目，吃喝用的俱全，完全夠自己用三天。范毓賓拿出手壺，慢慢地喝了一口茶，不錯，茶還是溫的，又吃了幾塊點心，休息了一會，才打開卷袋，拿出考題卷和答題捲來。
考題卷裝在個密封的信封里，打開后便是三道四書題和五經題二十道。當然不是全做，四書題三道相當於必答題，五經題卻只需答其中一經，也就是四道題，也就是統共寫七篇文章。范毓賓準備好筆墨，鋪好答題紙，開始認真地審起題來。。。日出日落，時間已是第三天的上午了，范毓賓三道題做好了，將四道經義題也做了出來，他又認真地檢查了幾遍，確認無誤。實在是待不下去了，范毓賓就在中午之前早早的交了卷。
出了貢院。範文他們早早地已經在貢院前的巷口等着。上了馬車，范毓賓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明月樓。到了明月樓，那天的小二看見馬車連忙跑過來，滿臉媚笑，腰彎得更狠了。
這個小二沒有多說話，他直接把范毓賓帶入後院，上了二樓，將其他人安排在一間包間裏，只是請范毓賓一人進了觀景廳。
觀景廳里還是那天的那個書童，見范毓賓進來，他推開一扇門，滿面笑容地說：“公子考了三天兩夜，身上該是污穢不堪了。還是先沐浴，然後再吃飯吧。”
范毓賓用鼻子聞了聞，身上確實有一股酸臭氣，他也不客氣，直接走進那扇小門。
小門裏是一間裝飾豪華的洗浴間，中間有一個古色古香的巨大的木桶，桶旁木几上放着全新的沐浴用品，還有一套全新的衣衫。范毓賓試了試水，正好。這時門已經從外面輕輕關上了。范毓賓迫不急待脫了衣服，跳進了水桶。洗着、洗着，范毓賓竟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敲門聲將范毓賓驚醒。他擦好身子，穿上新衣，竟是無比的清爽。
范毓賓推開門，走進觀景廳，裏面曹婉兒正坐在一張几案前，一襲青衫，仍是男裝，宛如空谷幽蘭。案上有四菜一湯外加一碗米飯，菜是兩葷兩素，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慾大動。
“餓了吧？先吃一點吧。”曹婉兒輕聲說。范毓賓也不說話，拱了拱手，就坐下來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曹婉兒臉上的笑意更深了。許是怕范毓賓噎着，她拿勺子盛了一碗湯，慢慢地放在范毓賓的旁邊，手指芊芊，宛若美玉。
范毓賓吃完一大碗米飯，可能是這幾天餓很了，覺得吃的都是前所未有的美味。他喝了一口湯，才開口罵道：“八股害人哪！”他匝了匝嘴，感覺湯的味道不錯，又喝了一口，接著說：“八股之害，尤勝焚書！”
曹婉兒小臉發白，小嘴微張，埋怨道：“公子慎言，豈不聞因言獲罪？”
范毓賓哈哈大笑：“出的我口，入得你耳；我姑且說之，你姑且聽之，最後就姑且不了了之了。”曹婉兒也笑罵道：“看來公子是活過來了。剛一有點精神，就沒有一點正行。公子那裏像個將要中舉的舉人，完全就是個憊懶的人呀。”
范毓賓呵呵一笑。彷彿心有靈犀似的。范毓賓沒有問曹婉兒為什麼知道他要來，曹婉兒也沒有問范毓賓為什麼一考完就來明月樓。范毓賓沒有謝謝曹婉兒對他細緻妥帖的照顧，曹婉兒也沒有提范毓賓送個她的禮物。這時一個丫鬟進來手腳麻利地收拾起案几上的碗筷，曹婉兒也親手給范毓賓泡了一壺茶。
兩人一邊喝茶一邊天南海北地聊了起來。這一聊，可就停不下來了。古今中外、詩詞歌賦、士林趣事、商事農桑。。。觀景廳內妙語連珠、笑意盈盈。
范毓賓心裏感嘆：這小妮才思敏捷、見識廣博，真是不可多得的才女呀！
曹婉兒更是震驚，一雙美目只是在范毓賓的身上轉來轉去：范毓賓的思維有如天馬行空、無跡可尋；才華有如滔滔江水，流之不盡。小小年紀，竟隱隱地凌駕於它視為天人的哥哥曹三喜之上，這怎麼可能呀？
不知不覺，日已西沉。範文他們不得不來催促少爺回府，因為明天還要考呢。送行的時候，曹婉兒衝口而出：“既然熟悉了，兄長以後就把這當家，常來常往。。。”話一出口，頓覺不妥，變得有些扭捏。范毓賓也不說破，他哈哈一笑，坐上馬車回府去了。
下面的兩場考試，倒是古井不波，范毓賓也中規中矩地完成了。可是范毓賓有些鬱悶。中間他又去了一趟月明樓，可是曹婉兒有要事出門了，這讓范毓賓很是惆帳。
考完了，可是范毓賓沒有辦法等到放榜。張家口傳來消息：張家的商隊在草原被搶了，損失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