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還是你細心,」五娘微笑着點點頭:「鎮國侯爺今兒幫伯府撐了腰,咱們總是要表示表示的,我小庫房裏有一袋子黑珍珠還有幾塊沒打磨的鴿子血紅寶石,你也取出來,等會一塊送去我大哥那裏,想必他一會就會去鎮國侯府。」
「是,奴婢這就去,」兮香先前還擔心她們家姑娘日後的日子不好過,畢竟伯府勢弱底子薄,現在看來是不用擔心了,鎮國侯府今天的態度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韓國公府裏面這會已經亂成了一團。鎮國侯在韓國公府用午膳的時候,帶人衝進了韓國公府的大庫房裏。進了庫房他就坐在箱子上等韓國公,韓國公來了之後,鎮國侯就把那賬本拍在韓國公的臉上,也不等韓國公反應,他就讓人把庫房裏面的金銀財寶往外搬,一箱接着一箱,韓國公府的人見是鎮國侯,臉都黑了,也不敢上前去阻撓。
鎮國侯拿着卷字畫,連打開都不打開,就皺着眉頭,很是嫌棄地說:「這字畫就抵一百兩銀子吧。」
而一邊快要昏厥過去的韓國公,立馬就睜大了一雙銅鈴似的虎目:「周作楊,你……你……你不要睜眼說瞎話,這字畫是……是蘇岩的《春水圖》,價值千金,你……你竟然……說……說只值一百兩,你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說著他就要動手去搶,不過還是慢了一步。
鎮國侯一點都不懼韓國公,把字畫遞給跟在他身後的童鳴,就雙手插着腰,閉着眼睛開始吼:「誰讓你欠債不還?你當你這破字畫還掛在狀元樓的,還價值千金,知道什麼叫賤價抵債嗎?」
吼完他趁韓國公還在發愣,就雙手一抱,把那紫檀木架上的字畫就都抱進後面打開的漆木箱子裏,還沒等韓國公反應過來,他就把箱子給合上了,讓童鳴上鎖抬出去。看那韓老鬼的樣子,他就知道這些字畫肯定值錢。
韓國公瞪大了眼睛,就暈了過去。鎮國侯覺得那老賊昏過去更好,他一點都不氣弱地使喚韓家的僕人:「你們國公爺是累了,趕快抬他去休息,老夫這邊很快就好。」
「你……你……,」原本昏過去的韓國公又醒了:「我要去告御狀。」
「去吧去吧,」鎮國侯是一點都不在乎,甩甩袖子:「也讓皇帝知道知道你這國丈當得是有多適意,二十萬兩白銀,說吞就吞,就不知道皇后那位置值不值二十萬兩白銀?」
「你……你就仗着太后胡作非為,」韓國公半個身子倚在僕人身上,氣都有點接不上的樣子。
鎮國侯上下打量着韓國公:「就好像你不是仗着皇后的威勢一樣,怎麼著就允許你能仗着你女兒的勢就不許我仗着我親姐了?」說完他就不再理韓國公了,轉身又朝擺在書架邊上的紫檀木書案走去。
韓國公見鎮國侯朝書案走去,心裏一抖,也不用僕人扶着了,站直身子就想撲上去抱住鎮國侯。哪知鎮國侯腳步加快了一點,讓韓國公撲了個空摔了個面磕地。
鎮國侯聽到韓國公的呼痛聲,也不回頭看看,自顧自的快步走到書案邊上,雙目發亮地看着書案上的那一摞紫檀木盒子。他伸手拿過最上面的那個盒子打開,裏面躺着一本很破舊的書。他也不看是什麼書,就又立馬合上。他剛想叫童鳴過來,沒想到邊上就伸出一雙手來。
混在人群里的彥先生早就打上這一桌孤本的主意了:「侯爺,彥某來幫您。」
鎮國侯嘴角抽動,這不是那個討債王的幕僚嗎?每次看到這個姓彥的,他總覺得這姓彥的像他們鎮國侯府的人,實在是這人看着很不靠譜,跟他們侯府的人一樣一樣的。
鎮國侯看着姓彥的手腳飛快地把那十來個盒子裝進他腳邊的箱子裏,他就把手裏的那個盒子也遞了過去:「這個也裝進去。」
韓國公已經是徹底昏過去了,據說國公府的人都去請太醫了。不過這一切在鎮國侯看來,都不是事兒,這會他已經帶着人把韓國公府的大庫房給徹底搬空了,就連庫房裏的那些紫檀木傢具都被搬得一件不剩,最後他看了看空蕩蕩的庫房,滿意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不打一聲招呼就轉身走了。
鎮國侯走出了韓國公府,童鳴就弓着腰迎了上來:「侯爺,真是太謝謝您了,奴才送東西回去的時候,府里已經備了厚禮,伯爺正準備送去侯府。」
一聽這話,鎮國侯就高興了,沒想到他那個外甥媳婦這麼上道:「底面輪到哪一家了?」既然外甥媳婦都孝敬他這個舅舅了,那他今兒是務必要幫她把那些外債都給討回來。日後討債王要是再問他伸手,他也可以向外甥媳婦借,鎮國侯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很不錯。
鎮國侯帶着人抬着空箱子剛來到平陽侯府,平陽侯錢仲平就連滾帶爬地跑了出來:「侯爺,您貴步臨賤地,家裏沒什麼好東西能招呼您的,要不去第一樓?」
錢仲平心裏也苦,誰能想到安平伯府那個嫁不出去的姑娘會被太后給看上?現在好了,以前府里在安平伯府的鋪子裏拿東西拿得有多肆意,此時就有多剜心。他看着鎮國侯身後那些漆木箱子,身子就不禁顫了一下,中午鎮國侯就是用這些空箱子搬空了韓國公府的大庫房。
鎮國侯看着錢仲平身後的侍從懷裏抱着一個深色盒子,心裏就有些不對味了,敢情這錢小人早有準備:「你這是準備去哪呀?」
錢仲平見鎮國侯終於開口了,就連忙低頭哈腰的開始解釋:「這不是一年快到頭了,有些老賬要給人家結清,家家戶戶都要過年不是?」
「哼,」鎮國侯就知道這錢小人心裏會算計,以前怎麼沒見他過年給人結賬,現在倒是乖順了:「安平伯……」
不等鎮國侯把話說完,錢仲平就拍胸脯保證:「侯爺您放心,小侄雖稱不上是君子,但好歹也是個大丈夫,一口吐沫一個釘子,小侄今兒就把欠安平伯府的銀子連本帶利的給他們府里送過去,您看成不?」
「算你識相,」鎮國侯瞟了他一眼,就朝錢仲平伸出了右手。
錢仲平看着面前的手,有些迷糊:「侯爺……這這……」
鎮國侯像看傻子一樣看着錢仲平:「老夫帶人都到你府門前了,腿腳都酸了。」
「噢……,」錢仲平連忙從懷裏掏出幾張銀票,捻了一張準備遞過去,不過他手還沒伸出去,兩隻手裏的銀票就都被鎮國侯給抽走了。錢仲平一臉的呆愣,心頭的血不住地往下滴,可是他不敢出聲,他怕他要是這一出聲,他的平陽侯府就要像韓國公府一樣被搬空。
這日鎮國侯帶着一群壯漢抬着箱子滿京城地跑就成了京城有名的一景。這一天下來,京城裏是可真是熱鬧極了,當然流言蜚語也是一茬接着一茬的。
坤寧宮裏,皇后已經砸了好幾套茶具了,可是她心頭的火還是不住地往上冒:「老不死的,兩個都是老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