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王爺,」一名中年男子,大冬天的還手持着一把破扇子,嬉笑着朝黑衣男子拱禮道:「彥某恭喜王爺,賀喜王爺,喜得良緣。」
「你很高興,」這名黑衣男子就是昭親王,他承襲了他母親的那雙桃花眼,眼神深邃,但卻不見絲毫多情,只透着冰冷;一雙劍眉,斜飛入鬢,醒目得很;硬挺的鼻樑,勾勒得整個面部立體如雕刻一般精緻,真真是俊朗極了。
「王爺要大婚,彥某自然是高興的,」這位看似像先生的男子,一手撫着鬍鬚:「據彥某所知,王爺未來的王妃可是位不缺銀子的主兒。」
安平伯府那位差點嫁不出去的五姑娘被賜婚給昭親王,一時間驚着了整個京城,還沒等人回過味來,這准親王妃就做了件大事,讓京里的人看了好一番熱鬧。
次日一早,將將辰時過,安平伯府的總管童鳴就拿着賬本去了韓國公府收賬。這童鳴剛進韓國公府的門,京城裏的大街小巷就都知道未來的准昭親王妃派人去韓國公府收賬,據說韓國公府欠那位準王妃將近二十萬兩白銀。
二十萬兩白銀,那得多少銀子啊?
昭親王府里,彥先生這會剛好在昭親王的書房,臉都紅了,興奮得不得了:「二十萬兩啊!韓老賊也太不是東西了。不行,王爺,彥某覺得咱們王妃這銀子可能有點難收,您應該伸伸手……嘿嘿……到時咱們也可以要點……那啥……辛苦費……哈哈……」
昭親王沒有理彥先生,不過他臉上倒是有了些笑意:「膽子倒是不小,也還算聰明。小應子,準備馬車,本王要出府。」這次進京,他手頭已經有了十萬兩黃金,現在還差一些,看來他要問某人先借一些才行。
小應子朝彥先生翻了個白眼,真是個沒見識的窮鬼,不過二十萬兩白銀,他還是趕快去準備馬車,不然讓韓國公那賊子跑了可怎麼得了:「奴才這就去。」
「王爺,彥某昨兒已經打聽清楚了,咱們王妃可是把金算盤,」彥先生現在是越來越喜歡他們這未來的主母了,比喜歡金子還多一分,實在是那位太會賺金子了:「京城裏共有六家十六商鋪,都是規格一樣的三層小樓,賣的都是女人家喜歡的金銀首飾跟江南的胭脂水粉,這都是咱們王妃管着的,不過她從未出面過,生意都很不錯。」
「她可不單單隻有這麼點本事,」昭親王想到他昨晚收到的資料,他對他這位王妃還是有幾分滿意的,希望他給她底氣,她能讓他更滿意:「本王甚喜。」
彥先生聞言也不嬉皮笑臉了:「皇帝這次倒是做了一件好事,不過也不關他什麼事兒,還是太後娘娘看得長遠。」
自從昨日賜婚之後,昭親王後院的冷月軒里就變得異常平靜。住在這冷月軒的就是昭親王目前唯一的庶妃,平陽侯的嫡長女錢華貞。
此時錢華貞正坐在寢室的妝奩前,看着鏡子裏的女子,她輕撫着自己的臉頰,彎彎的柳葉眉下,一雙大大的杏眼含着淚,顯得十分楚楚可憐,飽滿的紅唇微微張開,時不時的還輕輕顫抖一下。
「娘娘,」一個梳着雙丫髻的綠衣丫鬟端着一個銅盆進入寢室:「奴婢服侍您梳洗下吧,您昨兒一夜沒睡,眼睛都有些紅了。」
「以後不要再叫我娘娘了,不合規矩,」錢華貞放下了手:「這王府里很快就要有女主人了,你們再叫我娘娘,怕是要犯了她的忌諱。」這府里真正能被稱作娘娘的也就只有王妃罷了,她一個庶妃,只不過是個侍妾,娘娘這個稱號,她實在是擔當不起。
「豆。豆#小說&提%供。」
「姑娘,您也不要太過擔心,」綠韻擰了個熱巾子遞給了她家主子:「您是皇後娘娘的表侄女,就算是王妃進府,她也是不敢拿您怎麼樣的?再說不是還有大長公主在嗎,她可是很疼您的。」
錢華貞自嘲地笑了一聲:「綠韻,你說我當初怎麼就鬼迷了心竅信了皇后的話,把自己糟踐到這般地步?」
「還不是因為侯爺?」綠韻一直在心裏替她家姑娘惋惜:「如果不是侯爺執意要您聽皇後娘娘的吩咐,您當初就不會去那假山後頭了,也就不會……不會衝撞了王爺……太後娘娘也就不會發怒了。」
「說到底還是因為我貪心不足,忘了天家富貴不是那麼好得的,那些貴人更不是我這等人能夠觸碰算計的,」錢華貞是個聰明人,只是再聰明的人也有犯糊塗的時候,她當初就是被皇后那句保她當上昭親王妃給迷惑了。她就是個眼皮子淺的,忘了昭親王是太后親生,皇后的保證根本做不得准。再等幡然醒悟的時候,一切都已成定局。
綠韻低垂下頭:「皇後娘娘不是說了她會想法子,可是現在太後娘娘的賜婚懿旨都下了,就不知道她那辦法什麼時候才能想出來?」說來就是怪皇后,沒那本事,幹嘛還要去算計昭親王?現在好了,她安安穩穩地坐在坤寧宮裏,她們家姑娘呢?進了王府兩年了,連王爺的面都沒見着,整天只能守着個冷冷清清的冷月軒。
錢華貞冷笑了一聲:「她自身都難保了,哪還顧得上我呀?」皇后當初用她算計昭親王,就沒想到太后心裏亮堂。
皇上登基之後,太后就交了後宮之權,不再過問後宮之事。但那次皇后前腳使了計,後腳太后就知道的一清二楚。皇后輕視太后的存在,但她似乎忘了太后在那宮裏待了四十多年了,皇後手裏握着的宮權恐怕只是個笑話罷了。
「娘娘,」錢華貞的另外一個丫鬟綠綺快步進入室內:「安平伯府的五姑娘今天大張旗鼓地派人去韓國公府收賬了,現在韓國公府門前已經圍了一群看熱鬧的百姓。」
錢華貞剛聽到安平伯府的五姑娘時還有些發愣,兩息之後才想到安平伯府的五姑娘不就是昨天剛被賜婚的准昭親王妃:「收賬?」
綠綺連忙點點頭:「是的,據說韓國公府近十年來一直在安平伯府老夫人的嫁妝鋪子裏賒賬,從未給過銀子,這積少成多的竟賒了有二十萬兩白銀,」說到這綠綺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現在安平伯府的老夫人要給她姑娘備嫁妝,需要大筆銀子,伯府就派人去韓國公府收賬了。」
錢華貞剛好對着鏡子,眼神落到擺放在一邊的首飾盒子,忽地站了起來:「綠綺,安平伯府除了去韓國公府收賬,還有去其他地方收賬嗎?」
「只聽說去了韓國公府,」綠綺被她家主子的神情給驚到了:「娘娘,您怎麼了?」
錢華貞搖了搖頭:「以後還是叫我姑娘吧,你去把我母親給我的那個檀木盒子拿過來。」
「啊?」綠綺當然知道是什麼盒子,不過她有些遲疑。
「還愣着幹什麼?快去,」錢華貞心裏有些不安,希望還能快上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