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返校(3)

第四章 返校(3)

孃孃在實施她的計劃前,就告訴吳建,計劃只能在外面實施,不要在家裏發生,以免壞了這個家的名聲。

然後對吳鳳更是聲色俱厲。

也對,一個一直對你凶神惡煞的人,突然有一天給你糖吃溫柔相待,那更會讓人恐懼,活見鬼了。

那天放學掏完豬草回家,孃孃就提醒她不要忘了自己是女人的身份,接着惱恨又沖她發火氣,告誡她,“現在你哥你姐都沒讀書了,就你還在讀,反正又考不起中專,還要讀完初三訂個屁用。

男為天,女為地;女人就得少說話,多幹活;女子不應改往上走,就應改在最底層……能不出去工作就不要出去工作,以後嫁人了你老公養你綽綽有餘。”

這莫名其妙的話讓她愕然,孃孃意思要她屈從於命運,明白了,沒說話。

在農村,說正規人家媳婦穿戴都比較齊整,坐的姿勢也比較合乎農村的禮教規範:公眾場合不能酸眉醋眼,張東望西。可以笑,但不能把嘴巴張得象窯口一樣。坐時應兩膝併攏,不能八叉雙腿。

封建社會留下的東西,取其精華去其糟粕。比如留下過年的習俗讓一家人一年到頭其樂融融是好,但還要女性三從四德,三寸金蓮、貞節牌坊、女子無才便是德,哪一個不是浸透了女性的血與淚?有哪一個不是建立在犧牲女性權利的基礎上?

她可不想像孃孃留下糟粕要求她一樣女人只能屈服,該說就說,該笑就笑,要自己的一份自由。

她當時只當孃孃的話是個笑話。想着繼續干煮豬食餵豬的活時,孃孃叫停了她,說吳敏來干,你去把秋收後放在田裏的谷垛拉一車回來,我有用。

她不知道孃孃是何用意,也沒有考慮這奇怪的安排後面有什麼陰謀,也沒有時間考慮。只想抓緊時間趕緊幹完活,回家隨便刨兩口飯做作業,還有黃老師給她報名的一個縣級英語大賽,她已經入圍,時間不多,背資料這些得趕緊準備。

她轉身拉了板車風一般朝家裏山腳下那塊田裏去的時候,並不知道孃孃給吳建使了一個眼色,吳建也出了門,去通知某人。

傍晚時分,,風微微地吹,松樹林呼呼的聲響此起彼伏,農田裏的人都已經收工回家,四周頓時變得空蕩蕩的。

她來到了自家田地中央,從那高高的谷垛里用沙鐮砍出一把一把的稻草,然後往車上放,這時,一個老男人突然從谷垛後面抱起她,然後就朝山裏的的小樹林裏跑。

好像周圍除了風,沒有任何人。她睜大了眼亮,就像照亮了她的內心,點燃了眼中的燈盞。她的雙肩彷彿要生出翅膀,全身涌動着憤怒之情,凝聚着驚人的力量。

可是,老男人的力氣更大,她根本掙脫不了。沙鐮也揮舞不起來,但是可以割到她的手腕。她靜了靜,停止掙脫,讓剛好能用上的勁在自己的手颳了一層又一層,手上開始流血出來,染在老男人的手,對方也不由發抖起來,但抱這她往山裡鑽的勁沒變。

她已經趕緊到老男人發抖了,便柔柔地說:“大哥,你這樣弄,我的血流得更快,我也離死不遠了。您這樣把我弄死了,你划不來嘛!

你想,你為了娶我存了兩萬塊錢,我死了,你的錢就打水漂了。

你已經光棍,我死了,你還得光棍。

是不是,哥。你不要急,人家講細水長流,你這樣抱得緊,讓沙鐮都把我弄流血了,不如松一下,我包紮一下。你好我也好了!”

說到這,她還費力一回頭,給老男人一個笑容,奼紫嫣紅。

老男人的手不由鬆了一下,她脫身了,並不跑,而是嬌罵道:“你看你看,我的傷口都被剜了這麼深,你趕緊去找牆角那種佈滿灰塵的那種黑漆漆的蜘蛛網給我敷在傷口上,能迅速止血復原,要不,我死了,你娶個鬼呀!”

在當地農村,流血就是這樣止血的。她是初中生,有文化的人,知道這樣不衛生也找不到科學原理,可是那佈滿灰塵的那種黑漆漆的蜘蛛網肯定含有某種特殊東西,效果就像仙丹一樣,馬上止血馬上好馬上恢復,就那麼神奇。

老男人在前面走,她跟在後面,走進村裡引得眾人觀看。她就說我孃孃要我嫁的男人呢,帶我回來治療傷口,有又哭又笑的模樣,故意裝瘋賣傻。

別人問她,老男人怎麼弄傷你的,她就裝作很是高興的樣子,說孃孃安排的,我也不知道,順便伸出還在流血是手腕傷口,村裡好心人趕緊給她弄來了灰塵蜘蛛網敷上。老男人只能悻悻離開了。

回到家,她裝作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自己去舀了一碗飯吃,對誰這樣安排,心如明鏡。孃孃都不清楚老男人到底得手沒有,到是她主動說自己一直是個安分守己的人,如果有人不安分守己,也是警告,她是不會手軟的。

第二天一早,她沒有時間收集證據告孃孃什麼,她要馬上趕到學校,隨黃老師去縣裏參加英語大賽了。

平縣的中學生英語大賽舉辦了好幾屆,旨在讓全縣範圍里的中學生們更好的促進彼此的交流和溝通。

說是交流和溝通,可各式各樣的小比賽也是層出不窮,其中有英語主持、口語、演講等交流在決賽就展開。

每年進入縣裏決賽的就是平縣一中、二中、廠礦中學,還有私立學校的代表,真正鄉鎮級的農村中學派出的代表隊從沒打進決賽過。

她代表的牛場中學是幾年來,第一次有農村中學這樣的代表隊來參加。

之前這些交流賽的比分所體現出來的結果,讓人感到無比壓抑,就連黃老師也在車上唏噓“吳鳳,縣裏重點中學他們有補英語的機會,有一些為了比賽,還去市裡重點培訓過,在縣裏,都是學校的英文尖子,有幾個據說連續幾次英文模擬考都是省里排得上號。你僅憑我這幾個月就這英語課本的知識和少量的英語只是拓展,這次能殺進決賽,我為你自豪。”

吳鳳點頭,還未上場前自信心必須提前充足。

為了演講賽黃老師給她找的一套半成新的不知那個中學的校服(她們農村中學當年沒有校服)雖然袖長明顯過了頭,但是上場前被她認真的折了進去,還盡量把校服裏面那件爛襯衣遮擋,盡量像個標準的模樣。

走進比賽場裏,縣一中那個參賽的小夥子校服則剪裁良好,若仔細觀察還會發現校服合身的很有格調。還未上場前還在和自己的外籍老師談笑,不時瞥一下周圍參賽的競爭對手,其中有一眼看到吳鳳,不可置否地撇撇嘴。

上場前還有一個臨場發揮的現場隨機口語題,縣一中那個男孩先抽,

拿到隨機題開頭的第一句話是:“Thankgod,iwentthroughthistopiconMUN,luckyme,sothisisgonnabeeasy.”(謝天謝地,我之前在學校模擬聯合國上就走過這個題目,哥穩了”)

言罷,下面學校家長和學生們都配合的輕笑,這種超級自信標準的詼諧梗開頭效果喜人。至於男孩的語腔語調就更不用說,好像此刻英語說得就是他方言一般。

她抽到的題目是Myfamily(我的家庭),她傻眼了。只依稀記得上場前還信心滿滿的,抽到這個隨機題,我的家庭,難道說自己苦難的生活,那不行,那樣複雜的英語她也無法組織英語,只能黯然神傷地看着黃老師,她甚至想退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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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飛枝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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