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做鬼都不靈
運氣乖人意，做鬼都不靈。
不知何故，家館裏那群麻雀的嘰喳碎嘴，似生了手腳從字裏行間爬到二七耳朵里。
嘲諷的，戲謔的，不屑的，貶低的。
像一根根針扎在耳膜上，她捂着耳朵，聲音還是無孔不入的鑽進來，二七受不住，太陽穴青筋暴起，胸口喘不過氣，眼冒晶星。
抵在桌面的手，攢成拳頭，恨不得以頭搶地，讓那些閑言碎語全都消失。
想歸想，二七忍着，摸索到腳邊的主機上，直接伸手關掉主機電源。
噠，電腦黑屏，世界重歸平靜，她癱軟在椅子上，虛脫的喘着氣，嘴巴像擱淺的魚，一張一合。
茶樓里熱熱鬧鬧人聲鼎沸，初一十五鎮上趕集，從樓上望下街面，那是人頭攢動。
“老八的小舅子不簡單啊，蒙家的米缸里養了只大老鼠。”蒙蘭雨查過賬才曉得，外面說的蒙家茶行有人吃回扣，這句話不是空穴來風。
姓黃的，祖上莫不是黃鼠狼轉世，她還真低估了八嫂一家。
蒙蘭雨面色不虞，指尖把玩着茶杯，眼神冷冰冰。
她想問一旁的蒙茶茶，卻看她盯着天際發怔，蒙蘭雨伸手在侄女眼前晃了晃，說：“茶茶，你看什麼。”
剛才，青天白日，天際火花一閃，蒙茶茶想外面到底出了什麼問題，難道關機了？可關機為什麼自己還能嗅到二七的氣息？
往時二七控制關雎，自己也能聞到她水族的氣息，一旦寫手關機，味道就斷了，剛才閃光燈似的晃一下，到現在二七的味道還散不去。
為什麼，莫不是，這傻丫頭??????
“茶茶？”
“啊，我在想，蒙慶龍。”蒙茶茶深埋心思，恍然回神，蒙蘭雨心思一轉，安慰她：“我知道你只想教訓一下慶龍，放心，汜水鎮是蒙家的地盤，那家黃鼠狼掀不起風浪。”
蒙茶茶也權當被她說中心事，佯裝苦惱的撐着下巴，樣子就像拿捏不定，到底要不要繼續的猶豫。
極喜歡這位侄女的蒙蘭雨，伸手捏捏侄女的面頰，開起玩笑：“怕什麼，有姑姑在，管他黃鼠狼，還是綠鼠狼，來一個打一個，來一對打一雙。
“好。”
嘶~~
怎麼覺得蒙蘭雨好像一個人啊，像誰來着，老家的表姑姑，但是她已經元神盡滅，表姑姑死的時候，二七連液體都不是。
更何況滿天神佛，並無人去記憶她這個行事乖張，已為凡人的表親。
蒙茶茶不着痕迹的打量起蒙蘭雨，細眉成了英氣的劍眉，眼睛仍是凌厲的，下巴收了不少，馬臉短成甲字臉，自從她開爆后，蒙蘭雨的臉便開始變化，誰想用舊人的臉捉弄她。
嫌命長是不是。
故事外的二七，又被叫到了月老辦公室訓話。
寬敞的辦公室里，站着兩紅娘，一個氣急敗壞，一個畏首畏尾。
長須老者白眉深蹙，也沒幾天，又惹禍。
二七目光獃滯的盯着地板，她關掉電腦躲進桌底的這一段時間，月老廟正在統計考勤，二二直接告了二七刁狀。
“我催了三次，她都不回，打座機不接，聯網不來申報，都不知道窩在裏面鼓搗什麼。”二二尖酸的聲音，穿透力極強，嚇得尚未恢復過來的二七肩頭跟着高低起伏的聲音一縮一縮的。
月老捏着鬍鬚問二七：“你為什麼不配合工作。”
二七隻會窩裏橫，到了外面跟鵪鶉一樣，頭低低，小小聲：“我那台電腦太老了，一直在重裝系統，電話線也不知道在哪兒。”
“我就在外面，你可以過來問啊，一個電話給後勤，三十分鐘就給你弄好，你自己不會又亂來，是想把雜物房的電腦也給搞癱瘓。”
“不是，不是，我就是不想麻煩別人。”二七連忙擺手，她被二二咄咄逼人的氣勢嚇到，自覺說多錯多，乾脆閉上嘴巴。
二二最煩她這樣，好像自己是惡人，二七就是小白兔，她給所有紅娘做考勤，可是義務活，不漲工資的。
裝什麼可憐，她幹活加班，求過別人可憐了？
好在月老不吃二七這類小可憐，他當初招聘的時候，都是選性格外放厲害的紅娘，仙根低不重要，有野心才好。
高徒出名師，他這裏飛出過金鳳凰，名聲杠杠噠，怎麼就看走眼，招了二七這大慫包，把自己金字招牌都砸了。
好在她還能背鍋，有點用武之地。
“二二，從今天起，二七的考勤，績效，她不交就當自動放棄。”
“月老，我……”二七雙目膛圓，月老淡淡掃來眼刀，不耐煩的眼神讓她乖乖閉嘴，不敢再多話。
“好的，二二明白了。”二二得意的斜二七一眼，害人終害己，她存稿也不是白來的。
“你們都出去工作，二二，你聯繫後勤，讓人來分條網線到雜物房。”
一想到後勤那邊來的人，同二二關係極好，二七心裏就打哆嗦，她不想再被整。
只想龜縮幾天，自舔傷口。
二七鼓起勇氣，咕嚕道：“雜物房裏有網線可以用。”
腹背受敵，原來是這種感覺，窩氣，委屈，無人傾訴。
喪家犬一樣回到雜物間，拉開椅子，發現電腦已經重啟，失意的二七沒在意，坐下乖乖碼字。
故事裏的關雎，被奚落後，越大隱忍沉默，無論蒙澤瑤如何變着法欺負，她都沒有過激的反抗。
曾經有一次，關雎去陪老太太抄經，用的正是蒙慶龍送自己的鋼筆，蒙澤瑤童言無忌的說關雎的鋼筆和她們的一樣。
“奶奶，關雎和我們用一樣的鋼筆，為什麼她不論字排輩？”女孩兒天真無邪的抱着奶奶的手臂，而老太太的面色陰沉難辨。
老太太冷聲問關雎：“筆哪兒來的？”
“哥哥買的。”她說。
“哼，奶奶她撒謊，我們蒙家女兒用的金筆，是我舅舅特意去上海筆廠定做的，筆桿上還刻着蒙字。”蒙澤瑤當場趾高氣揚的拆穿關雎的謊言。
二七寫着，關雎轉動筆桿，系統自動補充，筆玳瑁桿上確實刻字，她這支的蒙字正好刻在黑斑上，不仔細根本看不出來。
大神……又坑她……
放長線到今天。
二七隻能咬牙接受懲罰，系統罰時開始，劇情落到大神的手上，她人不在蒙家，還能運籌帷幄。
老太太讓人把住小院裏的韋氏找來，她不假辭色，把韋氏訓了一通，韋氏垂手低眉順眼的聽着。
也不為親女辯解一句，關雎跪着，她站着。
“我看你也儘力了，日後，教導關雎的事，就交給我來安排。”
韋氏是跟着老太太回蒙家的，她在觀音寺，給老五夫妻祈福，老太太看她還順眼。
“任憑老太太做主。”
“嗯，還是你本分。”
倒計時還在繼續，二七一陣心痛，不是自己痛，是故事裏的關雎，母親進了蒙家，除了吃齋念佛，侍奉老太太，緊着蒙茶茶。
關雎如何，她甚少理會，好像把一顆苗子，往地里一扔，長大與否，全看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