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悲劇咯

安靜的書房裏，一雙纖嫩的手打開鍵蓋，蔥根長指連續按下一串琴鍵，可能是汜水鎮濕度大，琴弦的張力不足，中音的哆來咪有點變音。

“是不是要調一下琴弦。”趴在頂蓋上的蒙茶茶問。

“嗯，確實，我去找工具來”

這架立式鋼琴是蒙蘭雨擺在閨房裏消遣所用，本來二哥讓她帶到夫家去，那邊已經有更好的，鋼琴就留在了蒙慶雅的書房裏。

蒙慶雅善蕭，鋼琴他只是略懂一二，澤芸喜阮，她看到西洋人的五線譜就眼暈。

鋼琴擺在書房許久無人使用，音準不利是當然的。

姑姑去找工具調音，蒙慶雅要給茶茶找蕭，他收藏有許多，要拿出來獻寶。

蒙蘭雨拿着調音的扳手回來，她經常在婆家彈琴，又和琴行的老闆相熟，自己跟着修琴師傅學過一手調音的本事。

搬凳子坐在一旁的蒙茶茶，撐着下巴看她幹活，有人做事喜歡安靜，有人喜歡聊天中把工作完成。

作為後者的蒙蘭雨問茶茶:“你覺得，慶哥和關雎，能掀起什麼風浪?”

“小石子，聽個響兒吧。”

擰緊琴弦的人一笑，聽個響兒，說得好啊，正如自己所想:“你說，我要不要加把柴，火不夠大，不盡興。”

“好啊，我也覺得浪費時間，那就勞煩姑姑在二伯面前，為蒙慶龍的前程說兩句好話啊。”茶茶笑道。

直戳心窩，蒙蘭雨放下扳手，試了試音色，准了，她坐在鋼琴凳上，好整以暇的彈彈琴鍵，曲不成調，隨心亂彈而已。

選那個趁手的東西去戳心窩好些?

米行?油行?

不不不，茶行，這個最好，戳下去生疼生疼地。

“你說，茶行怎麼樣。”她問。

蒙茶茶正要喝茶，她眼眸半垂，想了片刻，也覺得茶行最好，放蒙慶龍過去，好似一滴水落進滾油中。

一定好熱鬧。

“你那個庶妹，不打算提點一二?”

抿了一口茶，初嘗苦澀，久而回甘，是汜水鎮的一種野茶，沒有名字，姑姑喜歡，蒙茶茶又喝了一口，才淡淡道:“等姑姑有了好消息，我就讓小桂去給關雎送衣服。”

“小桂?你為何選她，娟兒嘴巴更能說會道。”蒙蘭雨覺得小桂不好。蒙茶茶把茶盞放下，也坐到了鋼琴前面，抬起手腕，指尖落下彈了一個高音哆!

她說:“小桂和鄭二嫂是遠親，嘴巴笨點沒關係。”

蒙蘭雨聽后，得意揚起嘴角，看着運籌帷幄的少女，認真道:“老五燒高香了吧，才能生出你這樣聰慧的女兒。”

“老太太正在觀音寺聽經，你讓韋氏去避難，又買通元媽媽把人引道老太太跟前去，是怕有人狗急跳牆?”

“嗯，瘋狗嘛，防着總比被咬一口強。”

重新裝好鋼琴，蒙蘭雨即興一首，拿着紫竹蕭歸來的蒙慶雅，聽到琴聲，一進門就高喝一曲。

可惜二人心意不通，其實是各自表演，聽起來只是一首曲子用不同樂器同時演奏。蒙茶茶眉頭打結，一曲畢，她同蒙蘭雨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對方會意讓出琴鍵。

蒙蘭雨聽蒙茶茶彈了一段前奏，福至心靈的示意雅哥起樂，蒙慶雅點點頭吹氣，簫聲悠揚，鋼琴如流水叮咚伴奏，山林之間四季變換，曲水流觴琴瑟和鳴，曲子聽起來還算和諧，總覺得二人稍加配合，再改一改能更上一層樓。

就在蒙慶雅心生遇子期之歡喜時，鋼琴戛然而止，他意猶未盡問：“怎麼不彈了？”

“是啊，挺好的啊？”打着節拍的蒙蘭雨也聽不夠。

蒙茶茶尷尬的說：“我只想好了開頭，後面應和不上，就沒彈。”

三人相視而笑。

告狀失敗的人，就沒有什麼詩情畫意可言，柳婆姨說到後面，完全自亂陣腳，牛頭不對馬嘴，二七再傻都懂這個證人已經沒用了。

鄭二嫂肯定不會出來作證，蒙廣興看場猴戲，並不怪小輩不懂事，只讓謝管家把二人送回豆腐坊。

垂頭喪氣的兄妹兩，回到家時，韋氏正在收拾籃子，香燭貢品一應俱全。

“娘，你去哪兒？”蒙慶龍問。

“娘去給你爹和大娘誦經，點長明燈，你們倆去哪兒了！不是讓你們在家，又跑出去惹禍！！”回到家大門緊閉，韋氏心裏就不安，看到人回來又生氣：“你們倆能不能安分點，待會兒我去寺廟求求師傅，讓你們都跟我進去，少在外面惹是生非。”

事沒辦好，回來挨頓訓，二七心情低落到極點，甩臉直接回屋，砰地關上兩扇木門，韋氏嚇了一跳，也不管她。

大妹殫精竭慮，她就知道坐享其成，還有臉生氣。

“娘，我不想去寺里。”蒙慶龍想到賀小姐，更加不願去那種封建迷信的場所，他還想說，韋氏狠狠瞪着他，罵道：“慶哥，你爹娘生養你，怎麼連給他們誦經你都不願，你這個不孝子！！”

韋氏揚手想打他，又想到大姐，便憤憤收回手，她慪得眼眶發紅，隱隱有淚，她生氣的把籃子蓋好，指着慶哥厲聲道：“你要不去，以後就別叫我娘，我沒你這麼不孝的兒子。”

看到娘被氣哭，蒙慶龍喉頭滾了滾，乖乖低頭認錯：“娘，我錯了。”韋氏沒理他，一個兩個都這樣，哪天她兩腳一蹬，留這倆下來拖累大妹，她想到大妹就心疼。

要去求求觀音娘娘，讓慶哥懂事，將來才好照顧妹妹。

院門哐當合上，聽到韋氏出門的聲音，還在關雎身體裏的二七，打算回月老廟查一查，雖然無修改權限，查看的權限還有。

怎麼會，自己的主線，不是甩個人證出去就能打臉壞人了么，作者反被角色打臉，說出去會被天庭上下而已圍觀的嗯。

二七躺在床上，元神試着脫離軀體，試了幾次，她的元神巋然不動。

“出竅，出竅，芝麻綠豆。”

“不是吧，我以前也偷跑進故事裏當路人甲，好的不靈壞的靈。”

誰來救救她，密室逃脫玩脫了，二七欲哭無淚，看着灰撲撲的蚊帳頂，誰來救救她啊，查崗白蓮花，還有一眾八婆，趕緊發現自己元神出竅。

她寧願扣工資，記大過！！

沒有太上老君的護心金丹，元神會被吸干成為紙片，二七不要一輩子做紙紅娘。

行差踏錯的二七蒙頭大哭，隨後想起還有一線生機，自己的紙形態不知能不能用，蒙大神不也在書里，人家千年王八萬年龜，肯定有辦法的。

哈哈，天無絕人之路，更何況她位列仙班，有編製的咧。

“大~~~神~~~”

蒙茶茶回房間換身衣裳，書櫃裏就傳來似冤魂索命的怪叫，十指解開盤扣，把倒袖的蝶戲花綉紋襖換下，選了一件素藕色七分廣袖的襖子穿上。

“大~~~~~神~~”紙紅娘半身從書頁里鑽出，因為沒有力氣，下半部卡在裏面，她仙氣不足以支撐太久，以紙身出現，兩邊都頭暈目眩，力竭聲嘶。

嘎吱，書櫃的門拉開，午後充足的光線轟地打在紙紅娘耷拉的腦袋上。

“救~~~命~~~啊~~~~”她拖着老長的音，聲音越來越低啞，像電量不足的音樂卡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