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情非得已
窗外已經微微顯出魚白，穆如站起身，看了一眼熟睡的攸寧，轉身不見。
一路向南，趕往厭火國。
沈沂與往常一般，來到葯館門前張望，大門已經緊閉好些時日了，不知穆姐姐去何處了。
見大門依然緊閉，沈沂嘆口氣欲轉身離去，突然聽見哪裏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沈沂沿着外院牆小心翼翼一邊走一邊聽着聲音來源。突然不遠處一抹藍色的身影從牆頭跌落在地上，伴隨着“哎喲哎喲”的聲音。
“難道是賊？”沈沂心下一驚，隨手操起一根一寸余粗五尺余長的木棍，屏住呼吸慢慢靠近。
攸寧醒過來已經是穆如離開三日後了，懊惱都是自己貪吃誤了事，可轉念一想若是穆如想擺脫自己自然有的是手段。也就釋然了。
大門從外面鎖了，沒辦法只能翻牆出去，可好不容爬上去才發現自己居然不敢往下跳。猶豫了半天，攸寧想反正也回不去了，不如橫了心往下跳呢。
於是他就摔下去了······
攸寧摔得神志不清，突然感覺背後有人，轉頭卻見一不明物體離自己越來越近。
“無恥小賊！”沈沂一棍掄去。
攸寧再次不省人事。
越靠近厭火國，穆如心中的掙扎越甚。禍斗於她有恩，她不能背叛他。可她於穆清有情，她也不忍心傷害他。
那她自己呢，她自己是怎麼想的呢。
穆如不知道，她當然羨慕甚至嫉妒姑巧可以享有穆清全部的愛，可是她並不想姑巧失去重生的機會。她怎麼能親手殺死穆清心愛的人呢。
禍斗要姑巧的元神做什麼呢？他那樣驕傲的人，難道真的要用姑巧的元神提升自己的修為嗎？
穆如越想越覺得古怪。
不久眼前便出現了一座城門，城門外立着一塊巨石，石上刻着“厭火國”。穆如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眼時，眼前便是禍斗所在的聖殿了。
穆如踏進門內，便聽見熟悉的聲音：“好。”
透露出的痛苦讓穆如心悸。
穆如看見穆清狼狽的坐在地上，雙眸猩紅，口角流血。眼睛一下子就濕了。
穆清抬頭看了穆如一眼，滿是憎恨與憤怒。
穆如一下子就慌了，帶着哭腔說著：“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沒辦法······”
禍斗面無表情地說：“既然回來了，就一起去虞淵吧。”
穆如震驚地看着禍斗，不敢置信地問：“您是想復活人面鵠？”
禍斗“嗯”了一聲，看了一眼穆清，帶着諷刺說道：“孰湖大人已經同意協助我們了。
穆如終於明白為什麼穆清會這麼狼狽，也明白了禍斗要姑巧元神的原因。
“太殘忍了······”穆如雖不通情愛，但也知道親手將所愛之人推給別人的痛苦。穆清不愛她，她都放不下，簡直無法想像失去姑巧的穆清要怎麼活。
穆如心疼地靠近穆清，想要扶他起來，卻被穆清一掌推開，“滾。”
“我永遠都不會相信你了。”
永遠······
穆如覺得自己的心就像撕裂般的疼，只能不停地祈求原諒，她真的沒辦法啊。
禍斗看着穆如的模樣有些於心不忍，畢竟是自己養大的孩子，他第一次見她她也是在哭泣，事後禍斗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把昏迷的她從死人堆里撿回來，大概是緣分吧。三百年來，這是她第一次哭吧。
這件事後，就放她自由吧。
“走吧，白澤大人可等不了這麼久。”羽扇輕搖，一頂黑色轎子出現在了三人面前。禍斗做了個‘請’的手勢，看着穆清。
穆清緩慢地站起身，登上轎子，進去發現裏面相當寬敞。面無表情地坐下，看着禍斗，穆如依次就坐，語氣聽不出波瀾地說：“走吧。”
異界與人界之間有一道屏障，因此普通凡人或是靈力不足者闖不過屏障，自然到達不了異界。但若有靈器加持，則破開屏障就輕而易舉了。比如此時的黑色轎子即使很好的代步靈器，可通人神異冥四界。
不過半個時辰的時間，轎子便停了下來。穆如將門帘掀開，不由得被眼前景色驚艷了。崦嵫山，傳說中的日落之處，仙氣繚繞，花鳥魚蟲，奇珍秀麗，入目之處皆是一派祥和寧靜。
“何等宵小敢私闖崦嵫神山！”傳來一聲粗狂的怒吼。穆如不由得緊張起來，周身浮出淡紫色光暈，那是禍斗靈氣化形的光暈。
禍斗縱身飛出，立於穆如身前，用羽扇樹起一道屏障。正好擋住不知何處飛來的巨石。
霎時飛沙走石，隱隱傳來陣陣獸吼，轉眼間一隻似虎而有翼，周身銅色的巨獸沖了過來。
穆如大驚，想起穆清還在轎內，連忙大喊道：“我們與孰湖大人一同前來！並非胡亂闖入者！”
巨獸聞言停下腳步，低頭看着二人：“孰湖？”
穆清這才不緊不慢從轎內出來，看着巨獸扯出一抹笑意：“窮奇，你還真是佔着我的地盤不還了啊。”
巨獸仰頭髮出如雷般的吼聲，然後金光一閃化成了一個七八歲孩童的模樣，白白胖胖。
“像個白麵糰子。”穆如不禁想到，真沒想到那麼兇猛的巨獸化形居然如此可愛。可一想到眼前這個可愛娃娃可是要吃人的，穆如清醒了不少。
窮奇不屑道：“我以為你死外面了呢。我還等着你回來把你這破地方搶回去呢，哪有我邽山好玩兒。”
隨後看着禍斗，一臉不高興地說：“你在人界待了那麼多年，就算不回冥界也犯不着跑異界來吧，土地資源這麼緊張可沒多的給你。”
禍斗面色難看道：“窮奇大人無須緊張。”
穆如饒有興趣的看着窮奇，窮奇卻沒好臉色給她，白了穆如一眼，自以為很兇的說：“看什麼看！不知道我要吃人的？”
穆如忍笑扭過頭去。
見穆清臉色不好，窮奇不善地瞪着禍斗：“你到底來幹嘛？”
禍斗臉色緩了不少，但仍不算很好看：“窮奇大人可以問問孰湖大人。”
窮奇自顧自地走到穆清身邊，穆清微微蹲下，讓窮奇將手搭到自己的天靈蓋位置。窮奇閉上眼睛，一會憤怒的睜開眼，霎時間又變回了原身，一腳將沒有準備的禍斗踹出十丈余遠。隨後又煽動雙翼，飛到禍斗面前，惡狠狠地說道：“我真是小瞧你了，居然敢枉顧天道，囚禁神獸。”
禍斗握住胸口，咳出一口鮮血，狀似癲狂地笑道：“可你不敢殺我，你還是怕這天道的。”
窮奇氣極，周身金色光華更甚。
“好了，我們去蒙水吧。”穆清回到崦嵫，精神靈力已經充盈了不少。說完轉身一躍而下，崦嵫山下便是蒙水，蒙水之下便是虞淵。
穆如剛想往下跳，被禍斗拉住：“虞淵之水不是你受得住的，你就待在這裏。”
“可是·····”穆如有些不情願。
“阿如，聽話。”
“是。”
穆如看着躍入蒙水的禍斗，說不清擔心誰更多一點。
“行了別看了，過來陪我玩兒吧。”又變成小孩模樣的窮奇喊道。
穆如嘆口氣，無心陪他。
窮奇跑過來貼着她坐下，狡黠地看着她，問道：“你想不想知道禍斗與姑巧的故事？”
穆如瞪大眼睛，問道：“你知道？”
窮奇驕傲地挺起胸膛：“那是自然。你也不打聽打聽我是誰。四界所有奇聞軼事就沒有我不知道的。”
穆如遇見禍斗后，從沒見他身邊出現過除她之外的女人，更沒聽他提過姑巧。窮奇一說勾起了她的興趣，催促道：“那你快說呀。”
窮奇嘿嘿一笑:“想聽？捏腿！”
穆如自然原意，這白白嫩嫩的小粗腿，她早就想上手了！
窮奇不太明白這個蠢女人為何一副比自己還享受的神情，不過還是慢慢說了起來。
“禍斗第一次見姑巧是在人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