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論琴

林少北道：“大哥，我們兄弟三人結拜時說好同年同月死，這麼點小事，你若耿耿於懷，豈不是太不把我們當兄弟了。”

洛無敵微微感動，重重的分別拍了兩人一下。

這次打獵，三人都有了經驗，分別上了一棵樹，安靜的等待。

時間悄悄的流逝，李尋歡感覺自己已經保持這樣一個姿勢有兩個時辰了。樹林裏有微風吹過，如在海面盪起漣漪。偶爾有蟲叫鳥鳴，他體內的金丹緩緩的旋轉，靈氣一絲一絲的湧入，讓自己似乎與着森林融為一體。這便是靜，靜到成為天地的一部分？李尋歡若有所悟，他的感知與樹林融為一體，這時便忽然察覺到一隻白色狐狸正在走過來。等狐狸到了射程範圍，他手一揚，石子擲出。狐狸一聲慘嘶，躺在地上抽搐起來。李尋歡其實並沒有見到，只是在腦海里出現了這樣的畫面。

融入天地，由靜帶動！他對妙善師伯這句話有了深刻的體會。

而林少北也打到了一隻野雞。倒是洛無敵有些心神不寧，什麼也沒打到。其實他現時的心情，如何能平靜的守獵，只不過是心中帶着愧疚，強行逼着自己。

三人吃的不多，留好了明天一天的食物。

吃完后，李尋歡又到峰頂上抱琴坐着。腳底下是江山萬里，在這樣的地方讓他有種與天地很接近的感覺。“由極靜而到極動。”李尋歡閉上眼睛體會着這種感覺，一個時辰后，他的手忽然搭在琴弦上，如閃電彈出一指。鏗的一聲，如雷霆，震的他心裏一顫。不由大喜，對，就是這樣的感覺。剛才他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契合到了奧妙的天地之中。

極度興奮中的李尋歡再次閉上眼睛，企圖再一次融入到這種奇妙的感覺之中。只是這次心情無論如何也無法靜下來，更別提剛才那種奇妙的感覺了。他支頤陷入沉思，半晌后豁然而通。是了，天地無情，寵辱不驚，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自己心情激蕩，當然就無法契合。

於是他花了半個時辰讓自己靜下來，然後思緒陷入冥想之中，不知過了多久，手再次彈出一指。鏗的一聲，如閃電，琴弦彷彿飛出一道光，那一瞬間，他真的彷彿看到了閃電。

李尋歡這次沒有再陷入狂喜，而是用很大的毅力讓自己平靜。饒是如此，依然無法再彈出神奇一指。

他並沒有沮喪，大道之上，本就是荊棘密佈，艱險重重。

一口吃不成胖子，李尋歡決定回書閣，抬頭才發現此時已經月上中天。

回到書閣，林少北與洛無敵已經睡了。李尋歡剛進屋，林少北忽然說道：“尋歡，烤肉和清水在桌子上，你快吃吧。吃晚飯時想叫你，看你太入神，所以沒打擾你。”李尋歡心裏一暖，道：“謝謝二哥！”林少北一笑，復又睡去。

第二日，李尋歡還在睡夢之中。旁邊忽然傳來林少北的大笑聲，聲音里透出無限的喜悅。李尋歡剛坐起來，林少北就道：“尋歡，大哥練成金丹了，哈哈”

李尋歡也跟着高興，左右一望，道：“大哥人呢？”

洛無敵剛好進來，看他眼中神光，果然有了變化。

李尋歡卻想到了別處，大哥昨天受了刺激，今天練成金丹，他的道心

不過不管什麼道心，練成金丹都是大喜的事情。

他們三個人絕對能算的上天才，能在十歲不到的情況下練成金丹，古往今來，少之又少。

吃過早餐后，三人又去打獵。打獵是件極需耐心的事情，無形中對他們修道中，守住枯燥寂寞起到很大的幫助。尤其是在森林裏，更會讓人有種成為樹林的一部分之感覺。

中午倒是送來了一頓正常的伙食，不過很少。三人本也不餓，只是嘴裏已經淡出鳥來，把菜分着吃了，也感到很是舒服。

清晨，起了很大的風，山頂格外冷清。李尋歡準時來到蒼松下，片刻后，妙善閑庭信步般的到來。她隨意走路都讓李尋歡覺得她隱隱與天地有種奇異融合。

李尋歡恭敬的作揖喊道：“妙善師伯！”

妙善微微一笑，道：“小傢伙，這三天，你對着我的琴，有什麼收穫？”

李尋歡當下閉上眼，沉默半晌后，手指在琴弦上一彈。鏗的一聲，如龍吟，彷彿就看到有巨龍升空，張牙咆哮。妙善臉色發白，她似乎感覺到了龍威。

“你”妙善驚異的不敢相信。

李尋歡對着妙善靦腆的一笑。

妙善思緒起伏，她知道眼前的小傢伙絕對是奇葩。照他的天賦下去，琴道成為殺人利器絕對不是空談。只是，這樣真的好嗎？琴乃天下至純，染上鮮血，是好事么？

罷了罷了，畢竟自己也很想知道，這琴能在這小傢伙手上會發展到什麼程度。妙善將琴拿回，愛不釋手的撫摩片刻。然後抬頭道：“我們找個地方坐下，我先教你最基本的樂理。”

尋了塊大石，李尋歡先細心的用衣服把上面擦拭乾凈，然後請妙善坐。妙善微笑，坐下后，一一彈了下五根琴弦。弦上發出五個不同的音符來，她道：“這五弦，此弦為宮，依次為商，角，徵，羽。你聽我的發音，宮，商，角，徵，羽。”說完，又撥琴弦，果然與她的發音是一致。

妙善接着道：“這個琴曲，天下有許多種，每種都不同，但琴的五弦卻是不變。就如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一般。”

李尋歡很認真的聽，同時在心裏領悟。之後，妙善道：“三天後，你再來，若是我滿意，便教你正式彈琴曲。”

李尋歡忙應道：“弟子定會加倍努力，不讓師伯失望！”

“你去吧！”妙善笑了笑，說。

三日後的早晨，沒有太陽，看遠處山峰中雲霧奔騰，如在仙境。

蒼松下，妙善已經站在哪兒了。李尋歡抱琴上前恭敬作揖，道：“弟子來遲，請師伯怪罪！”他的小臉蛋上一派恬靜，很是鎮定。妙善看的心裏讚賞，微微笑道：“是我來早了，像今天這種有霧的天氣我很喜歡。”

李尋歡安靜的聆聽着。

妙善道：“這三天你有什麼收穫？”

李尋歡道：“弟子這三天在藏書閣看了許多關於琴的典籍。”

“你得到了什麼？”

“琴乃通靈之物，若無造化悟性，不可污之。”李尋歡認真的道：“琴的別稱有二，一號綠綺，二號絲桐。琴樂又作修身之樂，能容納天地，教化百姓。於琴樂之中，孔子聽到了文王聖德之聲，師曠聽出了商紂亡國之音。這些無不在告訴弟子，琴樂之玄奇。”

妙善滿意的點點頭，道：“我再問你，你手中之琴，是何來歷？”

李尋歡答道：“此琴乃是十大名琴排名第三的太古遺音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