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金縣 第二十七章 可惡的洋商〈一〉

第二卷 金縣 第二十七章 可惡的洋商〈一〉

電報通了,只有短短百十里距離,這也許是世界上最短的電報線路,在大清國當然是另一層意思,首條電報通信系統落成。

張應泉讓約翰進一步研究‘電話’,也就是把‘電報’,進化成直接對話的‘電話’,這可能嗎?聽其理論,什麼放大器、變壓器、三極管、送話器等,約翰已深陷其中,他不懷疑其可能性,自打研究過電報系統后,觸類旁通,躍躍欲試,自己的牧師身份,早扔到九霄雲外去了。

熟悉張應泉的人,都有一個共同印象,這就是一個捉摸不透的人:不會念經,會講經。而且頭頭是道,不用懷疑,句句都能應驗,天才!

總兵大人正在看報,這是一份新創辦的內部簡報,由鎮山堂集各方消息,大虎彙編而成,不定期,不按消息的時間順序,夠頁就出,有時一月三報,有時一月一報,這是本月第一報。

匯總幾件大事:

第一件,洋人在閩浙沿海一帶,大量擄我同胞,販賣至美利堅做苦力,美其名曰招募華工,實則如同販豬崽,拐賣人口,引發民憤。

第二件,從官府得來消息,洋人要求修約,逼朝廷全境開放,提議大煙貿易合法化,揚言武力逼其就範,各開放口岸都有洋人尋釁。

第三件,太平軍北上,裹挾流民,進入河南,聲勢不小。還有,太平軍首次攻入湖南三湘地區,曾大帥兵敗退守。

閩浙一帶,除與洋人那些齷齪事外,相對安寧。

比特傳來一封洋人寄來的信件,收件人是:DannyGarcia〈丹妮.加西亞〉。加西亞不收,說寄錯了,讓比特退回,比特無奈只好找總兵大人。

一年前,加西亞獲救不久,比特就發信給西洋駐華各公使館,請求協助尋找加西亞家人,並附帶加西亞自我記憶描述,實話實說,除撿來加西亞的名字一事沒說外,其它均是事實,沒有虛假。

一年多時間,有人向比特詢問,但都對不上號,這次美利堅領事館來函,稱加西亞族人來信,確認有家族親友,在華失蹤一事,其中有一小女孩,年齡差不多,具體時間已記不清,並稱十多年前的事,親緣關係遠,未曾謀面,無法當面指認,希望由駐清國領事代為面談,分明是告知,丹妮的父母已不在人世,族人只盡義務,淡漠親情。

加西亞看到此信,痛哭一場,無論是加西亞族人,還是自己的家人,這兩者已經不重要了,在加西亞的意識中,早已混為一體,自己就是個孤兒,族人都懶得相認的孤兒。

東方人、西方人,左右都是一生一世,活痛快了才不愧為人!

張應泉的想法別人不知,他需要一個可靠的人,具有西方人的合法身份,接手所謂的‘南洋資產’,進而在租界內投資,說穿了就是洗錢、洗技術,好‘自然發展’,加西亞就是最好的代理人,當然,能同時尋找到她家人更好,她的生活本來就應該美滿。

加西亞同意配合,只一條,留在山鎮或者張應泉身邊就行,至於身份,隨便哪一國人,無所謂,說自己是清國人,打死沒人信,官府更不信,是人總得有個出處?美利堅就美利堅,至少名字好聽,最不喜的是西班牙這國名,糟糕透了!

“韓天福!”

“屬下在。”

“你對沿海一帶熟悉嗎?”

“了如指掌!”

“……?”

“我當過海匪!”

“帶二十人,隨我和加西亞去寧波。”

“是。”

美利堅駐上海領事,約定好初十在寧波,旗利洋行寧波分行面談。

一行人,穿着隨意,有洋有土,武器都收藏嚴實,一路上有說有笑,反而是加西亞,心情不好,生怕被賣一樣,前前後後跟死總兵,挽住胳膊不放,就是一個沒長大的小洋妞,也不小了,十六七歲的大姑娘。

已經不是初次來寧波,熟悉!這就是一個小橋流水的小城市,港口以及周邊商業區,有點繁華的影子,主要是洋人聚集,各色人等都有。

把一行人安頓在翰章洋行,帶上加西亞逛大街,目的是換一身洋裝,眼前一亮‘伊人洋裝成衣’,這牌子不錯,剛跨進去,彷彿那裏熟悉,一個高貴、挺拔的身影閃現。

“喲!大掌柜,加西亞。稀客!稀客!”

此人正是正牌公主蘭沁,依然行不露足,笑不露齒。

自蘭沁公主在杭州開店后,就淡出了張應泉的視線,但纖雲與二嫂她們常與蘭沁見面,進貨呀!所以一點不生疏。不知她何時關了杭州店鋪,不管不顧來寧波發展,按她說,這裏洋人多,自己以及山鎮設計的服裝款式,正合他們胃口,好賣!還正是,店面開得不小,僱員也不少,水手、船員的錢確實好賺。

蘭沁把加西亞打扮得漂漂亮亮,小洋妞天生麗質,怎麼收拾都漂亮。

“瞧這一身!去教堂,舉行婚禮都不丟份。”

“走!找教堂去。”加西亞特別高興,愛美是女人的天性。

“等等!想嫁給大掌柜,還輪不到你,要排隊!”蘭沁已經不是以前,公主也開始落俗。

同美利堅領事的面談,很平淡,順利。毫無意外,加西亞的身份好確認,根本不是清國人,也不可能有冒領遺產之嫌,十年前這支加西亞家族就破產,沒有繼承關係,直系親人也過世,非圖利性質。她本人自述完整,合理,畢竟那時太小,有疑問也沒答案,因家族確認有遺失關係,權且認定是美利堅合眾國公民,可補辦身份證明與證件,願助其返國,其它愛莫能助。

意外的是,在旗利洋行寧波分行,遠遠地看見熟人,賣電報機的洋買辦雷根,此時他正在談事,加西亞經過時,由於穿着變化,他根本沒認出來。

出來后加西亞說,聽雷根講,今晚起運一批華工,提防巡捕盤查等,其它沒聽清楚。

利用洋行的合法運輸船,做販賣人口的買賣?

“韓天福,你去查一下,旗利洋行停靠的船隻。”

“是!”

街上果然貼有招募華工的廣告,相比國內勞工,條件絕對優越,天花亂墜,唯一沒說清楚的是,招募地與清國有多遠?人說貨到地頭死,到時任人宰割,真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可不,兩地拜的不是一尊神,若知道憑遠的距離,任誰也不會去,這就是騙子,誘騙你上當,販賣人口,太可惡。

韓天福很快就回來,得到消息,雷根以個人名義在碼頭上臨時租用一個倉庫,據講裏面坐滿招募來的勞工,準備登船,該船隻裝半船貨,目的地是美利堅,前後底艙都空着,似來裝人,今晚隨退潮時去舟島停靠,據說有不少勞工集中在島上,該船待近兩日信風起時才出航。

“若救下勞工,教訓洋鬼子,不暴露身份,你有什麼辦法?”

“去舟島下手,萬無一失。”

韓天福曾經跑過海船,從小生活在寧波一帶,隨師傅行船學知識,他師傅可有學問,曾在西洋討生活,年輕時在東洋上過學堂,返回清國后,又被洋商聘去行船跑商路,當過大副、船長,船東是東洋人,與師徒倆相處得也還不錯,一次大地震,老東家遇難,接手的少東家蠻橫無理,義憤之下發生衝突,師傅被隨之而來的警察抓走,后聽說死在獄中。

時逢美利堅國犯東洋,世面一片混亂,韓天福與一幫清國水手們無營生,無活路,憤然奪船,駕回寧波周邊的小島躲藏,這艘船,本來就是跑短途的快船,一群亡命之人,將其偽裝成海盜船,剃光頭,裹黑布,掛起黑旗,奉韓天福為老大,稱天哥,聽其號令,有樣學樣,干起劫船越貨的買賣。

當時清國剛開埠,海上往來都是外洋投機商,偶爾有不幸的主,被他們盯上,一票貨就能吃上一年,私下裏開玩笑說:這行當!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後來隨着西洋炮艦呈威,快船不幸被擊沉,韓天福爬上岸,隨即告別黑旗生涯,被天地會吸納那是后話。還有許多當年的黑旗,依然操持着‘開張吃三年’的行當,黑旗依靠當年的家底,分出南北兩伙,還在擴大,還奉‘天哥’為上,儘管許多人根本不知道天哥是誰?指認是首義之人沒錯!

韓天福一來到碼頭就看到當年的‘舊部’,其實也就相隔一兩年時間,中間在天地會時與眾人還是有來往,沒間斷過,無論如何親如一家。如今黑旗‘聽勸’,略有改變,利用當年天哥創下的‘家當’,跑起近海運輸生意,但遇‘不平’之事,照樣掛起黑旗,行‘不平’之理,亦民亦匪,隱於各碼頭、商行之中,專襲落單的洋商,骨子裏還是‘開張吃三年’的理念。

都說,熟人好辦事!‘天哥’的事不能不上心?對付洋人?義不容辭!

一艘快船,靜靜地漂泊在離舟島港灣不遠,沒人在意。

十年前舟島該被洋鬼子佔據,一年後洋鬼子走人,該島才顯得重要,被設定為直隸縣〈廳〉,也就是與州府平級的縣,直歸省巡撫衙門管轄,但仍稱為定縣,設總兵防守,約三千人,都集中在炮台營區,離碼頭較遠。

是夜,海邊的夜色不寧靜,海水嘩嘩不眠不休,二十多人,一色的夜行服,持刀,看似東洋武士刀,背槍,統一短槍,看不出來是槍,悄悄潛入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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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穿清朝之鐵鑄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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