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話 壓力山大呀!
到了就上島?李立明不會是睡傻了吧!剛剛你還說怎麼對付她們,除了玩就是玩也是你說的。沒有屁大的工夫,你就改主意了。你讓我們這些指望你的兄弟,心底着實沒底啊明哥!你讓我們情何以堪啊!
李立明的眼中閃着堅定的目光。禚賀和徐如林的話讓他想到了滿倉和馬恆,兩個老傢伙的行事風格非常謹慎,日常中連手下人穿衣都要限制,可見他們一向低調的做派。在市面上行走,不過分招搖尤為可貴,但凡做偏門的,都是死在張揚二字上。
徐如林提起滿倉,也讓李立明想起余冬梅的話。滿倉曾經告訴余冬梅,不要過問‘那些人’是什麼人,只要將信遞上即可。可能就是如此,余冬梅和恩叔,兩個人同樣保持了謹慎,她們對錄音上的內容守口如瓶,就是想讓我們這些大陸人此舉成行。
可越是謹慎小心,越是給我們帶來麻煩,光猜這幾個人的心思就夠受得了。對這些麻煩乾脆不理,直接做自己的事,反而省心了。明哥說的到了就上島,是排除所有外人,就我們8個人,直接上去。
‘哪有這麼簡單啊!’。
那錄音帶的來路就是個問題,請人上島又是迫在眉睫,畢竟救人要緊。救人,我們當然知道重要,可問題就出在她們對錄音內容的隱瞞上。
如果不是滿倉在信中說起,錄音和桃核是在家宴中被人送來,她們大可以編出另外一套說辭。海上的一艘船出了事,有人落海,幾次搜救無果,從南美洲請了一支專業救援隊,可是救援隊在島上也出事了。事情發生之後,有人將救援隊的呼救錄音和來歷不明的桃核送到余家。
這麼平淡又離奇的說辭多麼完美,即無懈可擊又隱去了那麼多的複雜隱情,想想如果真是這樣,那此時的氣氛是多麼的祥和。
所有人沉默不語,並沒有恍然大悟的興奮。大家這時候都想到了,她們何嘗不是這麼想的,可為什麼不這麼簡單地說?原因似乎也很簡單,滿倉的信上說了什麼,她們不知道。
所以,即使不願意,也要把信和錄音的事情講出來。
可他們連一點圓滑的謊言都沒有。猜,沒有用,那封信這時候想起來,還真是用意頗深。
上船的第二天,余冬梅來船艙談話,李立明本想有一大堆問題,可是話到嘴邊卻改口。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麼問才好,問什麼才合適,可他就對滿倉用馬家的密文寫信一直是拿捏不定。他也問過禚賀和徐如林,滿倉這麼做的用意,得到的回答模稜兩可。
有些東西問比不問還被動,李立明深知這個道理。與其是一大堆廢話般的詢問,不如輕描淡寫,所以那天他才從救援隊開始問起。賭就賭在滿倉的信上,讓她們覺得滿倉在信上什麼都說了。
李立明所說的到了就上島,實質上的用意就是要看看,她們究竟對要救的人安危如何着急。就眼下知道的情況,送去余家的錄音帶和桃核,只此一點就讓我們心存忌諱,背後的人是想讓余冬梅上島,而她的安全才是滿倉的所託。
明哥有一種感覺,和我們一樣,余冬梅一定會和我們一起上島,要救的張博對他至關重要,即使恩叔在背後阻止,恐怕也無濟於事,一個女子已經做到如此地步,她怎麼會輕易被說動,上島應該是必然的。
她動搖的不是他的意志,而是我們的消極態度,讓她沒了信心。
“你們不要漏出任何徵兆,別讓她們看出來”李立明特意強調。
“那麼!我什麼時候去看看其它裝備?”禚賀問道。
除了槍支,其餘的主要裝備都沒去查看,好幾天了,所有人似乎都忘了。包括列出清單的禚賀和徐如林,心思也沒在裝備上。
李立明稍加思索,明日一早就可以,但是要注意,不要說過多的話,什麼有用什麼沒用自己心裏有數就好,還差哪些自己羅列出來,出發之前再想辦法。
也不奇怪,禚賀雖說列出了很多東西,那都是按照海活兒的需要提出來的,讓余冬梅她們準備。可波里波里提拉水域究竟是什麼情況,僱主到現在都沒說清楚,一點參考的資料照片都沒有,不同的情況對裝備也有不同的要求。
“我們都是投奔馬老太爺而來,能跟着你們出海,就沒打算應付了事。至於僱主的安危,那是滿居士所託,跟我們沒關係。下地七分險,這一點哥幾個心裏都有數。至於這個隊伍,我們也會儘可能做到齊心協力,拿了錢了,就要做事,這個道理都懂”。
話從丁曉東口中說出,明哥臉上一點尷尬都沒有。不知曉東這時候說這些合不合適,但從禚賀和徐如林的臉色就能看出來,曉東的話給他們不小的壓力。幾天當中都是明哥在主事,可能讓禚賀和徐如林產生一種錯覺,這些人只會聽從明哥,每個舉動都有意無意透漏出那麼一點唯李立明馬首是瞻的意思,貌似他倆以為搞定了李立明就一切OK。丁曉東這麼說,就是提醒提醒他們兩個,我們散賊,很可能是各懷心思的。
小東的話雖然初聽簡單,可細琢磨,話里的意思就多了。既然知道一行人的隊伍必須團結,但是出海的中心任務卻不關心。換句話說,就是能不能救人沒關係,遇到危急時刻,我們也會像對自己人那樣對他們,該施以援手的時候我們絕對會出手。這就突出了最開始的那句話,我們是投奔馬家來的,只看重馬家人的周全。
船艙里沉靜下來,每個人都是一臉的嚴肅,一樣的嚴肅,卻不是一樣的心情。雖說上了一條船,但根骨里卻不是一家人,至少現在還沒能完全融入一家當中,難免人家不懷別的心思。對我們來說,曉東說出了大家心裏的話,我們心裏自然很平靜,可他們兩個就沒那麼輕鬆。不管是禚賀還是徐如林,都知道這時候說什麼同心協力同舟共濟之類的話,跟屁話沒什麼兩樣。保障余冬梅一個人的安危,還沒上島,這麼艱巨的任務就砸到兩人頭上,心裏難免壓了一塊石頭。
壓力山大呀!
不過丁曉東的話起作用了。倆人完全失去了對明哥的熱誠,李立明也充分利用起難得的時間,閉上了眼睛轉過身去。
“胡香鎖屍,哥幾個不要擔心”。徐如林首先打破沉靜。冠冕堂皇的話沒什麼作用,徐如林的思維也不懶。丁曉東的話,我們理解是那些意思,可他卻品出了曉東的話里隱含了另一層意思。
余冬梅的安危,不是扔給他們兩個那麼簡單。倘若上到島上,余冬梅的安危全由他們兩個來照應,這就是無形當中給他們兩人戴上了枷鎖捆了手腳。
徐如林提起胡香鎖屍,李立明的嘴角就露出奸詐的笑。我似乎也能覺察到,狗日的終於要說實話了。
胡香鎖屍,當這種薩滿巫術被發現之後,人們對它的研究從來就沒間斷。南宋的刺殺行動失敗,就有人對這個影響北方游牧民族的教派重新審視起來。如此妖邪的巫術,看似像薩滿教的產物,實質上好像又和薩滿教沒什麼關係。能夠養出不死邪屍的巫術,人家最初可不是用在‘養屍’上。
這話就要細說了。薩滿的鎖屍術,在後來流傳的故事當中,從來沒有出現在古墓中。無論那個年代,總有能溜出關外的中土人,他們中間自然也不乏搬山御嶺的土狗們。這一點也差不多,至少我還是知道,偷偷跑出關外的人都不是什麼正常人,不是唯利是圖還認錢不要命的奸商,就是犯了大案家裏呆不下的‘能人’。漢人政權第一次以官方形式認可與塞外游牧民族的合法通商,還是大明王朝的悍臣高拱和張居正耍的把戲,不然根本沒可能。
那些土賊在北方墓葬中的發現,讓他們產生了懷疑。似乎從南宋開始流傳的傳說,並不是那麼回事,人家好像根本不是為了守護陵寢才弄出這個東西。
想想那些所謂的歷史史實,我們不難發現,北方的游牧民族,人口向來是個大問題。對於國家來說,有多大的領土,領土內有多少適合人類居住繁衍的區域,有多少資源可供分配,一直都是不可忽視的。最早的秦漢時期的匈奴,到了劉邦那時候才有了個冒頓,‘盡收塞外三十萬引弓之民’,白登之圍不是偶然,那是統一強大了之後。隋唐時期的突厥也算強大,李靖平**,算起來也只有不足二十五萬騎兵。對於這個問題,眾說紛紜,但是我比較相信這個數字,根據記載來看,李靖李績等等當時的幾路人馬,還有他們各自攻擊的地域來看,這個數字應該差不多,與唐交好的西突厥,還有吐谷渾排除掉,那麼**就沒有多少兵馬,二十多萬都高估它了。成吉思汗攻打花刺子模,號稱五十萬,實際上我想應該是不到十萬才對,不然札蘭丁的三多人不可能打那麼長時間,五十萬對付三萬,那不是殺不死的未來戰士。打到大明京師的瓦刺王也先,兵馬也是三十到四十萬之間,我實在不相信史書上的五六十萬,明朝的邊塞走向我還是知曉一點,有的地方還不是長城呢,守護京畿重地的幾元猛將是我的偶像,他們的地域和兵力也考慮進去,人數多了勝敗就是定局,人數少了那是白搭,只能突破邊境然而在京師城牆外久攻不下,這個人數我相信差不多,于謙再能也抵擋不住千軍萬馬,那麼京師的兵力就是衡量標準。
用自己的思維來判斷,是現在這個觀點,我想總比一字一句的背歷史書要好的多。游牧民族不像書上說的那麼強大,某一時期統一了有可能,兵強馬壯是先決條件,能征善戰才是威懾。
這些都是我想的,而徐如林說整個游牧民族的發展史上,就人口數量來講,都算不上強大。
誠然,哪來的那麼多人,吃啥喝啥呀!
還真沒有充分的理由反駁他,部落聯盟的民族軍事制度,騎馬引弓都是青壯年,婦女老幼是不行的,那麼人口比例又是主觀存在的,這麼想來徐如林說的也對,一百五十萬人是一大關。跟漢武帝做對的‘一隻鞋’也只是號稱百萬,看看他吞併的那些小部落也能算出個大概,當然別算上大月氏。
當然啦,金兀朮時期另當別論,幾十萬兵馬那是必須有的,我東北地域物產豐富,富饒那也是必須的,南宋是風燭殘年,被滅一點不新鮮。
胡香鎖屍,就是為了部族之間爭鬥所生的產物。所養的半屍在賦予了攻擊性之前,更有可能是圍獵用的。當然了,像野兔小鹿什麼的用不上,在北方,野豬狗熊那是比較兇狠的,更狠的要屬老虎,那個時候的北方民族的活動區域,我想應該能再往北上一些,而不是現在能查到的古代地圖那樣,根本就沒出中國的版塊,彷彿好幾千年之前邊界就定了似得。那麼出現狩獵棕熊也不奇怪,西伯利亞,就在北方民族的北方一點點而已。
想要充當兵員,強大部族,這個方向是對的,方法絕對錯誤。不管這種說法對是不對,但是能想出來的,恐怕這是唯一一個合理一些的解釋。邪術,創造它就需要很多複雜的原因,沒有足夠的需要,誰會去研究。
胡香鎖屍秘術從那時開始流傳在中原土賊之中,當中也經歷了一番波折。首先是南宋的官僚對它很重視,費盡周折搞到手,下工夫耗費人力物力研究出來,最先掌握它的是官倒,至於怎麼到了中原土賊手中,徐如林着實不想多說。
只有一點很重要,胡香鎖屍所養的半屍,都不是‘無主’的行屍。這個‘無主’不能用字面去理解,這裏所說的無主,是指那些自然生成的醒屍,富有攻擊性,但是攻擊過後又像失神一般走哪是哪,最後在哪裏爛掉都不知道。胡香鎖氣的奧妙就在這裏,首先胡香鎖氣的活屍耐火耐水,水火不侵的它們有很強的適應性,水裏土裏都不怕,即使泡在泥水裏,也能經久不滅,只要觸動了起屍的條件,立刻群起,直到撕碎所有目標。
胡香鎖氣的活屍遇到起屍的條件就群起攻之,那麼攻擊之後呢!徐如林說它們有一定的蟄伏規律,即使攻擊也有一定的範圍,這是流傳在土賊中間的說法,也都成了故事了。但是想起江家大院的經歷,似乎他說的有道理。
那些狗屍似乎就是如此,它們找不到人,就像活狗那樣地毯式搜索。估計如果再找不到我們幾個,那些狗狗們一定會去某個地方,大院底下的暗室到底還有沒有其它地方不知道,但我想應該是有,那水道的另一邊還有多大不清楚。那天大家夠小心的了,究竟是怎麼招惹了狗狗們,誰也沒去想這個問題,現在回憶起來,似乎徐如林說得對,一定是我們觸動了讓它們起屍的條件。
那天很小心啊!想不出哪裏出了問題。那些狗狗槍打不動,越打變異的越厲害。想到明天上島,我有點害怕起來,是因為我又想起那隻獒犬在眼前綻開的皮肉,真不想再看到那種東西。
人,不可能總是那麼幸運。
起屍需要條件,那麼撕碎所有目標之後,這些東西的蟄伏就又需要一個指令了。
中土傳說當中,胡香鎖氣的醒屍一旦失去了所有目標,立刻就會失神。這裏所說的失神,仔細聯想起來應該不是失去神智支撐,立刻癱軟之類的意思,我猜應該是失去攻擊性,恢復到剛剛起屍那樣,漫無目的的游晃。那邪屍都是半屍,雖沒有了目標,但仍然會像動物群體那樣,回到醒屍之前蟄伏的地方。
這種說法,細想起來似乎可以參考的傳說也有。
以前也聽過類似的故事,本領高強的土賊們去盜傳說中的墓葬,但並沒有傳說中的邪屍守衛,古墓中除了殘敗的屍骨之外什麼都沒有。這就可以想像的出墓葬已經被人捷足先登了,守護的醒屍已經失去了作用,爛成一灘泥土白骨了。我估計就是這麼回事,哪個土賊會反反覆復進一個墓室,沒什麼目的就看看活屍怎麼樣了。林林總總的故事多了去了,但是幾個要素還是擺在那裏的,墓室中養屍成屍的條件,被人捷足先登的盜洞,乾枯的屍骨,這些是想像的先決條件,如果再加上點現場勘查的學問,收效會更精彩。
傳說中的胡香鎖屍,當所有目標都被消滅之後,就像有意識一般重新蟄伏,尋找自己棲息的位置。古代不像現代,那麼多的詞彙,生物鐘這個東西不可能有人知道,但是在胡香鎖屍當中,它卻被保留了下來。也許創造它的人並不知道生物鐘到底是什麼。
值得尋味的東西就在這裏。究竟是什麼能讓鎖氣的半屍像群居生物一樣,同時醒來,在一定的範圍內攻擊,然後又按部就班進入‘休眠’期,當再遇到醒來的條件,影片重演一遍。
徐如林的語調有些吃力,盤腿坐着就不該這麼長時間說話,氣力難免不夠用。我看根本原因是他此時心裏緊張的緣故。
“出發之前高祖交代過,胡香鎖屍之所以能行而有序,規律就是出在桃核上。在半屍的行動範圍內,必然有一件質地和大胡桃核差不多的東西,那東西可能很大,也可能很小,但是一定要注意,那東西不管什麼形態,一定要找准了才可以。質地、密度、外觀、還有所處的位置都考慮進去,只要選准了,其餘的事情都好辦”。
徐如林沒等到說清楚,我們已經猜到了。這個時候再猜不出來真可以回家哄孩子去了,李立明笑着坐起來,搶在徐如林之前說:“余冬梅你們放心好了,只要讓她離你們遠遠地就可以。至於你們要找的東西,你們兩個專心去做,需要什麼儘管提,不行我們再分出幾個人加入你們兩個。但是余冬梅和那個恩叔,一定要讓他們上島,而且我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預感,這條船上的每個人都有問題”。
馬恆給他們的任務,就是找到那個能夠控制半屍的東西,儘可能帶回去,至於那東西有什麼重要的就不知道了。保護余冬梅的事情交給我們,這麼安排是最好的。東西肯定能落到馬家人的手裏,余冬梅出事,也怪不到他的頭上,老東西果然有路子。不過他忽略了一點,禚賀和徐如林,我怎麼看都不像很牛掰的那種,很普通呀!
兩個人能做多少事?
恐怕啥也做不了!
每個人都有問題,這一點吊起了我的胃口。這些天最鬧聽的就是船上的人們,我總感覺哪裏不對,可就是說不清楚。這是貨輪沒錯,可幾乎是空船,正是如此這幾天的航行速度着實太快了。快得讓我們受不了,嘔吐能客服,大家都能讓自己盡量不吐出來。減少食物,盡量避免躺卧,都無濟於事,胃神經時時刻刻都在提醒你,‘小心,別吐出來’。
徐如林能說這麼多,由此能看的出來,這倆人的包袱挺重,既要照顧到余冬梅的安全,還要完成高祖交代的事。兩個人,也夠為難他們的了。至於要救的張博,現在幾乎可以公佈死訊了,如果不是受過專業的訓練,飢餓都能弄死他,更別說胡香鎖氣的半屍了,骨頭渣都剩不下。
明哥此時說起,大家心裏才漸漸清晰起來。
我們都是初次出海這麼遠,禚賀和徐如林也是如此,有限的海活經驗,那都處於近海,如此的遠航也是頭一次。我們隊貨輪上的海員不是十分了解,他們的工作狀況根本不知。只是這些天的觀察,這條船上的海員們似乎沒什麼交流,找不到那種熱鬧祥和的氣氛,他們彼此都好像漠不關心一樣。曾經也聽過一些,外企員工就是這樣,工作的時間裏根本沒有同事間的私聊和關照,每個人都是悶頭做自己的工作。不知道海船上是不是也這樣,但我想他們的社會制度應該差不多,都是機械一樣重複着同樣的事情,別人根本不會去理會。
一直不聲不響的阿約也提出了疑點,沒想到閑溜達的他也注意到了某些事,這是和我們在一起的成果,真讓我喜出望外。
‘一定要仔細聽聽,我們的阿約都發現了哪些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