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相信你
對面宇文華靜靜的認真聽着她的話，時而凝眸，時而眉頭微蹙，時而又抬起手輕撫額角，最後嘴角帶着笑，等她終於停下來，才開口對她說：“你“這裏”，“那裏”的說了一通，雖然我不知道你口中的“這裏”和“那裏”有什麼分別，還有你說的閃婚我並不是很懂，但你說這麼多，無非是在擔心自己會受到傷害。
我來問你，自然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的決定，有我在你不需要擔心這些，我既然娶了你，你就會是我唯一的女人，不管是在“這裏”還是在你“那裏”，我都不會讓你受委屈。”
宇文華看着她噗嗤笑了一聲，繼續說：“你在擔心我會再娶別的女人，說明你很在乎我，是個佔有欲很強的姑娘，如此，你便是願意了。”
曹苒被他說的面紅耳赤，但這推理又不容她反駁，她也不想反駁。
此時她的理智已經完全放棄了抵抗，微微仰着腦袋，望着他，有一瞬間的愣怔，而後竟不自覺的在臉上也盪起了一波歡笑。
他突然被曹苒瞧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嘴角含笑的撇開臉，繼續望着遠方的那一處，良久方說：“站在這裏是看邛都城最美的視角，這是我一直守護着的一座城，但終有一日我將不被需要，而這座城所孕育的一切仍將繼續。”
曹苒獃獃的在一旁琢磨，他這話頭轉的太快，又有些沉重，讓她一時默然，不知道該接些什麼。
宇文華轉頭看了她一眼，唇角抿着笑意，繼續說道：“你看，就連我也會有對未來擔心和恐慌，未來本就是神秘而又不可預見的，所以只要掌握好當下你想要什麼，未來就會是你想要的樣子。
你考慮和擔心的問題其實都是身外之事，你既然願意嫁給我，那便要去相信我。”
曹苒恍然，原來他對未來也是有所畏懼的，他雖然是養在帝王之家，但作為養子和皇帝在戰場上的棋子，應該也會擔心有一天被皇帝拋棄吧。曹苒突然萌生出些許憐憫，他其實與她沒有什麼分別，在這個世界上親情對他們來說都有些遙不可及。
“我相信你。”曹苒主動伸出手輕輕握着他半個手掌，眼神變得堅定，心裏好像有個地方在漸漸融化散發著溫暖。
這一切來的太過於突然，有些虛幻，有些不太現實。
宇文華翻手將她的手握在手心，他的手溫潤而柔軟，一點都不像是個常年握劍的手掌，清晰的觸感又讓她感到真實，她的手也跟着緊了緊。
夕陽灑下來的金輝拉長了兩人的身影，他不再說話，只是緊緊握着她的手。
曹苒也很安靜的隨着他的視線看着遠方的城池，表面沉靜，神思卻不知是在何處遊盪，這人是何時起對自己有意思的？竟然都已經達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這樣的表白是不是也太勁爆了一些。雖然簡單粗暴，她竟也擺脫了重重顧慮對他無法拒絕。
不知不覺中視線已從遠方再次拉回到身邊那人的側臉上，她側仰着頭，注視了良久，不自覺的陷入了迷思，絲毫沒有察覺那人的臉色已被瞧的有些泛了紅。
他低頭笑了笑，抬頭臉色已經恢復正常，笑容卻仍掛在臉上，對上她的視線，說道：“苒苒，你再這樣盯着我看下去，天就要黑了，我該送你回去了。”
因為她此時正靈魂出竅，心不在焉，過了一會兒才有所反應，然後……
她慌亂的收回了視線，轉過頭望了望西方已經泛紅的日頭，天邊霞光異彩，是個極好的景象，這個黃昏好美，美到她應該永遠都不會忘記。
疾風果真是一匹很好的馬，總是會在你需要它的時候及時出現，當她被送回楚家的時候，夕陽剛好落下最後一抹餘暉，宇文華將她放在院門外，說他最近有事，所以要過段時間才能來見她，然後注視着她走進了院子。
她心裏美滋滋的點頭應着，也沒有去問他什麼時候會來找她，只是單純的自我暗示不會太久。
走進小院，她聽到院外漸遠的馬蹄聲，是他離開的聲音。
屋子裏沒有掌燈，也沒有往日該有的飯菜香氣，曹苒心中有些疑惑，正準備邁入屋門，楚峰從屋子裏走了出來，楚峰神色鬱郁，看到她卻有些驚訝，“苒兒，你回來了，是殿下送你回來的？”
“是啊！”她點頭回答道。
“你怎麼不掌燈啊，曹大娘呢？怎麼也不見她在做飯？”曹苒接着開口問道，楚峰一個人的時候總是不習慣點燈，就像見不得光一樣，總喜歡把自己放在漆黑的屋子裏，她不知道魏姨和楚伯在世的時候他是不是也是這個樣子，只是現在他這樣似乎不太好。
“我不知道舅母去了哪裏，我回來時她就不在。”楚峰轉身進了屋內，拿起了火匣子，點亮了一盞油燈。
“殿下帶你去了什麼地方？你們……”楚峰一邊點着油燈，熄滅了手裏的火匣子，挑了挑油燈上的火心，動作跟魏姨每晚掌燈時一模一樣。
楚峰的話說了一半，但是曹苒已經聽出了他的疑惑，這確實讓人匪夷所思，就連她這個當事人也是被驚訝了一整日，楚峰一定也很驚訝玄王怎麼會看上自己，她又何嘗不是疑問重重，但是宇文華說的也有道理，只要她想跟他在一起，那便好了，她相信他。
“他，他今天問我願不願意嫁給他……”曹苒一直將楚峰視為自己的親哥哥，自然不會對他有所隱瞞，楚峰是玄王的屬下，想必不會對玄王有什麼意見，她若真的和宇文華在一起了，楚峰就是她的娘家人。
“啪嗒”楚峰手中的火匣子落到了桌子上，曹苒被嚇了一跳，坐在椅子上，雙手放在桌面上，朝楚峰傾着身子，道：“你也很驚訝對不對？我當時也是你這樣的反應！我差點就當場石化了，但是他好像很認真的樣子，我心裏一暖，就答應了……”
楚峰的臉上映着微微晃動的昏黃色燭火，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卻沒有發出聲音。愣了片刻，重新開口道：“你答應了？”
楚峰見曹苒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眸色有些凝重的看着她道：“可皇上已經下旨賜婚了，殿下馬上就要娶的是馮家大小姐馮傾瑤，他這時候這樣問你，是何用意啊？”
曹苒傻眼了，她怎麼把馮傾瑤給忘了，雖然宇文華曾說過他從來沒有承認過那個婚約，但是若是皇上下旨賜婚，他能不娶么？他若娶了馮傾瑤，那她怎麼辦？
“皇上只不過是對馮傾瑤的口頭允諾，我想他會有辦法解決的。”他說要她相信他，她就應該相信他不會欺騙她的。
“現在不只是口頭允諾，還有親筆諭旨，沒有人敢違抗聖旨，現在就算是殿下，也不得不娶。”曹苒話音未落，楚峰已搶先開口，他不想她被蒙在鼓裏，傻傻的等來的是殿下娶別人的消息。
“什麼時候的事？”曹苒微愣，這怎麼可能……
“就在前幾日，他們的婚期已不足半月，你可想好了，要與人共事一夫？而且還是自己的親姐姐？”楚峰的話語直接，毫不繞彎子，他向來是這樣的耿直性子。
“他沒有同我說起這些，我同他講娶了我就不能娶其他女子，他讓我相信他。可……
兄長，怎麼會這樣，難道他在騙我？可他為什麼要騙我呢？”曹苒茫然的看着楚峰，彷彿他會給她想要的答案一般。
楚峰搖了搖頭，看着她喜滋滋的進門，就知道她對殿下動了心，現在凝重的雙眸閃爍着幽幽的燭火，她眉頭緊蹙着，顯然裝滿了困惑。
“我也猜不透殿下葫蘆里賣得什麼葯，但是若說他在欺騙你，我倒覺得也沒有那個必要。可殿下與馮家大小姐的婚事也是板上釘釘的事，以殿下的性子若是實在不想娶即便是皇上下旨，抗旨不接的事情也未必做不出來，陛下正在用人之際暫時也不會對殿下過於責罰。但是殿下那日接旨接的毫不猶豫，若說殿下是對你們倆個都有意，我就更看不透了，他可是出了名的萬年寒冰，他會對女子動心已是讓所有認識他的人稀奇，更何況還是同時兩個！”楚峰一拍桌案，伸手撫腮，做深思狀。
片刻后，楚峰猛然抬頭，認真道：“苒兒，你先不要急，殿下做事向來莫測，或許有些事情是我想不到的也說不準。只是你也不要太過於把這件事情當回事，如果殿下負了你，你身邊還有我，我們永遠都是一家人。”
曹苒看着楚峰一副認真的樣子，彷彿她現在就被人所棄，受了天大的委屈。她忽然覺得身邊有個哥哥真好，繁雜的心情瞬間變得溫暖，她起身走到楚峰身邊，俯身抱了抱他的肩膀，“兄長說的是，我們永遠都會是一家人。我今日既然答應了他，就選擇相信他，如果他真的娶了馮傾瑤，我便飲下忘川水，將他忘得乾乾淨淨。”
曹苒忽然想起身邊還有一瓶在那老頭那裏得來的忘川水，好不好用不知道，但是功能挺神奇，她咬牙心一橫，只要喝不死就可以試一試。
楚峰被她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待她直起身子，他的身體有些僵硬的緩了緩，雖然他們一直如同親兄妹一般，但這樣親昵的舉動還是第一次。
楚峰有些羞澀的點了點頭，而後才反應過來追問道：“什麼忘川水？”
“忘川之水，在於忘情，我偶然間得了一瓶，是我在奇雲集上淘來的。”她從懷裏拿出小瓶子看了看，三無產品，若真喝出個好歹來，還真不知道找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