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虞山七美
短暫休息過後,下午的比試正式開始。
當沈雲裳站於台上時,台下頓時嘩然一片,竊竊私語議論之聲不斷。沈雲裳並聽不真切,便也沒有在意。不久,妤姚也蹁躚而落,一身青色長裙玲瓏可愛。台下又是議論聲四起。
妤姚率先開口問道:“你就是蓬山沈雲裳?”語氣十分的不可愛。
察覺到對方的不屑之意,沈雲裳也收起了準備好的客氣,輕佻問道:“你是?”
妤姚道:“虞山妤姚,聽聞你是蓬山天才,本屆第一人,御術更是出神入化。”說完,手中長鞭空甩一下,聲響震天。妤姚接著說道:“我今日就來領教領教你這個天才第一人。”話音未落,鞭已甩出。
長鞭如蛇般靈活迅捷,直面撲來。沈雲裳心道:“鞭子?正合我意!”隨即將手中佩劍拋出,玄月在空中翻了幾個圈,而後傾斜着插入地面。
沈雲裳並未出手去抓那鞭子,而是輕身一躍,接着在空中連跳兩下,閃到妤姚面前。雙腳尖腳踏在妤姚持鞭的手背上,雙手負於身後,垂眼看着正不可思議的望着自己的妤姚,說道:“既然你虛心求教,那我便好好教教你。”說完雙腳用力一踏,翻身後退一步落地,左手抓住長鞭用力一拉,妤姚見勢也用力后拉,那鞭子便不再如蛇般曲折逶迤,而是繩索般綳得筆直。
不待兩方僵持,沈雲裳右手白光流轉,氣流打在檯子一側一根粗壯的石柱上,而後手臂高舉,再猛的向下一按,那石柱便隨之先是砰的一聲拔地而起直飛過來,然後又砰的一聲直直砸下壓在鞭子上。妤姚毫無防備,被突如其來的強大壓力帶的身子一歪,鞭子瞬間脫手。
石柱墜地太猛,伴隨着一聲巨響,硬生生將石台砸出一個坑,石子震落一地。
沈雲裳鬆開鞭子,雙手聚力,碎散的石子聚於掌下,轉身回手一個直拋,石子盡數打在妤姚臉上身上。妤姚慌忙抬臂阻擋。沈雲裳便趁此時,飛身上前,劈開石柱撿起地上的鞭子,揮舞着甩向妤姚。白衣紅鞭,舞動翩翩,倒是好看的很。對面妤姚的臉色可就不好看了,被奪了武器不說,此時更是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妤姚看到沈雲裳御石操控的輕而易舉,便看準地上的碎石子,也用了靈力操縱拋向沈雲裳。沈雲裳此時長鞭在手,區區幾顆石子又算的了什麼,即便是徒手去接,也不是難事。鞭子犀利迅猛,石子頃刻間被打的七零八落。
眼見着長鞭襲來,妤姚慌忙後退躲避。躲過了長鞭,卻不知怎的身後突然一陣白光閃爍,封妖陣拔地而起。
妤姚大驚,心道:她何時布的陣?略一回想,才恍然道:“我方才還奇怪,想拿鞭子,將石柱移開便是,你為何要費力的劈開,原來是趁我不備,暗中佈陣,卑鄙陰險。”
沈雲裳不以為意道:“虞山弟子都是空有美貌的嗎?技不如人便罷了,何須口出惡言,失了風度。”
封妖陣是仙門弟子常用的一個陣法。此陣為方形,如四面鐵壁般將目標圍困其中,上不封頂,但困於其中的目標無論怎樣跳也跳不出這光陣,因為光陣會隨着目標的升高而升高。待上方封陣落蓋之後,光陣會自動縮小直至消失,待光陣完全消失之時,陣中之物,不論人、妖、鬼、怪將盡數粉碎而亡,屍魂無存。
妤姚被困於其中,掙扎拍打,靈力閃爍,但無論怎樣也無法破陣而出,此時更是有些氣急敗壞。
沈雲裳見此,反而越加淡定。慢悠悠走到妤姚面前,面無表情的看着她。
妤姚叫嚷道:“沈雲裳,放我出去,咱們光明正大的單獨比過!”
沈雲裳道;“你既看不起我,也不服我,想來是修為了得遠在我之上了,有本事就自己出來。”
“你!待我出去絕饒不了你!”妤姚此時的威脅真的是太過蒼白無力了。
“恩,我便站在這兒,等你出來。”沈雲裳說完還送上一絲微笑。
妤姚,乃虞山七美之一,在虞山可是風光無限。暫且不論修為如何,就憑那身姿樣貌,不論走到哪裏都自然會引得眾人讚歎。如今被困於封妖陣中,無計脫身,顏面盡失,自覺受到了極大的羞辱,於是怒道:“士可殺不可辱,有本事你一劍就殺了我。”
沈雲裳道:“好,那我便如你所願。”說罷閃身後退數步,赤月受召而來。劍身白光泛起,隱隱發出陣陣鳴叫之聲,好似迫不及待要大展身手一般。
沈雲裳閉上眼睛,手臂高舉,猛的一劍斬下。
只聽妤姚驚恐的尖叫一聲,而後是台下驚訝的倒吸氣聲,緊接着又是法陣碎裂的聲音。
沈雲裳睜眼收手,看着呆立在眼前花容失色的妤姚,說道:“你輸了。”
妤姚站在那裏,只覺得臉上一陣輕風掃過,不知發生了何事。待看道自己的頭髮飄落時,才反應過來,一張小臉兒氣的慘敗,怒哼一聲,甩袖下台。不理會圍上來的同門,氣沖沖的徑直離開。
“啊!贏了贏了,太好了!”秦明芳可不管他人怎麼樣,自己的同門贏了就應該歡呼高叫。
沈雲裳轉身看向秦明芳,見同門都聚在此處,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欣喜讚許之情。沈雲裳跳下石台,秦明芳等人雀躍的圍上來,周圍其餘人則是紛紛側目,口中議論紛紛。
各門弟子當然是勝出的高興,落敗的灰心氣惱不服壓抑,看台上的五位掌門臉上卻是波瀾不驚。無論自家弟子是贏了或是輸了,都不做評價。而此時卻齊齊的看向玄青子。
祁山掌門水衍淡淡一笑道:“這個姑娘當真與眾不同。”
嶗山掌門石旌開簡潔明了的附和道:“恩,不錯。”
雲山掌門白詹海道:“靈活多變,風格詭譎啊。”
虞山掌門妤姬道:“哼,乖戾囂張,出手狠辣,遠非君子所行,日後不要走了邪路,荼毒仙門。”
虞山掌門妤姬,繼承了虞山歷代掌門一貫的人美嘴毒,哪壺不開提哪壺。蓬山數十年前也出了一個天資卓越之人,最後卻背棄山門,釀成災禍。
玄青子道:“驕縱跋扈、無才無能而誤人子弟之輩,豈非對仙門荼毒更甚!”
玄青子平素不喜與人爭一時口舌之快,只因妤姬提起了蓬山舊事,玄青子又單單對此在意的很。舊事牽扯到一個人,玄青子至今心中仍有鬱結。
妤姬聞言,原本悠然搭在椅子上的手突然收縮了一下,原本歪的妖嬈的身子也頓時坐的筆直,瞪着玄青子冷哼一聲剛欲說什麼,玄青子此時有所察覺亦側過頭冷眼看回去。
見他二人針鋒相對的氣勢,雲山掌門白詹海搶先開口道:“呵呵,天資聰慧也好,資質平庸也罷,日後如何還要看個自的修行,或救扶蒼生,或善達其身,行事或許不拘一格,卻同屬正義之道。”
雖同為掌門,雲山掌門白詹海卻是仙宗之中,除蓬山天機道人之外最年長者,在一眾晚輩面前說話有些分量,便哼哼哈哈的打了個圓場。
“白掌門說的是。”祁山掌門水衍輕笑着附和一句。
嶗山掌門石旌開頻頻點頭以示贊同,妤姬與玄青子便都不再說話。幾人轉而繼續看台下的比試。
對陣二人定要勢均力敵方能顯出水平高低,若實力懸殊,比試便毫無懸念,毫無精彩出眾之處,讓人評判不出到底算是是贏的高超,還是輸的容易。
沈雲裳對陣妤姚便是如此。妤姚全程毫無還手之力,打的甚沒意思。沈雲裳下台後,沒有離開,看完將剩餘的幾場比試。直到對決全部結束,也沒挑到一個讓自己滿意的對手。
今日勝出的十人中,蓬山有三人:沈雲裳、楚懷玉、秦明芳;祁山二人:水墨、水漣;
雲山二人:白漪、白濤;
嶗山二人:石轉、石峰;
虞山一人:妤媚兒
明日最終比試,比賽規矩卻不一樣了。不再是兩兩對陣,而是十人對陣。最終勝出者一人。
眾人聞言噓聲不止,十人一起打,從開始一直戰到最後,且不說體力耗費,就是被群困合圍,結果不難設想。若是對付尋常人倒不是難事,但大家同為修習之人,就算一人之力再強,但也恐怕雙拳難敵四手啊。
沈雲裳反倒是開心的不行,打群架,真是求之不得啊!
一路興奮的返回別苑,卻發現一路上不斷的有人頻頻偷看自己,而自己若是看過去,那些人便轉臉看向別處。沈雲裳反覆試了幾次,屢試不爽。
“你在看誰?”秦明芳見沈雲裳頻頻回頭,也跟着回頭看去。
沈雲裳道:“他們有點奇怪。”
秦明芳一副司空見慣的表情:“哎,有什麼大驚小怪的,知道你就是沈雲裳,沈雲裳就是你,慕名瞻仰而已。”
沈雲裳問道:“你怎麼知道?”
秦明芳說道:“因為就是我跟他們說的啊。你總是一個人悶悶獃著,有所不知,原來我們蓬山在一眾仙門之中竟然如此威風,我現在感覺身為蓬山弟子都高人一等了呢!”
沈雲裳問道:“為什麼?”
秦明芳道:“蓬山是仙宗之首,其餘幾門的師祖都是蓬山弟子出身。其實這樣的門派多了去了,只不過發展壯大起來的就這幾家,你沒注意到他們門下弟子的名字嗎?”
沈雲裳道:“怎麼?”
秦明芳道:“都是隨掌門一個姓的。”
沈雲裳之前並沒注意那些人叫什麼,只留意身手來着,現在細想起來確實如此。
秦明芳道:“他們都是家族發展起來的,如今這世上依附各個仙門而起的修仙家族不計其數,但無一例外,每一山的弟子都是改隨掌門姓氏。”
沈雲裳道:“可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秦明芳道:“當然有關係,你可是蓬山上的怪人,兩個時辰過首輪,一日之內學完蓬山仙術,三日之內取得佩劍。仙宗名宗之中的名人啊。換了是我,我也定要看上一看。”
沈雲裳輕笑兩聲,不語。聽秦明芳說的厲害,自己可沒這感覺。每日除了修習就是修習,與同門交流甚少。自己不去找他人,他人也不來找自己,除了那個每月都來邀戰的修羽。自己身邊能時常說話的人,除了秦明芳,便只有修齊師兄。旁人背地裏這些議論褒貶,自己竟是全然不知。
沈雲裳再度回頭看時,卻看到了一個黑色身影,但眨眼之間卻不見了。沈雲裳疑心自己看錯了,便轉過身,看着方才那個黑影出現的地方又看了片刻。
秦明芳也跟着轉過身,盲目看過去,問道:“雲裳,怎麼了?”
沈雲裳道:“你可有看到一個黑影?”
秦明芳聞言,又四下看了看,道:“沒有啊。再說雲山之上,除了虞山女弟子穿的五顏六色之外,大家都是一身白衣,哪裏來的黑影?你是不是今日太累了,所以眼花?”
沈雲裳也沒有尋到那個黑色身影,說道:“應當是我看錯了,我們回去吧。”
然而回到寢殿,沈雲裳卻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在屋子裏踱來踱去,神思遊離。想着方才見到的那個黑色身影,心跳不覺間亂了節奏。雖沒看清那人是誰,但見到黑色身影,沈雲裳就情不自禁的想到了月無殤,好像全天下只有他一人穿黑衣似的。
是他嗎?可是他怎會來雲山?若是真的來了,為何又不出來相見?自遺孤峰禁閉之後,自己便再也沒有見過他了。算起來,已有一年了吧。
想到月無殤,沈雲裳臉上泛起笑意,心中不覺多了幾分期盼,期盼那人就是月無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