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虛擬現實這種東東，並非完全不可能

睜開雙眼，進入視野的是從未見過的景象。

片片櫻花混雜在鵝毛大雪中從天而降，在太陽光下反射光芒，絢麗而繽紛。

冷冽的寒風自北方吹來，嗚嗚的聲音如刮玻璃，刺耳到似乎能將人的靈魂一直吹到三途河，讓曹勝忍不住緊了緊大衣領口將寒風阻擋在外，這才感覺稍稍暖和了些。

雖然知道這裏只是一個百分百擬真度的網游場景，但曹勝還是不得不感嘆，如果不是能一直看到漂浮在自己視野右下角的‘退出遊戲’選項，他簡直會會把這個遊戲世界當作現實世界。

“這一天，我竟然能在有生之年看到，感謝宅神啊！”曹勝摸着身邊的櫻花樹，細細感受着手指傳至大腦樹皮所特有的粗糙觸覺，不覺淚流滿面。

雖然是第一次見面，雖然感謝的神明很是獨特，但想必大家已經看出來了，這個大約二十歲左右的男性青年就是本書的男主角了。

曹勝深吸口氣，將帶着濃濃寒氣的空氣深吸入肺中，任它慢慢擴散到全身各處，然後猛地一個寒顫，將血管里的灼熱壓了下去，回憶起了事情的起源經過。

那是在三天前一個晴朗無雲的夏日中午，偷偷逃學跑到網吧的曹勝，在玩網絡遊戲之前習慣性的打開了名為“去死去死團”的網絡論壇，。

無視了論壇首頁的無數吐槽新帖，曹勝熟練的進入了網站小說專區。然後發現這裏一切就像往常一樣，少到可憐的精華帖被大量的灌水帖所淹沒，就像是沙漠裏的珍珠，等待着無聊者去尋找。

我可沒有轉職淘金者的想法，曹勝細數自己的膽量與錢幣狀況，果斷放棄了奮戰灌水貼的想法。

畢竟，曹勝既沒有大膽到逃課的不良學生勇氣，也沒有自己買個筆記本隨時上網的家資，他只是個趁着午休時間逃學上上網的普通學生而已，所以他放棄了這種大海撈針的舉動，隨意看了看幾個滿是吐槽兼灌水的帖子，便準備下線玩局穿越火線屠殺幾個菜鳥舒爽舒爽心情。

“滴，您有新短消息，請注意查收！”

機械的電子提示音響起，吸引了曹勝的注意力，他看了一眼，卻發現是自己少數談得來的名為“天誅地絕人來砍”的論壇好友發來的短消息。

點開收件箱，曹勝發現與這位好友往常最愛的長篇大論不同的是。這條短訊息簡潔到了極點，寬大的信息板上，只有一個本論壇的帖子連結。

隨手點開連結，電腦屏幕上出現的是一個遊戲廣告。不同於其它網絡遊戲千篇一律的引人廣告詞，這個遊戲廣告出奇的簡單。

“宅友們，你想知道生命的意義嗎？你想真正的活着嗎？那就定購本遊戲吧，《穿越者大聯盟》將會實現你暢遊異界的夢想！只需999元，虛擬現實將不再只是你的憧憬。只需999元，心動不如行動，還猶豫什麼呢，趕緊定購吧！”

廣告詞下，是一個簡單的付款連結和顯示着仍有560個存貨的商品數目。再下面，則是一片罵聲。

“樓主腦子進水了吧，還虛擬現實，現在能有個逼真的3D網絡遊戲就足以讓我感謝上帝他老人家了。”――by叛逆的路西法

“樓主腦殘，鑒定完畢！”――by殭屍鑒定師

“雖說是水貼，但你這也太水貨了吧！”――by水產小販

“醬油黨，飄過！”――by堅決不露面

“可憐孩子，明顯網絡遊戲玩多了，智商都不正常了！”――by獸醫要求高待遇

“……”

這個遊戲廣告，真的是胡吹八扯嗎？

看完帖子，曹勝陷入了沉思中，假如沒有“天誅地絕人來砍”的短訊息，他絕對會像發表評論的那些人一樣――在莞爾一笑的同時，隨手發個嘲笑樓主腦殘的評論。然後也許是幾分鐘，也許是幾小時，便會完全將這個水貼忘個一乾二淨，再也不記得此事。

但天誅地絕人來砍，這個三年前曹勝在“去死去死團”的小說區認識的網絡好友，同樣是他為數不多興緻相投的真實好友。要說他是在騙自己，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這並不是曹勝多麼相信這位網友的人品，畢竟兩人三年來也只是在論壇上同時在線時，偶爾無聊的聊天打屁而已。但是999元的太平幣，也只是自己這種窮學生兩個月的生活費而已。網絡上騙錢騙人的騙子雖然不少，但，犯不上用三年的友情來騙這點東西。

那這個廣告是真的嗎？

疑問閃過腦海的瞬間，曹勝只覺得心口一團火熱，作為一名宅，雖說是小說方面的偽宅，但他何曾沒有幻想過在虛擬現實的網絡遊戲裏瀏覽那萬千山水的美景，像傳說中的劍仙一般御劍乘風、俯覽世界，抑或同精靈矮人一起，在魔法世界的酒館裏暢懷大飲？

但這種事情卻明顯不可能出現在曹勝所生活的這個世界，畢竟，剛剛發明出立體投影的太平天國，距離虛擬現實這種幻想出現的高科技技術，還需要太多的時間去邁過種種技術上的難題。

曹勝記得，一年前曾與自己的一個網友聚會時，對方喝的酩酊大醉，揮舞着手臂哭嚎道：“虛擬現實？那種東西，也許我孫子能在臨死前看到吧！那個提出虛擬現實理論的混蛋，我詛咒他油煎火烤，永不超生……”

同樣是宅屬性生物，曹勝對網友的話很有感觸，畢竟他也是一個憧憬着虛擬世界而懷抱小說，在所有人眼裏的失敗差生而已。

也許當時同在曹勝二人身邊的人會納悶――人家只是提出了虛擬現實這麼個概念而已，有必要這麼大情緒嗎？

但所謂的宅屬性生物，他就是這麼一種莫名其妙的東西。

大膽起來時，他們敢於靜坐示威挑戰太平天國皇帝的威信；懦弱起來時，他們會縮到被窩裏任別人刀劍相加；毫無理由的，他們會幫助每一個遇到的人，當個被幫助人口中的傻子；發起神經來，他們會產生不知所謂的滅世想法……

而曹勝他這三年間，就是一個期盼虛擬現實的網游小說愛好者。

所以說，曹勝認為，幻想家最可惡的地方在於，他們提出了虛擬現實這種現代人類永遠不可能看到的設想，讓為此而誕生的宅系生物在幻想中歡笑，但當幻想散去，他們只能再次面對冷冰冰的現實世界，成為人們口中廢物而不努力的代名詞。

曹勝只是一個偽宅，所以他不知道那些真正的宅男宅女會以怎樣的心情面對幻想清醒后看到的現實世界，但他明白自己當時的感覺，那種美夢破碎的感覺，很是討厭。

這個廣告，你一定是真實的！畢竟同小說不同，現實世界並不需要什麼合理的設定與解釋，虛擬現實這種事情，也許真有個瘋狂科學家做到了呢！

懷着這種自我催眠的念頭，他在自己個人終端機里劃出999元的太平幣，選擇了廣告上的支付連結。至於送貨地址，他選擇了讓快遞公司直接送貨到學校的選項。

之後再沒有了玩遊戲的心情，曹勝就這樣懷着期盼的心情，翻牆回了學校教室，開始了精神恍惚、心不在焉的聽課日子。

一天後，當快遞公司來電，詢問曹勝是否能來學校門口接受快遞的時候，曹勝只覺得心臟開始碰碰亂跳，沸騰的血液在強大的衝擊力下，彷彿要衝破血管，讓他大腦轟鳴、眼前一片恍惚。

因為是上午的最後一節課，所以曹勝在向任課老師請個假后，飛快的離開操場與快遞員簽收完畢后，躲進宿舍自己的床位上，打開了包裹。

不同於小說中千篇一律的摩托樣頭盔，包裹中的虛擬現實連接器，只是個做工粗糙，像極了幾元一件的地攤貨而呈現黑灰色的塑料式手錶。

簡單的別扣，一個只顯示時間的小屏幕，以及有着開關註釋的按鈕。

這個所謂的虛擬現實連接器，簡陋到讓曹勝有種被欺騙的感覺。

假如是個脾氣火爆的人，也許已經摔了手錶去投訴賣方了。但好在曹勝有個好習慣，在沒有親身經歷的前提下，他不會輕易的對一件事情下最終結論。

於是，他躺在床上，把手錶帶在右腕上，輕輕按下了開關鍵。然後，他只覺得眼前一黑，再睜眼時，已換了一個世界。

有句話是怎麼說的來着――當幸福來得太過突然時，請你當心自己的腦袋不會被這突如其來的東西給砸個稀巴爛，不然你就太過悲慘了些。

曹勝感覺，自己就是那個被迎頭砸來的幸福給弄懵的人，雖然靠着遊戲手錶自己來到了夢寐以求的虛擬世界，但自己要做什麼，他有些搞不懂了。

因為如果是往常的網絡遊戲，大抵有着新手指導這樣的東東，但這個虛擬現實遊戲，除了個退出遊戲的選項，再無他物。而且，更為重要的是：

“喂喂，周圍這些人說的都是些什麼呀！”

曹勝站在某所學校門口，茫然的四處張望。除了由偶爾聽到的幾句‘奧還要’勉強分辨出這個遊戲的語言是櫻花島的特色語言外，他再聽不懂任何東西。

“嘖，既然聽不懂那就乾脆不聽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一個虛擬遊戲罷了！”聳聳肩，一向善於改變想法的曹勝把諸多問題拋於腦後，走到校園操場的長椅上，仰躺着望向了天空。

同現實世界被工業污染鬧到灰暗的天空不同，這個虛擬世界，有着彷彿剛剛洗過一般的蔚藍天空，抬頭看去，令人不自禁的心生好感。

於是曹勝就這樣在許多學生的注視下，旁若無人的感受着雪花紛飛、飄然落下的美麗景象，以及那漸漸覆蓋了全身上下，讓自己感到刺骨寒氣的雪花。

“在那些高智能NPC眼裏，我大概是個精神病人吧！”曹勝在發現上課後依舊通過窗戶觀察自己的好奇眼光后，無聊自嘲着。

不過也幸好是在這個網絡遊戲裏，曹勝才能夠放心大膽的做出這種行為，畢竟在現實世界，除了瘋子與那些不屑於世俗的人類，沒有人能無視其他人的眼光而存活。

那種‘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的高絕境界，是曹勝這個普通學生永遠無法達到的。

“嘖，反正閑的沒事，去逛逛學校外的街道，權當出國到櫻花島旅遊了。不過，在離開之前，似乎要先籌措點資金……”

打定逛街的主意，曹勝摸遍全身上下，卻發現自己身上沒有一點櫻花島的紙幣，在抱怨了遊戲開發商的準備不周、認真考慮了自己在語言不通情況下賺錢的方法后，他決定干一次不良學生經常會做的事情――勒索有錢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