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搞事
“無量天尊!”
正是沉默之時,這牛鼻子老道站在門口,假惺惺地擺着元始天尊般的高潔。
蕭霽的眉頭跳了跳,窗外的暖風吹來,送進了幾聲市井閑聊。
這事件若不阻止,無疑會愈演愈烈,最壞的結果,就是這揚州……死城。
按了按眉心,她謙謙有禮地對老道行了個禮。這老道牛鼻子朝天,顯然有些受用。和尚道士的,會不會打起來,還是一說,這老道顯然就是來拆台的。
“不知道長有何見解,說來一二,為我們解解惑。”
“哼!這顯然是惡鬼作祟!”
蕭霽一陣牙酸,這江湖術士……
“哦?不知從何得來此解?”這恭維話哄得老道牛鼻子翹得老高。
“呵,這可就要問你那池子蓮花何處而來。”
嘖……
“我們做生意的,自然這東西也是高價買來的。可是花了不少錢……”
那道人還要繼續擺腔弄詞,那漢子卻是忍不了了:“你這廝好生滑頭!不是說與你這什勞子破店無幹麼!耍老子玩么!”聲音洪亮,若道道奔雷,震耳欲聾。
“這可不是我說的,是道長所言。我們僅僅實在探討這件事。”蕭霽已經快要得出結果了,難得就和老道多玩幾下費費口水。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受到同一個人指示。
這親愛的舅舅還能再變態一點嗎!
蕭霽擰眉,口腔微微有些鐵鏽味兒。
這邊,老道被噴的一臉口水,面目略微鐵青。
“無知小兒!”
……沒別的詞兒了?
眼看這兩貨就要打起來了,蕭霽抬了抬袖子,擋了擋口水,才出聲道。
“莫急莫急,我們來講講道理。”慢條斯理,她,最不缺的就是冷靜,“他是你兄弟,你定然很了解他。”
“他這人雖然好湊熱鬧,但是品性還是可以的吧。”
“那是自然。”
“他平時很拮据么?”
“這話怎麼說!!我兄弟雖說義薄雲天,好善樂施,但不缺身外物!”
嗯,手指上除了練武的老繭之外,還有讀書寫字留下的繭子,不像是經常干粗活的,這麼一來,一切就都可以確定了。
蕭霽輕聲笑道:“大個子,你口口聲聲說要給你個明白,可是最明白的不就是……你。”
“這衣服是你的吧。為什麼要給他換衣服呢?是要遮掩什麼嗎?”
“什……什麼?”大個子劇烈呼吸,一雙銅鈴眼幾近脫窗,“你這妖物,信口雌黃,我看害他的就是你!”
她第一次知道,自己原來是個妖物……真是刺激!
“依老道來看,你渾身污邪之氣,實為妖邪附體!”
這下一句是不是喝了你的符水就能好了?
縈緹心底笑得直抽抽,臉上那擔心的小表情真是惹人憐:“那道長看看,我呢?是不是也沾染到了……”
“姑娘心純質樸,定然不會被妖物附體!”
“咯咯咯~”縈緹差點把頭笑掉了,“道長慧眼!”
“咳咳!”蕭霽默默翻了個白眼,這老道真是‘天真無邪’,“這位道長氣度無雙,還請不要血口噴人為好。”
“他身上這件衣服,是你的吧……是你引他去的城外吧,你得了什麼好處呢……”不等老道說話,在屋中踱了兩步,“嘛!錢嘛,你可是最缺了。”
什麼兄弟情吖。
“不!不是的!!你!你!”這廝激動的很。
“想必他經常在你面前提錢吧!連着房錢都是他付的吧,他把你當陪襯,你把他當荷包,有什麼不公平的呢?怎麼就熱血上頭了呢?”
“不!不是!”
他眼眶越發通紅,撞門而出……又多了一樣要修繕的,石榴心疼的捂着胸口。
“道長,這個解釋你可還滿意?”
“哼!”
八字不合……反正都得罪慘了,也不差一點點了,這種沽名釣譽之輩,真是麻煩吶。
“我這店裏妖邪甚多,讓您多有煩心,不如轉投他處。”
她給了石榴一個眼神,低聲道:“貼個公告說明原委。這鍋我們可不背。”
暗地裏再導一導輿論,畢竟,話語如刀。
“普濟師傅,你怎麼看?”
“貧僧,看不見。”
怎麼這麼皮?
蕭霽不由得焦急,文中並沒有講到這一方面的,只是個一溜而過,這世道就亂了,妖魔橫行。
真得會有辦法么?
這和尚靠譜么……她不由得冒出這個念頭。
“霽青小兒,這該來的總會來,有什麼好愁的?”
說的輕巧,這死了人,是要報官的,這‘鬼天花’是那麼好對付的么……
“此人居然將這扔到面前,那麼,這玩意兒定然已經有很多了。”和尚轉動着爛木念珠,“不需為一個警告慌張至此。”
“此物,不是傳染性極高……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突變。”她碾眉,將自己的憂慮說出。
“施主怎麼會對着鬼疫如此了解。”
“經歷得多了自然知道。”蕭霽看向這麼久都沒說話的黑貓——他是前說的‘活死人’若是沒錯,講得大概就是這鬼疫,又稱鬼天花。
那麼星闌呢,他……蕭霽凝眸,罷了,還是先解決當下吧。
“阿彌陀佛,施主多才,這用硃砂即可壓制……”和尚說著,摸索着,在這人的猴精上用硃砂寫下一串符文,“此為鎮魂。”
“哦!”蕭霽恨不得睜大眼睛將這一切印刻在腦海里。
“若是……此物多了,怕是也來不及弄這玩意兒。”
“說的是。”
蕭霽抱起傻了的貓:“普濟師傅,你且去休息吧,你一來便吵到你了,真是對不住!”
“知道就好!”縈緹扶着和尚,三步兩步,就遠了。
她摸摸鼻子,感覺今天的臉真是飽受風波,口水一波又一波。
趁着時間還夠,去尋了幾個懶漢,將今日的是傳一傳,不消傳得多正派,只消對青閣有好處,就好。
今晚,穆王大抵回來,就看呢牛鼻子老道了。
近日,穆王已經悉數將災民安頓,這些災民中不乏有脾氣暴躁的,蕭霽認真回想着,越想心越驚——從去年開始,同行的那麼多災民,邊走邊死,數量也已經十分可觀了,再加上這些‘預備軍’,莫非真的要翹辮子在這兒?藍穆發得什麼瘋!!
“靈力修鍊者是不會被傳染的。”黑貓的聲音彷彿剛剛被找到,嘶啞乾澀,“我記得,當年已經悉數消滅了,半點沒有留下,怎麼會……”
記得原文中寥寥提了幾個字,當年,也就是五百年前,這麼說:“你老得很了……”
“五百年前的事了,現在提有什麼用呢?”蕭霽撫弄着貓毛,決定和紅衣坊的諸位說一說情況。畢竟處了這麼久,總不能讓她們聽天由命吧。信與不信,由着她們罷。
如今的狀況甚是不妙,
——
舞樂聲停。
“這……是真的么?”雙丫髻少女半信半疑地虎着張臉,“這話,怎麼看都不太靠譜。”
這揚州城,不說比得上帝京,那也是煙花繁華之地。這日子太平得跟死水似的,掀不起半點波瀾。
“丫頭,念叨什麼呢。如今這世道我們這些煙花女子是看不出什麼的。青少爺這麼說,自然是有些道理的。”
“什麼都是有些道理,我看你們才是被勾了魂了!”我要揭穿這廝的假面!什麼心地良善,什麼聰慧過人,什麼恩重如山……不過是給了些甜頭罷了,這般詭異之人,不是妖物是什麼?偏生哥哥姐姐們被迷惑的,都快把他供起來了!
“你這丫頭,休要亂說。”
這丫頭忘了,這‘寄人籬下’,這位詭異的妖物所給的,可不是一般人敢給的,單是這幾日處下來,這性情也不必那些世外高人差到哪裏去。
紅苕現下有些擔心,這丫頭心思重,不知道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又不好說她。
“你可都聽見了,可不是所有人的心都向著你的,你可是……妖物呢。”
貓兒舔着爪子,慢悠悠道。
“我本也不是什麼良善之人,可也不是什麼魔鬼吖,更別提妖物了。”蕭霽已經快忘了自己初來乍到的樣子,只知道被人追着跑的滋味此生都不想再嘗一遍了。
這次的疫病來勢洶洶,看他們造化罷。
想着,蕭霽來到了星闌的房前,準備與他說說此時。
“你這般的登徒子,這世上恐怕不會有第二個了。”每次進來都不敲門。
星闌再怎麼說都是她辛辛苦苦差點丟了節操拎回來的麻煩,少不得要費點心。不知為何,蕭霽總覺得他大概是與眾不同的。大抵是摻了些同病相憐的感觸。
“近日會有麻煩,這符,你帶着。”蕭霽將她偷師來的符遞與他。
“你這是要當神棍了么?”美人將折好的符紙在手上掂了掂,半倚在床邊,一雙玲瓏眼生的極美。
果然美人做什麼都是這般美麗。
蕭霽將事情說了一遍,講得比前面講得還要詳細些,畢竟沒腦子的和有腦子的待遇自然不同,當然顏值也是一方面。
“居然是這般么……鬼疫,鬼天花……,我好似在古籍上看過。”
喲,不藏着了,畢竟各自都有不想別人問津的秘密,天知道,蕭霽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將這該死的好奇心壓制下去。
“是么,那我就不用多做解釋了吧,那玩意兒,可是……”
星闌抹了抹嘴,他從來沒有這般放鬆過警惕,以至於說溜了嘴,粉嫩的嘴唇被他神經質地抹得殷紅,卻發現,這廝居然沒有再追問了。驀然,手腕感覺一陣冰涼——
“好了,不要再擦了,若是不習慣,下次去給你買幾罐胭脂來增增氣色。”
蕭霽半開玩笑道。
星闌回過神來,回應得有些含糊,半晌卻又想起什麼:“哦……嗯,鬼天花傳得快,武林大會就在近日,到時候,怕是會有亂子。”
“嗯。”她並沒有說藍穆的事,也沒有說,這一切都來不及了。
但是以星闌的聰明又怎麼會猜不到呢,看他神色奄奄。心中怕是想起了什麼不好的事。
“嘖,凡事少憋着,憋久了,容易生病~”蕭霽難得賤兮兮地開玩笑,溜得也算是快的。
這廝的腦袋想得多,多思多慮,卻是傷神傷身。
星闌面部扭曲着擠出了一個笑臉,咬牙切齒:“多謝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