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南劍門
“我這是，在哪……”
楚玄緩緩睜開雙眸，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竹榻上。眼前是一間普通的茅屋，陳設簡陋。竹榻旁有個爐子，上頭架着一個砂鍋，裏頭不知熬着什麼，葯香四溢。
葛袍老者推門而入，見楚玄已醒，興奮道：“小子！你可算醒了，為了救你這無脈廢人，浪費了老夫那麼多寶貝。來來來，老夫與你好好算賬。”
老者說罷，便板着手指，一樣一樣的說了起來：
“你昏迷了一天一夜，吃了老夫六株靈藥。其中七品聚氣草三株，六品補元參兩株，六品養靈花一株。按市面上的價位，你得賠我五十兩金子，這還不算我葯簍里那些被砸壞的。”
楚玄聽罷，揉了揉酸澀的雙眼，開口問道：“老爺爺，是你救了我嗎？”
老者兩眼翻白，氣呼呼道：“我說，你剛剛有沒有聽我說話？行了，廢話少說，你叫什麼名字？家住何處？父母是誰？打算怎麼賠償老夫？”
“我，我叫楚玄……”
楚玄猶豫了片刻，將自己的經歷一五一十地向老者講了一遍。
“唔，這麼說，只要把你送到那反王手上，老夫的損失便能找回來了？”老者靜靜地聽了許久，忽然問道。
楚玄點了點頭，面色如常地說道：“老爺爺，我現在一無所有。你把我送到京城，交給我的皇叔，也許能補償你的損失。”
老者疑惑地望着楚玄，奇怪道：“你怎麼一點懼色都沒有？老夫若是真的把你送過去，只怕你必死無疑。”
楚玄搖了搖頭，淡淡道：“沒事的。反正我是個廢人，活下來又如何。倒不如拿這無用之身，給老爺爺換點東西。”
楚玄雖然童音未除，說起話來卻彷彿一個小大人。老者很懷疑，這種話會出自一個十一歲的黃口小兒？
“老夫確實在乎靈藥，卻也不是什麼損人利己之輩。這樣吧，臭小子，你跟老夫回南劍門，給老夫打雜三年，算是賠償老夫的損失了。”
老者思索了一會兒，開口道。
其實兩人現在仍在周國境內。
“南劍門？那是什麼地方？”楚玄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地方。
老者嘲諷道：“真是孤陋寡聞。老夫也懶得解釋，你跟老夫到那裏便知道了。”
楚玄本就無處可去，當即答應了下來。
…
南元大陸上，活躍着數以萬計的修真門派。南劍門便是其中之一。
南劍門地處大陸東南，位於周國、北涼，西秦三國交界處的南劍山，屬於三不管地帶。
南劍門立門已逾四百年，雖然算不上頂尖的修真聖地，卻也絕不是什麼二流門派。
全門大小修士，合起來不下五千，這樣的實力，已經超過大陸上的一些小國了。
在這個世界，一千個人中只有一兩人有成為修士的可能。這並非資質問題，更多是資源問題。每一個修真者的成長，都要花費大量的天材地寶，尋常百姓幾乎沒有修行的條件。這也是修士能成為統治階層的原因。
再說葛袍老者，他姓李名守一，乃是南劍門六大長老之一。李守一雖為長老，卻不喜歡打理門中事務，更不喜歡教授門徒。一年之中，除開閉關修行，他最大的愛好便是四處閒遊，尋找那些生長在深山巨澤中的各色靈藥。
這次他閒遊至周國京城，恰好到了皇宮外的後山懸崖。正在他為滿山的天材地寶感到驚喜不已時，楚玄忽然從天而降，差點沒把他的一身老骨頭砸碎了。
…
兩人動身離開周國。
李守一修為深厚，不論是平地疾走還是御劍飛行，從周國到南劍門都用不了幾天。但楚玄只是個普通少年，走不了那麼快。
李守一自視甚高，讓他背着楚玄御劍飛行，那是萬萬做不到的。無法，他只得陪着楚玄，慢悠悠地步行。
兩人步行了七八日，還沒有走完路程的十分之一。最後，可能是實在受不了楚玄的龜速，李守一乾脆掏錢雇了一輛馬車，讓車夫帶他們回南劍門。
臨經周國邊城的時候，李守一發現各處關卡居然都貼上了捉拿楚玄的通緝令。
原來楚玄跳崖后，楚默派人到懸崖下搜索過，並沒有找到楚玄的屍體，他認為楚玄一定是被什麼人救走了，故而發下海捕文書，重金追緝楚玄。
“老爺爺，怎麼辦？”望着城牆上的通緝令，楚玄有些擔心。
李守一沒有理他，吩咐車夫道：“停，我二人先在這裏下了。你把馬車開出城外十里，在那裏等我們。”
“行。”車夫不知道兩人要做什麼，也沒有多問。
楚玄和李守一下了車。李守一領着他，走到一處行人稀少的巷道中。
“老爺爺，我們到這裏來做什麼？”楚玄不解道。
李守一還是不回答，他忽然單手攬住楚玄，將他挎在腰間。
“小子，閉上眼睛！”李守一好心提醒道。
楚玄愣神的剎那，驀地發現自己已經在百丈高空之中。眼下的城郭、行人，越來越小，漸漸地變成一個個黑點。
楚玄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兩手緊緊地抓着李守一的葛袍，生怕對方一個疏忽，將自己摔得粉身碎骨。他閉上眼睛，不敢再往下看。
過了片刻，李守一忽然將他放了下去，嚇得他急忙睜開雙眼，卻見自己已經落地了。
不遠處停着一張馬車，正是先前出城的那張。
“喲呵，這麼快，你們莫不是修士？”那車夫多嘴道。
李守一斜了車夫一眼。車夫忙道：“哈，不好意思，我不該多問。”
兩人乘着馬車，又行了數日，總算徹底出了周國地界，來到了南劍山。
南劍山氣勢雄偉，雲霧繚繞，高不可測。
站在山下，楚玄只覺內心激動無比。他自小生在四角宮牆之下，幾乎沒有出過皇宮半步，難得看到這樣壯觀的景象。
“少見多怪。走吧，小子。”
李守一說罷，向前邁步。楚玄不知道路怎麼走，默默地跟在他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