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丹蕪
不過三五日,趙祁明就帶着王成來國公府接丹蕪。
王成穿着青色的官服老實的站在趙祁明身後,丹蕪則被容清淺留在沁蕊軒。
不等容清淺招呼趙祁明就坐到容清淺對面的椅子上,“青蘿,給五皇子上茶。”
“不喝茶。”趙祁明翹着二郎腿說,“把那丫頭給爺交出來!”
“怎麼五皇子是想在我這兒充惡霸不成?”容清淺笑臉盈盈,“我又沒說不交,但我總得好好看看丹蕪的兄長吧?”
趙祁明擺擺手讓王成往前走了兩步,容清淺打量了兩眼說,“倒也還可以。”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手底下的人!”趙祁明得意洋洋的說
“不知王長吏年方几何?是否婚配?娶得何家姑娘?可有兒息?”容清淺舉着茶杯小口抿着
“小人年值而立,娶妻秦氏,膝下僅有一女。”王成恭敬的回話
“非我多事,只是不知王長吏的妻子品性如何?可是好相與的?”
“拙荊於貧寒時嫁與小人,品性賢良,必不會薄待小妹。”
“冒昧一問,王長吏年俸多少?”容清淺又問
“小人慚愧,僅有年俸一百三十六兩九錢。”
“若我記得不錯,王長吏當是出身寒門吧?”容清淺放下茶,嚴肅的說
“是。”王成跪在地上說,“王成自幼家境貧寒,少時曾患重病,家中父母為請醫買葯便將小妹賣到國公府為婢。”
“那若是你妻女再生意外,走投無路時你可會再將你妹妹賣於他人?”容清淺質問
“自是不會。”王成趕緊自陳,“當年因王成之事帶累小妹心中已然萬分愧疚,若蒙容小姐開恩接回小妹,王成必然竭力彌補,將來也會尋一端正之人叫她風光出嫁。”
容清淺站起來說,“我去告訴丹蕪,你們兩個在廳上等着吧。”
“我也去!”趙祁明拽着容清淺的袖子跟她一起回沁蕊軒見丹蕪
丹蕪倉皇的在屋裏亂走,直到看着容清淺推門進來才穩定下來。
容清淺走到妝枱前取出丹蕪的身契,交給丹蕪和趙祁明各種查驗一番,然後便當著丹蕪的面將身契撕毀丟到香爐里。
“丹蕪,你如今已是自由身,去留皆由你自己做主。”容清淺說
丹蕪撲通一聲跪到容清淺面前,伏在地上帶着哭腔說,“多謝小姐成全,多謝五殿下成全。”
“你自小就在我身邊照料我的起居,我知你心氣兒高,必然是個不肯一直為奴為婢的。”容清淺扶她起來,娓娓道來,“終歸是你兄長爭氣,得了五皇子賞識才能許你自由身。”
“是小姐大恩。”丹蕪一邊掉眼淚一邊不住的點頭
“可丹蕪,有一句話我得跟你說到前頭,你兄長如今不過是個從九品的長吏,跟的又是趙祁明這種不學無術的皇子,家境並不寬裕,前途也是未卜。”
“容清淺你怎麼說話呢!”趙祁明也不是一直在聽着容清淺說話,但那句“不學無術”卻聽的很清楚。
容清淺沒理會趙祁明,繼續對丹蕪說,“你如今身着錦衣,發簪金玉,可日後隨你兄長回家就要幫着你長嫂勤儉持家,再不能像如今這般了。”
“丹蕪知道。”丹蕪帶着眼淚笑着對容清淺說,“丹蕪這些年承蒙小姐照顧,過得比尋常人家的小姐還要滋潤。可丹蕪自小離家,多年來只盼着能與家人團聚,若是能同兄長在一處,即便是粗茶淡飯,丹蕪也甘之如飴。”
“你自己不後悔就行。”容清淺不覺眼眶有些濕潤,背過身去輕輕擦了一下,而後去枕邊抱了個漆盒替給丹蕪。
“這原是我給你準備的嫁妝,你和青蘿一人一份,只是你這一走只怕我就不能給你送嫁了。”容清淺扯着笑說,“你且拿着,怎麼用隨你。”
“小姐……”丹蕪拿着沉重的漆盒,一時不知該如何感激
“你兄長在前廳等你,快去見他吧。”容清淺輕輕擦去她臉上縱橫着的眼淚
丹蕪點點頭,抱着漆盒,提着衣裙往外走。
剛出去幾步,又聽到容清淺在身後說,“走吧,出了沁蕊軒,你便只是王成之妹王丹,而不是國公府的侍女丹蕪了。”
丹蕪驀然回頭,跪在門口拜了三拜,而後抬着頭說,“丹蕪永遠是小姐的丹蕪,日後小姐但有吩咐,丹蕪必結草銜環,以報大恩。”
說完話,丹蕪便提着衣裙跑去前廳,容清淺站在門前看着漸漸消失的背影,心生落寞,忍不住戳了戳身邊的趙祁明說,“人家妹妹將來是要三書六禮,風光大嫁的,你日後要娶多少房嬌妻美妾都可以,只是別招惹我容家出去的。”
“容清淺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趙祁明憤懣不平的反駁
“如你所見嘍。”容清淺靠在門上笑着調侃他
“哎。”趙祁明湊到她跟前賤兮兮的說,“那管霜月白你送出去了嗎?”
“你說呢?”容清淺從他腳上踩過去,在白色的鞋面上留下一個灰腳印
“那看來是沒用送出去了!”趙祁明一邊疼的抬着腳,一邊沖容清淺的背影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