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龍爭虎鬥
額爾布登喝道:“來得好!”催動金玄功力,右手現出一個大鎚子,朝謝世傑左腳揮擊。
謝世傑知道金玄功的厲害,金玄功初級者,可煉化手中的金屬,化形攻擊;中級者可煉化岩石中的金屬為己用;而功力高深者如額爾布登之輩,平時修鍊金玄真氣,煉化玄鐵,分藏於體內,需要用時催動金玄真氣,使體內的玄鐵聚集體外,化形萬千,堅硬異常,可化迅速為盾牌覆蓋受攻擊處,或化為攻擊的兵刃,甚至可以利用體內金玄真氣,遙控飛出的玄鐵兵刃,攻擊別人後再迴轉。
謝世傑腿腳要是被這鎚子掃中一點,非受傷不可,但此時正全力踢出,不及縮回。當下不敢託大,急速運起水玄真氣,化水為冰,剎那間在左足一層一層地生成玄冰,如同冰靴子一般閃閃發亮。
“咔嚓”聲響,錘冰碰撞,玄冰碎為千片萬片,四處飛散。不料有幾片玄冰如飛刀般,向額爾布登雙目、胸口、下盤急射而至,原來是謝世傑在冰靴碎裂的剎那間,足尖點撥冰片,射向對方。
額爾布登本想乘勢追擊,繼續揮錘上揚,攻擊對方下盤,但見冰塊來勢兇險,特別是面部距離較近,把鐵鎚對準射向面部的冰塊,同時在胸口、下盤化出盾牌,只聽“叮噹當”三聲,冰塊被鐵鎚和盾牌擋住,碎裂為粉末。
謝世傑藉著反震之力,再躍起丈余,但覺左足疼痛難當,便雙手揚起,化出濃濃水霧,籠罩在額爾布登周圍,以阻擋他的視線。然後一個筋斗越過額爾布登頭頂,右足踏在木頭的另一端,略微轉動左足,運氣療傷,疼痛立減,但仍隱隱作痛,心知受了輕傷。
在旁人看來,二人打鬥煞是好看,一個威猛,一個靈動;一個足不離木,一個飄逸空中。此時謝世傑立在木頭一端,另一端卻是一團白白的霧氣,完全看不到額爾布登的身影。
額爾布登雙目不能見物,心中甚是焦急,手中鐵鎚化為鐵扇,四處揮拍,欲扇掉濃霧。但謝世傑哪容得他輕易脫困,繼續催生水霧,有如蠶繭一般層層裹住他。
額爾布登只覺霧氣越來越濃,連向蒙放的火球發出的光都看不到,四周一片漆黑,拍扇驅霧也毫無用處,便索性不扇。突然心中一凜,如果對方此時散射冰刀,自己非受傷不可。忙在體表形成一層盾牌,重重圍住身子,反正目不見物,乾脆連頭部也罩個鐵盔,僅留呼吸的孔洞。過了一會,才想起可以運用聽覺,探聽敵情,便在雙耳出開出洞口,豎起耳朵,傾聽周圍是否有異響。
謝世傑不是不想發射冰刀,而是忙於源源不斷地補充水霧,以堵住被額爾布登扇掉的稀薄部分。後來見他不再扇了,便發出一連串的冰刀、冰錐,但均“叮叮噹噹”地被擋了下來。叮噹一陣后,見冰不奏效,便改變了策略,發出水球彈子。一時間大大小小的水彈,砸向額爾布登,水彈的大小,從手指粗細到拳頭大小不等,他也控制不讓水彈太大,擔心會驅散霧氣,只聽“噗噗嘩嘩”不絕於耳。
大家雖然看不到額爾布登的樣子,但想來他必定頗為狼狽,水彈雖不能傷人,但在謝世傑的玄功真氣的激發下,勁道想必非常驚人,額爾布登雖說有盾牌遮擋,縫隙一定會有,別的不說,渾身像落湯雞的樣子是肯定的了。
他們處於江面上,水元素取之不竭,形勢對謝世傑非常有利。他才掌握了主動權,一會而冰刀,一會兒水彈,一會兒補上濃霧,忙得不亦悅乎。
實際上也只有身處此特定的賭局場合下,謝世傑才能發揮得如此出色,第一,打鬥在貼近江面進行,對於水玄功力的頂級高手來說,無異於處於力量的源泉;第二,因為限制在木頭上,對方不能躲避霧團,目不見物,已輸了一半。
這樣僵持片刻片刻,形勢又變。額爾布登見這樣下去,終不是辦法,窮則思變,手中化出一柄長刀,向著前方左右橫砍,並且一步一步朝前挪動腳步。謝世傑冰刀、水彈依然不停,見他移到近前,輕輕一躍,跳到另一端。
額爾布登見向前橫砍不奏效,又心生一計,把身後的木頭砍為碎屑,再也不能立足,向前跨出一小步,又砍碎身後木頭,如此循環往複。這穩打穩紮的方法,看似笨拙,實則簡單有效,他算準謝世傑不敢正面與自己交鋒,當自己衝進前去時,對方往往以輕巧的身法避開,然後以遠程攻擊對付自己。這樣逐步縮短木頭的長度,減少對方迴旋餘地,自己幾乎立於不敗之地,心中不免得意起來,彷彿已經看到了對付被自己擠落水中的模樣。
謝世傑一面繼續不間斷地發射,一面頭腦轉得飛快,苦思對策,只見木頭越來越短,自己與對方的距離也越來越近。正彷徨無計時,突然發現對方立足的木頭幾乎貼近水面,不由得大喜。
一般來說,金玄高手的體內含有大量的玄鐵元素,因此體重遠大於常人。而此時,額爾布登目不見物,心中憂喜變化大落大起,完全忘了這檔子事。
謝世傑心想,要是被對方自己發現了木頭快沉入水中,就算鞋子浸濕,也不能算他輸,因為賭約是“落下木頭”者輸。只有想方設法讓對方失去平衡,跌落木頭,方可贏得堂堂正正。
謝世傑見機不可失,雙腳用勁一蹬,木頭猛地下沉。額爾布登鞋子進水,突然驚醒,忙急速躍起,但不敢太過用力,怕水浸得太濕,縱然如此,身體還是陡然拔高數尺,頭部露出濃霧。
額爾布登此時頭蒙鐵罩,初時尚不知道已經脫離霧氣,待見亮光從呼吸孔透入,迅速收掉鐵盔,目光一掃。
謝世傑見對方躍起,忙右腿直立,左腿划圓,把對方腳下的木頭移開,教他落下時掉入水中。不料他躍起后,眼睛脫離濃霧,自己所為被他看個正着,心中暗呼可惜。
額爾布登身子空中,見木頭在數尺開外,知道倉促間無法憑空橫移這麼多距離,要想踏在木頭上肯定不可能了,便把全身鐵甲化為一根長刀,“刷刷刷”三刀,把木頭砍為四段,並且利用下砍的回力,身體稍稍躍起,搶落在一段最長的木頭上,百忙中又向謝世傑砍了一刀。謝世傑只得躍起,落在離對方最遠的木頭上。
打鬥到此,雙方腳下的木頭都不足以承載上面的重量,正緩緩下沉,浸沒大腿。賭約已經沒法再進行下去了,雙方均覺得,就算換一根木頭再斗,也還是艱難之局,獲勝的可能性也只有五五之數。
念及至此,雙方同時抱拳,算平局結束。
向蒙放拋出一塊木板,蒙沖鬥艦一位漿手也從艙中擲出木料,二人均上得自方的載人之物,然後躍回各自的船隻。
向蒙放支撐空中的火球良久,耗費真氣頗多,此時撤回功力,火球緩緩熄滅,落入江中。大家眼前一暗,又回復黑夜。但此時東方天邊已有一絲亮光,看來已是拂曉時分了。
謝世傑心道,天亮后鬥艦便失去隱蔽的優點,將無所遁形,額爾鐵衛人多勢眾,再加上向蒙放強敵在側,恐不是其敵手,應該回去為妙。當下便朗聲道:“綠水長流,謝某就此別過,後會有期。”低身進入艙門。
額爾布登經過剛才一番打鬥,早已收回輕視之意,但覺得如果在陸地上爭鬥的話,贏的可能性還是佔大面,不禁冷冷地道:“好小子,有你的,下次我們陸地上再斗過。”
蒙沖鬥艦已經高速行駛了,只聽得從船左側傳來謝世傑懶洋洋的聲音:“總有機會的,鹿死誰手尚未可知。”聲音向上游逐漸遠去。
“真是龍爭虎鬥,精彩之極!”
韓一鳴忽聽的耳邊傳來老火頭的聲音,原來自己看得入神,竟不知他何時走進身旁。
“他們的武功算得高手嗎,我的意思是處在什麼等級?”韓一鳴順口問道。
“一流高手,絕對的一流高手,額爾將軍和向大人在江陽城來講,應該數一數二!額爾將軍在整個戴國也應該算得上號的,我在茶館賭場裏,經常聽大家議論孰高孰低,都說額爾將軍平素難逢敵手。至於那個楠洛國的人,既然能與額爾將軍斗得難分難解,應該也算一流高手了吧。”
“那他們都使些什麼妖法?又會噴火,又可發水,還能變出鐵衣衫來?”韓一鳴裝作鄉民的口氣問道。
“哈哈,什麼妖法,這不是妖法,是高深的玄功。向大人會噴出火球,是火玄功;額爾將軍全身上下玄鐵變化無窮,應是金玄功;那位楠洛人,看樣子似乎是水玄功了。”
“那麼還有其它類型的玄功嗎?”
“自然還有其它的了,除了這三類玄功外,還有風玄功等等,世上玄功奇妙,和你說三天三夜也說不完道不盡。況且跟你這個愣頭愣腦的混小子說多了,你還是不懂,又有何用。你看天快亮了,快去幹活,不許想偷懶。”
其實老火頭自己連粗淺的武功也不會,哪裏還知道玄功是什麼,只是平時從茶館賭場裏道聽途說,聽得一言半語,此時在小輩面前夸夸其談,胡吹一氣罷了。他怕韓一鳴再提出關於玄功的問題,自己若問答不來,豈不是在愚笨的鄉民面前大大丟臉,所以急忙支開他幹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