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愛你，媽媽
有些話是永遠關不住的。
門外的院子裏面種那幾棵桂花樹枝丫上開滿了淡黃色的花骨朵，一串接着一串的像是一片金黃的瀑布直流而下；桂花的那沁人心脾的花香飄蕩在院子裏，那味道像極了甜甜的蜂蜜；李驕陽背着書包站在一片金黃的光暈下，時不時摘下幾朵桂花放在手掌里摩擦。
“萬代！”李驕陽手裏捧着桂花小心翼翼的朝萬代走去。
萬代關好房門，笑着對李驕陽說：“早啊！”
對於萬代來說這是嶄新的一天，她敢正面的接受李驕陽對她的好，對她的關心。她終於可以不再像以前那樣畏畏縮縮的躲着他了，她把那份感情變成每天早上的一個笑容給他。
“萬代你聞聞！”李驕陽邊走邊把手裏的桂花遞到萬代鼻子下。
萬代湊了上去，吸了吸鼻子：“好香啊！聽別人說，桂花好像是可以做成醬料的了”
“你吃過嗎？”
“沒有！”萬代搖頭說。
沿着湖邊的那條馬路上，兩個懵懂的少年和少女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天，沒人知道他們在說著什麼，遠遠望去好像早已逝去的豆蔻年華。
那天下午上體育課的時候，體育老師心情極壞的讓初三（一）班的所有同學沿着操場跑十圈，女生和男生一樣要跑這麼多。當時幾位女生就不樂意了，她們小聲說著老師的壞話，卻不知道她們說的話已經被老師聽得一清二楚。結果倒霉的她們在老師監督下整整跑了十五圈，跑完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萬代和李驕陽並排一起跑，其實是李驕陽自己要求的，萬代笑了一下久答應了。
同學們都知道，李驕陽喜歡萬代，但卻不知道萬代也喜歡李驕陽。在他們想像里，萬代這種喝湯都要勺子的人，是配不上德智體美勞樣樣都在行的李驕陽的。不過不能否認的是，萬代的成績也很好，除了語文差點之外，其他的科目萬代和李驕陽是分不出高低的。後來，同學們又在想像，要是這兩個人將來結婚了，生下來的小孩會不會是個究極天才啊！
同學們之間的這些小謠言，最終還是逃不過天生敏銳的李驕陽。李驕陽他好像並不生氣，反而有點高興，他請求着同學不要在萬代面前說這些事，同學們不買賬，結果還是李驕陽請他們一人喝了一瓶汽水才了事的。
萬代跑着跑着，速度逐漸慢了下來，最後蹲在了地上，捂着肚子。
李驕陽停了下來，擔心的問到：“沒事吧！”
萬代搖搖頭：“沒事……”剛想要站起來，腹下就像是要小便一樣流出好多殷紅的血。
“我好像……”萬代有點羞於啟齒。
李驕陽蹲在萬代前面，拍拍肩：“上來吧，我送你去醫務室！”
“可是……老師那兒……”
“沒事，回頭再和老師說一聲就好了！”
萬代實在是忍不住了，第一次來女孩子的那個，下腹就像是在經歷着山崩地裂。
李驕陽背着萬代來到了學校的醫務室，給萬代處理的是一位上了年紀的女醫生，她奇怪的望着李驕陽，一臉現在學生都不學好的表情。
簡單的處理好后，李驕陽扶着萬代一瘸一拐的回到了學校操場，不巧的是，同學們都已經集合完畢，結果兩個人在眾目睽睽之下繞到後面走進了隊伍。
體育老師在點完名后，叫李驕陽和萬代兩人單獨留了下來。
“為什麼跑着跑着就不見人影了？”
“老師，我的那個來了，所以久……”萬代解釋說。
體育老師表示理解的點了點頭，又轉向李驕陽：“你了？難道你也來那個了？”
“那個，老師是李驕陽送我去的！”萬代替李驕陽解釋說。
體育老師表示並不接受這個理由，最後他罰李驕陽單獨跑完10圈后才能離開。
李驕陽讓萬代先回去，可萬代不讓，她就是要在陪着他。李驕陽擰不過她，只好把身上穿着的長袖校服脫下，披在了萬代身上。看着李驕陽在夕陽下跑步的樣子，萬代莫名的覺得自己很滿足。當李驕陽跑過她身邊時，兩人總會給彼此一個最溫馨的笑容。
體育老師的耐心不好，李驕陽還沒跑完就讓他走了，說什麼自己有重大的事要去處理，不過下次不允許這樣。
李驕陽和萬代兩人相視一笑，不遠處的乒乓球枱旁，站着一位婷婷的女孩子。
那天，李驕陽和萬代回去的很晚，兩個人在湖邊坐了好久，回到大院時，萬代家門停了一輛黑色的轎車。萬代覺得有些奇怪，她推開門，眼前出現的這一切都讓萬代來不及準備。
“媽媽！”
萬代瞪大了眼睛，使勁告訴自己看到的這些都是假的。
萬媽媽神情緊張，從那個陌生男人身下抽出身來。她窘迫的理了理頭髮，慌亂中拿了件衣服套在自己身上。
“聽媽媽解釋！”萬媽媽懇求的說。
萬代搖頭，蹲在地上抱着頭不想去理回她，萬代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
陌生男人從床上不急不慢的穿好衣服，又將衣領上的扣子扣得整整齊齊的，渾身上下散發著上流人士的氣息。當著萬代的面，陌生男人在萬媽媽的臉頰上親了一口，那眼神像是獅子在舔食自己的獵物。
陌生男人走了，萬媽媽坐在沙發上，沉默了好久，才緩緩說到：“那個人是媽媽的大學同學，他家境很好人也很好”
在說這些的時候，萬代發現媽媽的臉上帶着許久未曾有過的喜悅，那種喜悅不同於爸爸，像是一種救贖。
萬媽媽看着蹲在牆角的萬代，繼續說：“他叫林俊，和你爸爸是同班同學，也是同一個寢室的室友，那個時候他也喜歡我”說到這裏時，萬媽媽笑了一下“當時全學校的人都認為，我會選擇他而不會選擇你爸爸，可是到後來，他們都錯了。我選擇了不帥又沒有錢，甚至大學畢業后連找工作的錢都是我出的，你爸爸。”
萬代蹲在牆角，仔細地聽着，既然你這麼的愛爸爸，那為什麼……會那樣做。
“你很想問媽媽為什麼會做背叛你爸爸的事吧！”
萬代輕輕的點了下頭。
“因為媽媽很愛爸爸”不知覺，萬媽媽臉上早已佈滿了一道一道的淚痕。
萬代還是不能理解，她也無法理解，從那一刻起媽媽這座如高山般的巨人在她心裏徹底坍塌，萬代開始把自己划入了沒有爸爸媽媽的孤兒一類。
“要是你被拋棄了怎麼辦”這個夢又開始在萬代腦子裏出現，它像是一個詛咒，一直纏着萬代。
翌日清晨，那個叫林俊的又來了，他來接走了萬媽媽，萬代站在窗前看的一清二楚，她用筆在書桌上狠狠的划著，一下兩下三下……直到把筆尖磨平。萬代今天沒去學校，李驕陽來叫她時，她躲在被子裏用被子緊緊的捂住耳朵。萬代不知道什麼時候習慣了把脾氣撒在別人身上，尤其是李驕陽。
一整天，萬代都是在被子裏面度過的，背叛這個詞語成為了萬代最為痛恨的詞語。
李驕陽放學后就跑着回到了大院，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敲響了萬代家的門。
“萬代，明天就是期中考試了，張老師今天講的考試重點，我都劃下來了，你開開門，我借給你”
萬代緊緊的裹住自己的耳朵，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每次在她最需要人陪的時候，李驕陽都會像個天使一樣的出現在自己眼前，帶給自己溫暖。
萬代最終還是打開了門，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和卧病在床的病人沒什麼差別。
李驕陽見萬代這個樣子，有些擔心的問道：“萬代你沒事吧？”
萬代胡亂的抓了把頭髮，敷衍地說：“沒事，就是昨天那個來了之後可能有點很不舒服。”
“不舒服的話，要去醫院啊！”
“沒事，我休息休息就好了”
李驕陽見萬代這樣說，就算自己心裏再強求，也只能咽下去。他從書包里拿出今天張老師上課時講的考試重點，給萬代。
“重點全都在這兒”
萬代接過，翻了幾頁：“謝謝了！”
“不用謝！萬代你好好休息，明天學校再見了！”
“嗯！”
萬代關上門，手裏拿着那本筆記，久久的陷入沉思。
那一個晚上，萬媽媽沒有回家，不過倒是有專門送飯的人給萬代送了晚飯。在燈紅酒綠的世界裏，萬代顯得有點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