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互相折磨
把你扔進十八層地獄都嫌少,我要折磨你,把你的人性理智和對李嬌陽的愛一點一點的泯滅。
那天午後,萬代撕掉了梁小凡保存的唯一一張林夏的照片。變成碎片的照片被梁小凡小心翼翼的一塊一塊的撿起來,但無論如何也拼不回最初時那般的美好。如同美夢的泡泡被無情戳破,梁小凡憤怒的一把扼住萬達纖細的脖子,青筋暴起的手臂像是一把儈子手裏的刀。
“瘋女人,看我不弄死你”梁小凡咆哮着。
萬代瞪着眼睛,嘲笑道,“弄死我……快點”
沒有任何人前來勸阻,一旁的傭人們迫於壓力都只是低沉着頭,默默為這個不幸的女孩祈禱。
陳爸趕到了梁小凡的房間裏,他不希望自己的寶貝少爺沾上人命這種官司。畢竟整個梁家除去老爺和夫人,就數他的話梁小凡還是可以聽進去點的。
“少爺,您鬆開吧!我知道林夏姑娘在您心中的位置,但都成為過去了,何必再苦苦糾纏不放開呢?”陳爸勸阻道,一旁還往梁小凡手上救萬代。
梁小凡漸漸鬆開了手,不是因為陳爸說的話,是因為他想到了比囚禁更要有趣的事,那就是折磨。他瞟了眼大口喘氣的萬代,吩咐陳爸說,“陳爸,帶她去醫院。”
陳爸點點頭,心裏的石頭算是落地了。
萬代甩開陳爸扶她的手,說,“我不去。”
梁小凡擺擺手,插在褲子口袋裏,轉身離開說,“去不去,順便你。”
見梁小凡走後,周圍的傭人們全圍在了萬代身邊,七嘴八舌的說著她們僱主的壞話。萬代不禁冷笑一聲,事後諸葛亮。
萬代最後還是沒去醫院,陳爸替她叫的家庭醫生,簡簡單單地在脖子上的紅腫處抹了點消炎的藥膏,就完事了。今天她撕了他最寶貴的照片,明天就要在他最愛的這張臉上劃上一道醜陋不堪的疤痕。
萬代看着鏡子裏面的自己,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蒼老了不下十歲。但那雙清澈的眼睛的還在,這也許是梁小凡要鎖住她唯一的理由了。其實今天在撕掉林夏的相片之前,她有認真地看過這個女孩。
要不是早已知曉不是同一人,恐怕萬代會以為這是她的雙胞胎姐姐,眉宇之間的那份清純難以複製的出現在了這位叫林夏的女孩身上。可……還是把照片撕了,懷着復仇的理由,她把照片撕的粉碎無法拼接。
如果,每天都要完成一件令自己快樂的事的話,那麼,要梁小凡過得痛苦就是唯一能讓萬代活的有意義的事了。
午夜時分,摔門直入進萬代睡覺的那間房的梁小凡,一下拽起了躺在床上還未睡着的萬代。
萬代用力反抗着,卻怎麼也不直視他。
梁小凡拖着她走到了頂樓存放雜物的儲物間裏,一開門一陣撲鼻而來的灰塵味向人襲來。
“啪嗒”一聲,萬代被推倒在地上。剛要站起來時,卻被人死死鉗住了手腳。不是別人,而是梁小凡。他目光冷淡,手指尖在萬代胸前劃過,一顆一顆的解開睡衣上的束縛。
“梁小凡,住手!”萬代說。如她所願,梁小凡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換了一種更為變態更為兇狠的方式。
他語氣戲虐地說,“停下來可以,不過接下來的事你可要好好聽話。”
萬代拼了命的搖頭拒絕,幾秒鐘后,手臂上的疼痛感窒息般的佈滿身上的每個毛孔。她想要大聲叫出來,但沒機會,因為梁小凡把她的嘴堵的死死。她瞟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東西,一支透明的針管,裏頭還有沒打進去的不明液體。
大約五分鐘過去后,捂住她的手才鬆開,使難得的空氣進去鼻腔。
“你給我打得什麼東西?”萬代抓住梁小凡的衣領問道。
梁小凡冷笑一聲,從口袋裏拿出一袋白色粉末,對她說,“冰毒,又稱毒品。你不是很痛苦嗎?這東西剛好能幫你從苦海中解救出來,怎麼想要謝謝我?”
聽到毒品二字時,萬代整個人像是瘋了一樣,對梁小凡吼着,“你這個連畜生都不如的東西,說你是畜生都便宜了你!”
“哈哈,好啊,我是畜生,你不也一樣。別忘了,你現在可是個連妓女都不如的婊子。婊子配畜生,簡直是天造地設啊。”梁小凡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望着地上苦楚不堪的萬代說。
毒品的作用正慢慢的在萬代身體裏發揮作用,她開始在地上扭曲,手和腳都不停使喚的在空中亂舞。萬代試圖克制住自己,卻無能為力的在自己最憎恨的人面前展示自己的醜態。她忽然想起了爸爸,那個時候的他吸毒也是這樣痛苦吧。既然那麼痛苦,那為什麼還要接觸且無休止的吸?
混合著汗味與嘔吐物味道的空氣在四周流淌,萬代有氣無力的的躺在冰涼的地上,目光十分憎惡的瞪着梁小凡說,“以為這樣,我就會向你屈服?別做夢了,梁小凡。就算我化成灰,也是屬於李嬌陽而不是屬於你。”
“砰”的一聲巨響,梁小凡摔門離開。他站在門外額頭上青筋暴起,雙手不停的在發抖。他給自己也注射了毒品,直到現在他也不明白自己愛的林夏還是萬代。
當年,剛剛失去林夏不久的他見到了如大雨初晴后的萬代。他以為自己見到了天使,一個和林夏一模一樣的天使,一個足以帶給他慰藉的天使。一切始終都是幻想,當泡泡被現實絕情戳破的時候,憤怒隨之翻湧而上。
梁小凡想要得到萬代,可卻遲遲找不到借口說服自己。他明白萬代和李嬌陽就是以前的自己和林夏,於是嫉妒由此產生。他把所有的不公平都歸咎於命運身上,所以他要改變命運,要讓命運天枰往自己這邊傾斜。
梁小凡此時深深的陷入了那份由最初的美好帶來的痛苦當中。
面對萬代,他該怎麼做?用毒品這種方式來栓住她?還是用泯滅人性的方式來使她完完全全的忘記李嬌陽?
地球照舊轉個不停,可某些人的心卻再也轉不動了。
萬代多想一死了之,死了所有煩勞都沒了。可自己做不到,只要一閉上眼那些熟悉的笑臉一張接着一張出現在自己眼前,就立馬失去這種笨拙的勇氣。可活下去,又是折磨。
萬代覺得自己猶如一具失去靈魂的軀殼,任由別人擺佈,玩弄,羞辱。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去反抗了,甚至連所學到的法律知識也懶得搬出來。因為在權貴面前,這些毫無價值。
這種日子不知過了多久,一月、兩月、半年、一年。直到日曆上的日子被撕的只剩下最後一張,才緩過神來,一年又過了。
自從上次被梁小凡注射過毒品后,每每毒癮發作時,萬代就會像一隻搖尾乞憐的小狗一樣去祈求他給自己解藥。
梁小凡很享受這種過程,至少眼前的她學會不再提李嬌陽這個人了。
春節前夕,梁小凡的父母久違的從美國回到了在S市的家裏。梁小凡的爸爸名叫梁勝天,年輕時曾在沿海地帶做海鮮買賣,賺了點錢又轉投房地產,結果一發不可收拾成了億萬富翁。他的媽媽名叫譚婉清,有民國時文人雅士的氣韻,也着實是出生於書香世家。但他媽媽性格爭強好勝,也得虧於這種性格才使得能在如狼似虎的商界中打出一片天地。
那天回來的沒有任何預兆,就連一向管事的陳爸也沒提前通知。進門時的那一剎那,滿地的玻璃渣屑和被刀劃得破爛不堪的真皮沙發映入二人眼帘。譚婉清很想知道發生了什麼,而下一秒出現的人卻讓這位年過四十的女人,神經一緊。
萬代被梁小凡從房間裏拽了出來,亂糟糟的頭髮還是難以掩飾眼睛裏的慌張與不安。
梁小凡笑着對他母親說,“您看,被你們殺死的林夏又回來了。”
梁勝天急忙跑上前去扶住他夫人的身子,厲聲說,“她是誰?”
“我的愛人,林夏”最後二字的語氣,重的擲地有聲。
萬代忍不住的笑了幾聲,她說,“你還是這麼自欺欺人。”
譚婉清看不下去了,轉身對陳爸說,“等下,你要少爺帶着這位女孩來酒店。”
陳爸點點頭。
一場本不愉快的家庭聚會結束在臘月早晨里,萬代被梁小凡強行換上了一身橘色的禮服。若是在以前肯定會高興的跳起來,但現在沒有半點開心,連着自己最喜歡的橘色也加入了討厭的行列。
身材瘦弱的萬代穿在禮服里像是筆筒套錯了筆頭,她忽然覺得這樣的自己好可笑,不會讓人覺着可憐。
萬代突然想到了一個主意,藉著這次機會她要離開。她要去那個名叫烏恰縣的地方,去哪裏去找她的李嬌陽,因為她一直堅信李嬌陽沒死。
決心這種事,幾秒鐘便能改變無數次,只是一面通向陽光道一面通往獨木橋。
位於S市頂樓的豪華套房裏,氣氛壓抑得如同遮住太陽的厚厚烏雲。
自從梁小凡帶着萬代進來之後,他和自己父母之間除了眼神,其他交流甚少。
譚婉清看萬代的眼神里沒有半絲憐憫,她不可憐眼前這個瘦如木材的女孩,覺得萬代和林夏是一路貨色,都是騙錢騙感情的人。
沉寂的氣氛被譚婉清一句話給打破,她指着萬代說,“你走吧,凡凡對你做過的事會以經濟的方式來補償你。如果還是什麼要求,現在可以提,只要不過分的都可以滿足你。”她說這些的時候,語氣雲淡風輕。在她看來,自己兒子的所做過的全部都是可以用金錢來彌補。
萬代想說了半天的話,現在終於說了出來。
她看着坐在對面沙發上的梁小凡,又擼起了自己的袖子露出密密麻麻的的針孔,說,“我讓他死可以嗎?”
這一幕在譚婉清眼裏根本算不了什麼,沒有多說什麼,從LV的限定手包里拿出一張支票放到萬代眼前。
“數字隨便填,但你的那個要求,抱歉無法辦到。”
此時,一直沉默不語的梁小凡起身拿起桌上的支票把它撕了個粉碎拋在空中。他指着自己母親鼻子說,“你們以為還能讓萬代離開我嗎?想都別想,她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奪過來的。你們休想再一次奪走我的愛。”
梁勝天立刻伸出手給了他一巴掌,呵斥道,“知道在和誰說話嗎?”
“譚婉清!”梁小凡幾乎是吼着說出來的。
梁勝天似乎被嚇住了,一下坐在沙發上久久不能緩過神來。
“我會離開”萬代說,“不過將來的我,會要你梁小凡付出千倍萬倍的代價。”
“不許走!”梁小凡喝道。
萬代沒理會他,腳步也沒停下。身後的梁小凡想要去制止,可被譚婉清的保鏢打昏了綁了起來。
原本以為艱難重重的逃離之路會非常不易,沒想到會這麼簡單。
電梯上的數字一格一格的從30跳到1,萬代彷彿經歷了一個世紀。踏出電梯門的那一瞬間,萬代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迷茫,現在的自己該要往哪兒處去呢?學校?還是……流浪?
她突然意識到一個更加嚴重的問題,便是自己患有毒癮,每隔幾天就要吃的那玩意兒只有梁小凡有。難不成要自己去找他,然後求他?
一時間,所有如山一般重的問題壓在萬代肩上,壓得她喘不來氣。
繁華熱鬧的街市裡,霓虹閃爍車水馬龍。不知不覺中,萬代已經走到了第一次和李嬌陽相遇的地方。一切都沒變,還是那麼的熟悉、溫暖。
大院西邊的那戶人家裏,燈光通明。萬代移動着腳步,鬼使神差的朝李嬌陽家走去。沒多久,便停下了。
恍恍惚惚的燈光中,走來一位烙在記憶深處的人。時間像是靜止了一般,所有的悲歡淚水在這一刻都化成一句話。
他模樣依舊,帥氣硬朗的臉龐,如五月陽光般溫和的笑容。
萬代不敢相信地捂着嘴,強忍着思緒中的種種情感,對眼前的人說,“李嬌陽……是你嗎?”
那人微笑着回道,“請問小姐你是……”
“我是萬代啊!你不記得了嗎?”
“……不認得……”
這時,屋裏走出一位打扮樸素的女人,肥大的棉襖下也遮蓋不住懷着孩子的大肚子。女人站在台階上,對着李嬌陽招手說,“快些進來吧,外面冷!”她又望了眼萬代,微笑着問“那人是誰啊?你朋友嗎?是的話,讓她也一塊進來烤烤火吧,天這麼冷,別凍着了。”
李嬌陽轉過身,臉上佈滿了快要成為爸爸的喜悅。他對萬代說,“那是我老婆李萍,還差三月就生了。”
萬代愣着回過神來,被寒風吹的凍僵的臉上硬擠出一絲笑容。
她說,“恭……恭喜啊!”說完,捂着臉撥開腿快速的消失在李嬌陽眼前。
李嬌陽呆在原地,喉嚨里像是卡了東西一樣說不上話來。他好像見過那個女人,只是記不起那段來之不易的過往。
進屋后,李阿姨問他,“外面誰呀?”
“一個女人……我不認識她,但她卻認識我?”
李阿姨看了李叔叔一眼,嘆了口氣。李萍從二位眼中看出了端倪,忽然她想到一個人的名字,堵在口裏不敢說出來。她瞟了眼一旁吃飯的李嬌陽,這個自己最愛的男人是絕不能讓別人給奪走的,哪怕他對自己的愛不及那個人的萬分之一。
萬代的出現打破了一直安靜的李家,曾有好長一段時間,李叔叔他們都沉浸在失去兒子的痛苦中。他們去過萬代家裏找過她,可去了好幾次都沒見人。又去了學校,老師說萬代早就休學了。原以為萬代受不了李嬌陽的死而去了遠方,卻不曾想到有一天會突然出現在他們眼前。
如今,李嬌陽又重新回了來,可他將關於萬代的事忘的一乾二淨。醫院裏的腦科醫生說,這是因為對腦部衝擊過度得了失憶症,而李嬌陽這種情況在醫學上被稱為選擇性失憶。
李阿姨偷偷的找過醫生,問他這種病痊癒的可能性有多少。醫生告訴她,這種病治癒的可能性完全在病人自身,要是病人自己不願意再想起那件事或人,即使在高端的醫學也無法。如果病人自身有很強烈的願望想要記起,那麼自然而然的這種病自會好的。
聽完醫生給出的解釋,李阿姨的心裏像是生出了一團麻繩。找不到頭,也尋不到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