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沒有回復
隨着一個新項目的上線,何均之今天開始忙不過來,漸漸力不從心。
當他在電腦前坐過了午飯的點,看到備忘錄里的一個電話號碼,他才想起昨晚他親媽讓他跟這個電話上的姑娘聯繫一下,把人家修手機的錢給了。
可他現在實在脫不開身,要知道程式設計師修bug的時候天王老子來了都不會理,除非來的人能幫他把這bug修了。
可這不是他親媽么,可比天王老子厲害多了,天王老子可以不理,她的吩咐可不能不執行。
他一看通訊錄里的鄭鯉,想到周一對方的員工都上班,他今天會比較清閑,乾脆把電話號發給了鄭鯉。
鄭鯉看了一眼何均之發過來的短訊也沒多想就撥了出去,撥出去才想到發手機維修費就說明對方的手機可能剛壞不久,現在不一定接的到電話。
出乎他的意料,對方竟然瞬間就接通了。
莫名其妙的,他自己念叨了一句。
但是電話能打通,不是已關機狀態,說明對方應該在正常使用手機。
“你好,請問你是誰?”
“你好,你昨天幫忙不是手機壞了嗎,你通過一下這個號碼的好友,我給你發維修費。”
鄭鯉聽出對面是個女的,聲音有種陰沉沉的不善,敏銳地察覺到對面的情緒並不好,於是不想拖泥帶水,趕快把人家的手機維修費補償了算了。
但是對方非但不領情,甚至對他出言嘲諷。
“要不是昨天我是在女廁所里幫的忙,我就真信你了。”
什麼女廁所,鄭鯉一臉蒙蔽。
他只知道何均之要他給這個電話號碼的主人打個修手機的錢,除了這個電話號碼之外他連人家姓什麼叫什麼、是男是女一概不知。
他剛張嘴準備解釋,就聽到手機那邊那個姑娘滔滔不絕的指責。
“……”
“你這騙子用的理由真的挺新穎,我差點着了道呢。”
“你可能對此有什麼誤會,我真的不是騙子。”
他趕緊掐了對方的話頭,想繼續解釋一下,可是話一出口自己都覺得自己強調不是騙子這句話說得太傻。
在他停頓了一下的空當恰好被對方認為是做賊心虛,那邊倒是伶牙俐齒地繼續開始對他這個騙子進行指責。
“對,你不是騙子,那些被一個電話搞得的破產跳樓的老人也不關你什麼事,你們這些社會毒瘤良心早讓狗吃了。”
“別說那些有的沒的了,你加一下我這個手機號,然後我把昨天的費用給你轉過去。”
鄭鯉真的不想再管這事了。
“然後怎麼著,給我發個二維碼,讓我加你領錢,然後我一掃那個碼,我的銀行存款就全部不翼而飛了!你就是這麼騙別人的吧?”
“社會這麼大,別再騙人了,女人沒有想像中那麼好騙!繼續這麼損小心將來做手術遇上地震。”
電話一下子被掛斷。
鄭鯉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他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頓。
他長這麼大,在校是三好,入社是良民,從來還沒有被人這麼徹底得損過。
可是一想這妹子的話語之間都透着一股子的怨憤,像是他狠狠得罪了對方,對方才搞出這麼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語言對他進行羞辱。
什麼女廁所,做手術,不要欺騙女人的,信息量太大,稍微聯繫一下似乎解析出來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鄭鯉並不認識那個女人,但是號碼是何均之給的,何均之肯定是認識電話那邊的妹子的。
鄭鯉不自覺地想到一些頭條里的老舊段子。什麼不良父親混跡社會身陷鋃鐺,只留嬌妻幼子給兄弟照顧,什麼我兄弟給我介紹的相親對象竟然是被他拋棄的前女友等等。
總之都是些綠色健康、兄友弟恭、膾炙人口的故事。
所以剛剛那個電話里語氣不善的女人別是何均之的秘密的底下相好吧,關係處的說不清道不出的然後把無辜的他推出去當傻子吧。
可不是嘛,只要一牽扯到他的沙雕堂兄何均之,任何事情就會變得不可控制,隨意神轉折。
越想越是那麼回事,什麼給妹子打個修手機的錢,只怕根本不是要修手機,而是要修點別的什麼東西。
一想何均之最近的行蹤就覺得形跡可疑,就覺得這事他真能幹得出來。
他連忙給何均之打過去,沒想到對方連接也沒接。
這都已經不接電話害怕他問起來了,那下一步就要關掉手機,改掉手機號,把懷着包子的妹子撇給他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表弟。
鄭鯉再一次撥了何均之的電話。
這下直接提示手機關機。
他心想你不仁別怪我不義了。
鄭鯉直接把電話打給了何均之的親媽。
“姨媽,出事了。”
身為長輩最怕的就是從至親嘴裏說出的這三個字。
“出什麼事了?你媽怎麼了?軍志怎麼了?還是你怎麼了?”
何媽驚得面容失色,電話里的聲音比平時豪爽的嗓門還高出了幾分,震得鄭鯉捂住耳朵適應了一會兒。
“我怕大志哥出事,給他打電話咋也不接。”
“他不就那樣嘛,忙起來不接電話也正常。”在聽到沒有關係到人身安危的消息后,何媽語氣放緩,不疾不徐得說。
“我聽人姑娘跟他在女廁所做了什麼事,現在他不敢跟姑娘直接聯繫,讓我去聯繫那個姑娘,人家把我劈頭蓋臉一頓罵。現在我怎麼打他都不接電話。”
鄭鯉覺得自己說的都是實話,絲毫不認為自己的想像力過於豐富。
“我就說給他找了那麼多個怎麼一個都看不上呢,原來背地裏早就有了,虧我還被蒙在鼓裏。”
何媽一副恍然大悟的語氣。
“這事你別管了,我完了問他。”
鄭鯉樂得清閑,滿意得把這事扔過手了。
“鄭總這為什麼發火呢?”一個新來的員工看着玻璃門后鄭鯉面色不善的臉,雖然聽不到他對着電話說什麼,但是能看出一定是在生氣。
“不知道,不過老闆有時候真有些偏執。”另一個員工接過話茬。
“什麼偏執?”新來的員工趕緊附耳過去,初來乍到得誰都不認識,有老員工透露老闆的事那必須得聽。
“有一次發信息管我要樣圖,我就一閃神的功夫沒有及時回復,人就直接走到我背後了。”
現在想想依舊不寒而慄啊,剛剛伸了個懶腰想想下班去哪浪,一回頭就看到老闆不言不語的盯着你,你還完全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的。
“他直接招呼我,說我兩句這都沒什麼,可他來了吧,也不出聲,就在我背後安安靜靜得看,我就說我對面那個厚眼鏡平時悠哉悠哉一會聽個音樂一會泡個茶,怎麼那天就跟轉了性似的眼睛都離不開ai界面。”
新來的員工在腦袋裏對新老闆的性格里加上了不喜歡別人不及時回複信息這一條。
老員工正想再跟新來的聊些什麼,就看到對方的目光依舊不在自己身上了。順着新來的員工的目光,看到了一個大美女。
美女身段修長高挑,氣質出眾,看到有人在注視自己,用手攏了攏蓬鬆的長捲髮,溫柔可親得向著他微笑了一下,顯得知性而有禮貌。
“有什麼事嗎?”老員工一看這麼個美女對着自己笑,連忙殷切得問對方有什麼需要。
“我想找一下鄭總,請問方便嗎?”
老員工一聽是找老闆的,立刻就意識到這裏面肯定沒他什麼事,立刻決定把新來的推出去。
“快去告訴老闆這個妹子要找他。”
新來的員工被吩咐后心裏翻了個白眼,剛剛還看到老闆的心情不好呢現在就讓他去找老闆,這不是找不自在嘛。
可是老闆不喜歡別人不及時回複信息,想必也不喜歡別人不及時傳遞信息。
“鄭總,有個叫宋月樓的女士在這裏等着見你。”新員工雖然看見裏面的老闆在通電話,猶豫了下還是敲了敲鄭鯉的門。
鄭鯉聽到宋月樓要進來,準備直接到自己的抽屜里數錢拿給宋月樓,也沒有打算讓她往財務那再跑。
他拿出錢,習慣性地在紙鈔上籤了個名字,把錢放進了信封里。
“鄭總,我是來取我的推廣費用的。”宋月樓亭亭玉立一七五的身高擋在鄭鯉的身前。
鄭鯉看着這姑娘一七五的身高再蹬了個十幾厘米的高跟鞋,頓時打消了自己站起來的想法,很高冷的坐着把剛才包好的信封推到宋月樓那邊。
宋月樓非常有禮貌地道了謝后離開了。
鄭鯉不禁想到何均之就很中意這位宋月樓,當時談推廣的時候何均之硬是搶過他的手機,用鄭鯉的賬號跟宋月樓談天談地,問了許多跟業務沒有絲毫關聯的問題。
想了想似乎那個時候起就該看透何均之這個花花腸子程式設計師的死宅本質。
正想着何均之,就聽到了手機的震動聲,鄭鯉低頭一看,果然是對方將電話打過來了。
鄭鯉撇撇嘴,何均之不是掛他電話嗎。
他沒有太過猶豫,直接掛斷了何均之的電話。
他彷彿能看到此時的何均之那張焦躁的臉。但他還不是很解氣。
他們兩個一起長大,何均之不是不知道他有多厭惡自己被晾着、得不到對方回復的情況。
“你也不能老這麼著啊,也就你哥我還慣着你,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人總得向前看吧。”
鄭鯉看了何均之發來的短訊,閉上眼睛心裏默念你還敢現在提這個。
過不去,有些事就是不能讓它過去,哪怕就是淡忘了都還得再划拉一下傷口,時時提醒自己犯過的錯不能再犯一遍。
何均之又將電話打了過來。
鄭鯉心煩意亂,將手機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