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碧空血海
巨漢狐疑地看着自己彎折的手指，呆傻的面孔上一陣扭曲，忽然俯身用力向地面狂砸，口中含混不清嘶吼着：“破皮囊！破皮囊！”。眼見着一雙手臂血肉橫飛，白色的骨茬都露了出來。
“這傻子瘋了嗎？”錢勇忍住噁心，掐住“糞坑”的手又緊了緊，見他眼珠都凸了出來也沒有開口的意思，索性將他乾瘦的身體用力向巨漢扔去，大聲喊道：“你他媽的不是忠心嗎，快點過去幫忙！”
狂怒的巨漢忽然發現一個人影向自己飛來，想都沒想，抬手就用僅剩骨茬的胳膊刺入人影的身體，高高的將來人挑在空中。奇怪的是“糞坑”的身體被如此粗壯的手臂刺入，竟然沒有一滴鮮血流出，乾瘦的身體在空中無助地抽動幾下，就在眾人的驚懼注視下迅速乾枯，直至化為枯骨。
一隻巨錘般的拳頭自枯骨中顯露出來，巨漢隨手將乾屍甩開，滿意地抓握幾下新生的手掌，臉上的傻笑不變，巨大的身形忽然消失，眾人只聽到一陣刺耳的音爆聲，葉旭的身體就如炮彈般撞入身後的小店之中，大量的塵土自小店中湧出，整棟樓都發出讓人不安的低鳴。
巨漢“呵呵”傻笑幾聲，大步跨向店門。塵土中一條身影悄然現身，以極快的速度圍繞巨漢旋轉一圈，刺耳的擊打聲中，除了擁有巨錘的胳膊擋住了部分攻擊，巨漢身上憑空多出了不少傷痕，龐大的身軀搖搖欲墜，明顯他的幾處關節都受傷不輕。
“你，你也是越界之人？”巨漢單手扶在身邊的牆壁上，眼中的痴傻瘋狂之色漸漸隱去，變得凝重起來。
“你打我！我就打你！”葉旭用力在自己的側肋擠壓一下，一陣骨骼摩擦聲響起，有些凹陷的胸膛明顯地恢復原狀。
“那我就打死你！”巨漢眉頭一皺，嘴角微挑，一字一句地說完，身影再次消失在原地。
大量鮮血自小店中噴濺出來，間或還有部分殘肢飛出，店中本已有所止息的哀嚎聲突然變得尖銳起來。一雙血手狠狠摳住門口的地磚，拚命想要逃離小店，驚慌的臉孔剛剛剛探了出來，立刻就被拖回血色店中，只是瞬間，慘叫聲就嘎然而止，讓錢勇和拉住鄭絲蘊的幾人渾身汗毛都直豎起來。
葉旭饒有興趣地看着一切發生，直到一條血色小溪蜿蜒着將要流到他的腳下，這才輕輕讓開，口中不滿咕嚕道：“真浪費！”。
一聲沉重的腳步聲自店中響起，巨漢大了足有一倍的身軀擠破了店門來到小街之上。一隻粗壯幾倍的胳膊前端生出了一柄滿是森白骨刺的巨錘，而另一隻則呈現扁平狀，像極了一扇門板，堆堆疊疊的凹痕明顯是由大量肋骨組成。
“碰！”葉旭猛衝的身形以更快的速度倒撞入身後的商務車，巨漢輕瞟了一眼骨盾上的淺淺划痕。身體微微一頓，炮彈樣砸入那輛扭曲的破車，完全不給葉旭反擊的時間。
撞擊引發了極大的震蕩，衝擊波將周圍幾人同時震飛，車輛所在之地多出了一個圓形深坑，葉旭被巨漢的骨錘狠狠砸入地底，長長的骨刺穿過身體，將他釘入泥土之中。
“給我！”巨漢盯着葉旭，緩緩開口。
看到自己留出的鮮血，葉旭的雙眼迅速佈滿血絲，直視着巨漢，冰冷的開口道：“你死定了！”巨漢聞言一愣，隨即露出不屑的表情，將骨錘再次向下壓去，氣憤地咕嚕：“為什麼總要說些廢話！”
葉旭抓住骨刺的手背上浮現出了更加密集的黑色紋路，如游蛇般盤旋而上，所經之處，粗大的骨刺立刻被黑色腐蝕，憑空化為齏粉。巨漢驚恐發現，那些妖異的紋路並未隨着骨刺消失，而是繼續附着在他的骨錘之上，令其黑氣翻騰，迅速消散開來。
巨漢身形極速高高躍起，半空中毫不猶豫地將那條巨錘胳膊齊根斬斷，有些歪斜地落在坑洞附近，驚呼一聲“你，你是死地中人！”隨即搖了搖頭，臉色灰敗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葉旭輕輕躍到坑邊，皺眉查看一下自己破損的衣服以及前後通透的破損身體，厭惡地盯了一眼巨漢，大量黑氣忽然凝聚起來，在他巨大的傷口上盤繞往複，編織出一張黑網，將通透的傷口覆蓋起來，葉旭雙手也被大量黑氣纏繞，像兩股旋風，在他身側盤旋往複。
“今日之事可否就此打住？無論您來自何處，我保證不會告知任何人！”巨漢忽然跪倒，顫聲哀求：“我可以祖先之名起誓，如果違反誓言，必受尋祖追源的咒罰！”
“你傷害了我的身體！”葉旭冷冷說道。
巨漢臉色一白，巨大的身影忽然化作一條黑影，向空中衝去。葉旭微一撇嘴，憑空消失，閃現於黑影衝天之路的上方，狠狠一拳砸將下來。一聲巨響，半空中撒下大量灰白粉塵。巨漢失去雙臂的身體極速撞入剛剛爬起的錢勇的懷中，殘存的骨刺深入他的身體之中，只是彈指間的功夫，一副大好身體就化為皮囊，巨漢並沒有恢復消失的手臂，而是雙腿粗大了幾分。
一隻黑色手掌印在了巨漢后腰之上，剛剛巨大了幾分的雙腿肉眼可見地迅速出現黑色紋路。巨漢絕望地看了下自己的身體，一顆頭顱忽然飛離了身體，直直飛向鄭絲蘊的所在。
“葉旭！”絲蘊的尖叫聲讓雙目赤紅的葉旭微微閃過一絲清明，雖然立刻恢復，但身體還是出現在絲蘊身邊，伸手阻擋住了飛竄的頭顱。
尖銳的慘呼震蕩於整個空間，幾乎瞬間周圍之人都陷入昏迷之中。葉旭疑惑地看着臂彎中昏厥的鄭絲蘊，輕輕將她放倒地上，抬眼看向那條逃離的黑氣，所過之處凄厲慘叫聲一片，血霧漫天，無數生魂飄蕩而起。
葉旭興奮地笑了起來，用力呼吸了一口充滿恐懼的空氣，滿意地點了點頭，好整以暇地繼續看着黑氣漸漸有了實體，逃竄的速度更加迅疾。
微眯雙眼中的紅芒突然一陣震顫，滿是享受之色的面孔一陣扭曲，葉旭狠狠閉了一下眼睛，再次睜開時，紅芒已消失無蹤，一抹慈悲之色閃過面龐，陣陣青白的光芒在他身體周圍微微彈動，周圍凄厲慘叫的幽魂立刻平靜下來。
平和到極致的禪唱之聲不知從何而來，一尊虛幻的玉佛自葉旭天靈緩緩升起，淡淡的光芒快速輻射四周，眾多幽魂紛紛化為虛幻人形，留戀地看了看自己生活之地，在一片嘆息聲中，消散無蹤。
“不可能！你來自死地，怎能身具始祖之光！”正在消散的黑魂嘶聲慘呼，禪唱之聲越發清亮，黑魂的身體忽然膨脹起來，在大量綠白相間的光芒之中，猛地爆裂開來，藉著震波的衝擊，一點幽魂直衝天際，消失無蹤。
籠罩整個小區的光芒漸漸凝聚，收縮回那尊玉佛，當它融入葉旭天靈之後，原來身上的巨大傷痕開始散發出刺目白光，待到光芒消失，傷口也消失無蹤，新生的皮膚光潔異常，甚至還有些淡淡光輝。
“葉旭，我死了嗎？”鄭絲蘊看着那根閃爍着淡淡光芒的手指離開了她的視線，目光又些迷離。
“絲蘊，你覺得怎樣？”葉旭焦急呼喊。
“我，我，”吃驚地看着周圍佈滿裂紋的樓房，鄭絲蘊扶着葉旭站了起來，驚魂未定地問道：“剛才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也不太清楚！”眼前的殘破樓房和噴濺的斑斑血跡，確實有些眼熟，但又模糊不清。雖然對剛才發生的一切還有些印象，但他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如何發生的。那種記憶正在快速消散的感覺再次襲來，讓他有些恍惚。
“你剛才，”鄭絲蘊話未說完，目光就驚恐地看向葉旭身後。
“怎麼？”葉旭奇怪地想要轉頭，一陣輕微刺痛自他的後頸傳來，視線立刻變得模糊，依稀只聽到鄭絲蘊焦急的呼喊聲，立刻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