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九、祖先英靈
一四九、祖先英靈
四十隻大鳥排成雁行陣，每隻大鳥上都露出一個身影，他們有人類，也有精靈和黯精靈。
這些身影穿着同樣制式的布衣，沒有任何金屬鎧甲，大概是為了減輕大鳥的負重。他們的手中，卻都執着一根長約四米左右的長槍，這槍有些古怪，槍頭後方原本應該是纓絡的地方，有一個菱形的突起。
隨着沈白的一聲令下，空中四十隻長槍被擲了下來。
這些騎士都是經過專門訓練的，四十隻長槍擊中了地面怪物最密集的部位。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中，地面飛焰流躍，無數怪物的殘肢碎體濺落一地，原本密密麻麻的末日怪物群落，突然間就只剩餘一小部分了。
獸人已經擺脫了怪物們的糾纏，因此好整以遐地看着這一幕，雖然被炸得不是他們，但眼見這空中轟炸的威力，最膽大狂妄的血獸人也不禁變了顏色。
受驚最大的，是薩滿先知。
原本他以為，人類在末日之後的衰弱會是獸人崛起的機會，可看到這支明人與精靈的聯軍，他才深切地明白，獸人這點實力，在人類面前，仍然是受壓制的份！
極度的激動之後，薩滿先知的臉色泛起潮紅，他覺得失去已久的力量又重新回到了身體之內。
但這並不是什麼好事，而是迴光返照。
意識到這一點，薩滿先知不禁輕嘆，獸人的壽命偏短，活到他這個年紀已經是奇迹，何況這還是在末日時代！但看不到獸人的復興，甚至連剛到手的希望都破滅，這讓薩滿先知深為遺憾。
“艾薩冷。”看到戰局已定，沈白騎乘的大鳥降落下來，艾薩冷撲過去將他狠狠抱住，沈白的及時直到，至少讓獸人的傷亡數量大為減少，因此，他心中對沈白求恩是充滿感激的。
“喂喂，離我遠一些！”
艾薩冷的熱情讓沈白消受不起，他不知道，艾薩冷會如此，是因為肩負的壓力太大，見到他之後，這種壓力突然間減輕了一大半，所以才會如此失態。
“艾薩冷，為我介紹一下你的朋友吧。”就在這時，老薩滿先知掙扎着從擔架上起來，這一路上，即使是獸人遭遇最危難的時候，他也沒有離開過擔架，但現在，他覺得自己有必要離開。
他必須以這種行為來表明自己的態度。
“哎呀，上師，你怎麼從擔架上下來了！”
艾薩冷不明白他所想，立刻來摻扶他，薩滿先知卻將他推開，振作了一下精神，然後直接走到沈白面前。
沈白微微眯着眼睛，他用本源視界看着這個老獸人，雖然他身上籠罩着一層代表強大力量的光環，但沈白可以看出，這種力量失繼乏力，用不了多久，這位老獸人將因為油盡燈枯而死。
不過沈白並沒有多少同情，明人和獸人的仇恨已經持續了幾百年，末日時代他看見過太多的災難，對於死亡，他已經習以為常。
可接下來，老獸人薩滿做了件讓沈白和所有獸人都大吃一驚的動作。
他將雙掌合住，豎在自己的頭頂之上，然後跪了下去，向沈白施了一個拜伏的大禮。
對於獸人來說，這種禮儀是極為尊貴的，普通獸人面對先知的時候，才會施這種禮，而尊崇無比的先知，只有面對傳說中降世轉生的祖先英靈，才會行如此大禮！
“高山為證，我們終於見到了你，祖先英靈！”
很長時間以來，獸人的苦難，使得在薩滿中流傳着這樣一種傳聞，當獸人面臨著絕境的時候，他們的祖先將會匯聚成英靈，帶領他們走出困境，自此步入幸福之國。兩千年來，不少獸人英雄自稱為“先驅者”，也就是祖先英靈之前的先驅，他們無一不是獸人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人物，艾薩冷在末日中的表現，讓獸人認為，他也是一位先驅者。
可現在，德高望重的薩滿先知，卻將一個明人認為是祖先英靈！
要知道，這不是諾蘭德其餘人類，而是在狂暴峽谷中與獸人作戰了近三百年的明人！
更何況，獸人中也流傳着沈白的名字，他是人類的英雄，不只一次伴隨着阿瑟斯或者獨自冒險，為人類立下赫赫功績，他甚至是血獸人改造場的破壞者、獸人突破狂暴峽谷之戰的終結者！
這樣的一個人物，獸人被迫來託庇於他，已經是一件讓不少獸人心懷不憤的事情了，他怎麼可能是獸人的祖先英靈？
就連艾薩冷也覺得，先知所作所為有些過了。
他想要扶起先知，可這位老薩滿彷彿知道他要做什麼，又抬起頭，嚴厲地瞪了他一眼：“艾薩冷，退下，我有事情要與你的朋友、我們祖先的英靈說。”
艾薩冷畢竟是獸人當中難得一見的人才，他已經猜出老先知要做什麼，他想要阻止，可先知那嚴厲的眼神，讓他到嘴的話語變成了一句呢喃：“上師！”
不僅是艾薩冷，其餘人也都離開，只留下了沈白與獸人先知。對於獸人這個時候出現，沈白的心情是相當複雜的，當初他與艾薩冷結下友誼，在與拉菲爾和污染者的對抗中多次得到艾薩冷的支援，為了換取被包圍的明人安全，在狂暴峽谷之戰中他還和艾薩冷達成口頭上的密約，此後雙方有比較頻繁的貿易往來。
同時，沈白的父親是戰死在獸人手中，他自己又親手殺死了艾薩冷的兄長。
本來他以為末日之後，獸人就算不曾滅絕，也應該躲在某個偏僻的角落裏苟延殘喘，可艾薩冷不僅自己出現在他面前，還帶來了這麼多獸人！
至少有兩三萬吧……對於獸人來說，這個數字真不少了，艾薩冷能在末日裏支撐起這個局面，當真令人意外。
“祖先英靈大人！”
背着眾人，老薩滿先知依然極度恭敬，沈白聽到這個稱呼就皺了一下眉，不過他現在不再是當初的毛躁了，身居重位執掌權柄，末日之後的兩年多時間裏，他已經有了足夠的耐心，等待老薩滿先知把他的意思表達出來。
“全體獸人都在等待您的到來，我們已經等了兩千……不，自從我們生活在諾蘭德開始就一直在等待您。”老薩滿恭敬地說道：“但是，直到剛才我才確認，您就是祖先英靈的轉世！”
沈白深深看着他，老先知說這話時態度非常誠懇，絲毫沒有說謊的跡象。但沈白自己明白，自己根本不是什麼祖先英靈，老獸人擺出這個花招，究竟打的是什麼主意？
“幸好，為時尚不晚，英靈大人，我們將託庇於你，獸人的勇士們將是你的最忠誠的獵犬，艾薩冷會成為你最鋒利的爪牙，英靈大人，請您……接受我們的效忠吧！”
說完這句，老獸人又跪倒下去。
艾薩冷遠遠地望着這一幕，心中既是焦躁不安，又滿是渴望。他有能力也有野心，但他的野心還沒有大到想要建立起一個獸人王國的地步，他最大的願望，無非是接老薩滿的位子，成為獸人新一代的先知上師。末日以來，他一直扛着獸人部族前進，這個時候真的覺得累了，如果能把這個擔子交給沈白，他非常放心，也非常願意。
但他也知道，明人與獸人之間仇恨遠大於友誼，他與沈白關係再好，在狂暴峽谷中還不是兵戎相見！
沒有什麼正義，各有各的立場罷了。
沈白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老薩滿在這個時候擺出這個架式，用意他完全明白了。大概是見到自己帶領的這小隊實力，老薩滿想要為獸人找條出路，他也擺出了獸人的價碼：一群兇猛的戰士，還有一個手握神器的超級打手。
剛才獸人與末日怪物的激戰沈白看到了，必須承認，在地面肉搏近戰上，獸人的實力還是相當可觀的。這樣一支力量，實在讓人有些放心不下。無論是在末日之後還是以前，諾蘭德的智慧生物想要安心發展，手中都必須儘可能地掌握足夠的力量。
只是沉吟了很短的一會兒，沈白將老獸人扶了起來。
“明人與獸人之間，流了太多的血，我不是你們的祖先英靈，我是一個明人。”沈白首先一句讓獸人先知的臉色變得慘白。
“我不會接受獸人的效忠，艾薩冷是我的朋友，我信任他更勝過信任一群獵犬。”沈白第二句話讓先知的臉色恢復了正常，這樣來，還有挽回的餘地了。
老先知總算想清楚，獸人現在在實力上與明人相比已經有很大的差距，力量上占不到的便宜，想靠小伎倆來獲得，那更無可能。因此他老老實實地垂下頭：“英靈大人，並不只有獸人才會是祖先英靈的轉世，明人也可以……我會告訴所有薩滿這一點。不過，如何處置這最後的獸人部族，完全由您的意思來決定，我們絕對沒有別的意見！”
“只是你這樣想罷了，其餘的獸人不會相信我，明人也不會立刻接受獸人，雖然我們這個種族向來以寬厚包容聞名，但就象我開始說的，我們之間，流了太多的血，這些血跡，必須用同樣的血來洗去。”
說到這，沈白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冷酷：“諾蘭德人類讓明人當了三百年雇傭軍，守衛着狂暴峽谷與你們作戰，獲得的報酬只不過是能免於成為奴隸。明人的心胸比他們還是要寬的，獸人單獨成軍為我作戰，我將劃定一片區域為獸人的領地，在那裏你們可以安居，但不經過允許，不準向外拓展……這是我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