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八、神瘟（一）
一三八、神瘟（一）
這原本是一個相當富饒的村子，周圍肥沃的土地能夠耕種，而低矮的丘陵又可以給村民們提供獵物，小溪里有着不少魚類，這些資源讓村民們生活富足安樂。
當然這是末日之前的事情了，末日改變了一切，黑暗降臨，莊稼枯萎，小動物們和魚類都無法捕獲，僅靠積存的糧食，根本不足以支撐長達數個月。所以這座村子被廢棄了，盤踞於此的，是一夥末日怪物。
不過，這也是過去式了，最後一隻末日怪物的頭顱已經被砍下，它大腦里的晶石也被找了出來，清洗乾淨后裝入了袋子裏。
阿方索意氣風發地看着自己身後，二十五名精悍的戰士，而且全部是龍魂戰士，放在任何地方，都是一個不小的力量！
現在這股力量屬於他，他是烈火傭兵團的團長。才僅僅過去十多天，他們就已經掃蕩了三處末日怪物的巢穴，這十多天的收穫，足以讓他們在明人的城市裏過上一年富足的生活。
當然，阿方索並不知道，瀛尾城中已經準備好了幾種奢侈服務，保證能在短短的幾個月內，將他們此行的收穫收回，好促使他們再度外出冒險。
“出來十五天，我們的補給用掉了一半，該是回去的時候了。”貝理雅小聲在他背後建議。
“你說得對，是到了回去的時候了。”阿方索點頭。
“等一下，那是什麼聲音？”有一個龍魂武士突然抬起頭，望向東南方向。
很快，所有人都聽見了，那象是蠶吃桑葉的沙沙聲從遠處傳來。阿方索皺着眉，他心裏覺得有些不安：“斥侯呢，去看看出什麼事了，其餘人都做好應戰的準備，戰利品收拾好！”
他曾經當過城衛兵，因此佈置得還是象模象樣，至於執行得如何，就非他所能控制了。
斥侯懶洋洋地循聲而去，二十多個龍魂武士聚集於一處，是股不小的力量，直到現在他們還未曾遇到象樣的挑戰。龍魂武士在黑夜中也有一定的視覺，在往聲音方向探索了近一里之後，斥侯覺得差不多了，因此站在一處山坡上遠眺。
此時雲層尚未散開，天色陰晦，憑藉龍魂武士的視力，斥侯看到一片影影幢幢。他有些吃驚地瞪着眼睛，然後驅馬向前接近了一些。
大約一分鐘后，他看得更清楚了，那是一群人，數量少說也有幾萬！
在這個時候有這麼多的人，真是件奇怪的事情，斥侯的第一反應就是鄂輔公國打過來了。
但很快他發現不對，這些人都不是軍人，大多數身上衣裳襤縷，甚至有赤着的，看上去反而象是一群難民。
再近了些，斥侯覺得他們走路的形態很眼熟，一扭一扭的，彷彿在哪裏見過。一個人以古怪的姿勢行走並不出奇，但成千上萬人同樣以這種姿態行走……就象是看到幾萬個瘸子那樣的感覺，說不出的詭異！
根據貝理雅的建議，阿方索挑出的斥侯絕對不是什麼大膽的人，因此，這個斥侯在估算出來者數量之後，轉身就狂奔而走。片刻之後，他就將消息傳到了阿方索耳中。
“幾萬人？不是士兵？”
這個消息讓人驚訝，阿方索本人覺得，這與他無關，清除掉這個村子裏的末日怪物他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但一向保守的貝理雅卻與往常不同，建議他還是去偵察一番。
“我們只是遠遠地看看，確認來的是什麼人就走，如果得到重要消息，天策元帥府不會吝嗇賞賜，這是舉手之勞的事情，為什麼不做呢？”
阿方索沒有堅持自己的看法，貝理雅說得對，舉手之勞就可以換取亮閃閃的明人金幣，這樣的事情不做就太傻了。
“上馬吧，如果情況不對，我們就撤退。”他命令道。
烈火傭兵團在斥侯指引下向那數萬人接近，走了段時間之後，對這附近比較熟悉的阿方索覺得不對：“這是繞了個圈子，多走了一半路啊。”
“那有什麼關係。”有人笑道：“多走點路怕啥，反正是馬馱着我們跑，不是我們馱着馬跑。”
“我看你倒是希望馱着某匹大馬跑，那個伊琳娜，你不是看上她了，哈那可是匹烈性馬兒！”
傭兵們相互間開着玩笑，氣氛很輕鬆，當聽到沙沙的聲音越來越近后，他們尋了個高坡登上，準備確認來的究竟是什麼人。
才爬上高坡，就看到了一群黑黝黝的人影，如同斥侯所說，這些人影走路的姿勢非常古怪。
“我看看！”
阿方索舉起脖子上掛的望遠鏡，這種用玻璃製造的工具，也是在最近才由明人弄出來。藉助望遠鏡，隔着一里多地，阿方索看清了正在逼近的那些人。
如果那些東西能被稱為“人”的話。
遠遠地從體型來看，它們是人，但看清楚它們的身體細節后，阿方索覺得無論如何也不能稱之為“人”。
“末……末日怪物？”
這些人型生物，與末日怪物有幾分相似，但又不完全一致，看起來，倒象是人類向末日怪物轉變之初。
無論它們是不是末日怪物，數以萬計都是極危險的，因此，阿方索毫不猶豫地撥轉馬頭，他總算還記得下命令：“撤，立刻撤！”
在逃跑上，烈火傭兵團的人是頗有天賦的，否則他們也不能從末日的災難之中逃到瀛尾。轉眼間，二十多騎就狂奔起來，有些人甚至還沒有弄明白髮生的事情，就被裹挾着衝出老遠。
“該死的，我們果然繞了路！”
沖了不足一里，阿方索破口大罵，因為在他們前方，也是密密麻麻的人形怪物！
因為他們繞了遠路，所以這隊人形怪物反而跑到了他們前面，將他們的退路截斷了。從數量上，斷了他們退路的怪物只有幾百，可是阿方索不敢衝上去，如果這些傢伙真的有末日怪物的實力，他們這二十多人衝進去只會是送肉上門。
“跟我來！”在稍微遲疑了一下后，阿方索再度撥轉馬頭，這裏四面平闊，都是廢棄了的田地，路被截斷，還可以從田裏走，必須趕在怪物完成合圍之前突破它們！
二十餘騎斜着衝進了枯萎了的莊稼地里，這原本是八月，正是收穫季節，可是地里的莊稼因為得不到光照，早就萎死了。空寂的田野讓眾人的心情更加沉鬱，他們當中原本活潑的氣氛完全消失了。
馬蹄聲滾滾而去，而沙沙的聲音也越來越急，那些不能稱之為人的“怪物”大概也注意到這隊人，開始向他們撲了過來。最初時它們一瘸一瘸的動作看似遲緩，但當它們開始加速時，不得不承認，雖然姿態很醜，可速度卻極快。阿方索再回頭望時，發現原本隔着一里多的怪物距離他們已經不足一里！
怪物的速度，甚至快逾奔馬！
阿方索的心立刻慌了，他拚命催促馬匹奔跑，但沒多久他又吸了口冷氣，因為在他們前方，大概是三百米處的位置，接近一百個身影正在逼過來。
這點距離，他們即使想要再繞道也遲了！
“衝上去，殺了它們！”貝理雅在後邊尖叫道，這聲尖叫幫助阿方索下定決心，只有衝破這一百多個身影，才有可能突圍逃走！
各種武器都被拔了出來，阿方索一馬當先，第一個突進了怪物堆中。兵器切入肉體的卟噗聲，戰馬被掀倒的驚嘶聲，人被扯碎的悲鳴聲，一瞬間響了起來。藉著戰馬的突擊力量，傭兵團成功地擊散了幾十名怪物，但其餘怪物把他們擋住了。這些怪物比起一般的末日怪物並不遜色，雖然它們在三個月前或許還是人類，可現在它們不僅力氣大增，而且生有銅皮鐵骨，除非是要割部位，一般的武器對它們造成的傷害非常有限！
“完了……”阿方索身上的魂炎已經黯淡下來，就是剛才那一瞬間的衝擊，他的力量就消耗了大半！
再看周圍，只餘下十五個人還緊跟着他，其餘團員下場不想可知。
“那是什麼聲音……援軍，我們的援軍！”
就在烈火傭兵團陷入一片絕望之中時，貝理雅卻歡呼起來。順着他所指，在阻住他們的怪物之後，大約有十幾騎出現了。
他們身上的魂炎讓他們在這樣的黑暗中顯得如此光明，所有人彷彿都看到了生的希望，雖然來者數量與他們幾乎相當。
最前的也是最明亮的那個人，在貝理雅看到的一瞬間就沖入了怪物群中，一道絢麗的火焰在他身邊跳動，象是龍蛇狂舞，凡他經過的地方，那些怪物象是被風暴席捲一樣，化成殘肢碎肉后散落於地。
在阿方索眼中，就算是神祗也比不上那個人光彩奪目！
幾十隻怪物，在那些人的衝擊下，瞬間成了不能動彈的垃圾。為首的那人來到了阿方索麵前，阿方索有些獃獃地望着他，眼神中滿是敬佩。
對於這個突然出現並救下他的人，用什麼用的言辭去讚美他都不過份。
“天策元帥！”貝理雅在阿方索背後歡呼。
“天策元帥！”人們跟着他歡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