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鬼童
這邊，崔夢曉剛和宋潔分開，回包廂的路上就見到了茶館的主管，她的頂頭上司——荊臻，不過是二十七八的年紀，卻很是能說會道，再加之生得美艷，不知道引得多少客人一斥十數萬辦茶館的鑽石卡白金卡，每月業績斐然，是老闆的心頭好。
“荊主管……”
見到了自己的上司，肯定是要問好的，只是若是以前，崔夢曉看不到那些鬼鬼怪怪，還好些，而今日一見這荊臻，她不由渾身震了一下，裝作若無其事的打了聲招呼。
她看到，從那荊臻的身上，散發出陣陣衝天的黑氣，配上荊臻的紅唇雪膚，實在是詭異得很。
荊臻看到崔夢曉卻是笑了一下，淡淡的道，“我剛聽說，你將李總給燙着了？”
崔夢曉低着頭滿是愧疚的道，“荊主管，這件事情是我不好，最近精神有點恍惚，注意力不是很集中，這才將李總燙了。”
“哦，既然如此，你就再休幾天病假，好了再來上班吧。”荊臻倒不似平時一般責備她，反而放了她幾天假，這不禁讓崔夢曉喜出望外，也不管荊臻身後的黑氣了，連忙道了幾聲謝，想着剛好可以趁這幾天休假將自己身上的這些怪事給解決了。
就在這時，一個穿着襖裙的服務員將一名中年男子領了過來，那男子看也不看崔夢曉，直奔着荊臻而去。
荊臻頗有眼色，不等那男子過來，自己言笑奕奕的先走了過去，“原來是張總……風竹間早就給您備好了，您是現在過去還是？”
崔夢曉見那張總過來也打了個招呼，剛準備離開的時候，就見荊臻身後的黑氣涌動了起來，一股腦的往張總身上去，瞬間，肉眼可見的，張總的臉色蒼白了幾分，但是身邊的所有人好似並未察覺一般。
她咽了咽口水，見那黑氣愈發茁壯，張牙舞爪的在荊臻身後舞動。
而那邊，張總早就跟着荊臻繞着迴廊往後面包廂而去了，哪裏知道崔夢曉一臉的憂色。
“若是……能找到白泠和那天的男子就好了……”
崔夢曉不由想起了白泠和那天她在鬼市的牌樓下見到的男子，他們好似都不是普通人，只是她還不知道他的姓名，便暈了過去，想來後面還是這男子送她回到了大巴墜崖的地方呢……
原來這世界，真的是有鬼怪的……
崔夢曉輕聲嘆了口氣，瞬間覺得自己先前二十幾年受到的唯物主義思想被推·翻了，而且是連一點渣都不剩的那種。
宋潔當晚就幫崔夢曉問到了當時幫她朋友驅鬼的大師的地址，就在清涼市內，故此第二日崔早早的便起來了，順着手機導航來到了一片破舊的老城區，這裏政·府一直說要拆，但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又不了了之了。
再往裏面走，便是一片青瓦白牆的老建築，到了這，手機的導航就再也沒有什麼作用了，崔夢曉知道像這樣的地方手機地圖上肯定是沒有錄入的，因此便關了導航，自己一條街一條街的找了過去。
走了許久，崔夢曉來到了一條古老幽深的巷子處，而巷子的入口，在極不顯眼的地方，掛了一個小小的木牌子，經過了幾十年的日晒雨淋，若不認真仔細的去看，根本就發現不了上面那團暗紅色的色彩竟是“烏衣巷”三字。
她不由想起了那句詩來，“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
宋潔給她的地址上便是寫着“烏衣巷”三字。
這周圍靜寂得很，早就無人居住了，就連那些專門到這裏取景拍照的少男少女也並不過來，只在前邊一塊嬉鬧，崔夢曉心裏多少有些害怕的，踟躕着想自己到底要不要一個人進去。
宋潔今日倒是想陪她一起來，可是卻抽不開身來休假，因此崔夢曉便只能孤身一人過來了。
她想了許久，最終還是走了進去，她並不知道，在她走進去的那一瞬間，入口處便湧起了一陣漣漪，等漣漪散去時，也看不見了她的身影。
而崔夢曉一踏進這個巷子，周圍不知道從哪裏便聚來了幾道黑霧，盤旋在她的周身，一直沒有離去。
但是，她卻看不到這些，只認真的一間一間查看那些古老的房子，想找到幫宋潔朋友成功驅鬼了的大師。
忽然，崔夢曉看到了面前有一家院子，原色的木門上有兩個古樸的銅環，門口還有兩尊用石刻的她不認識的走獸，只是那銅環蹭亮，石階打掃得一層不染，一看便是有人居住，她心中一喜，便走了過去，扣着那銅環便要敲門。
“不要敲。”
有人按住了她的手，將她從那滿溢黑氣的銅環上拉了開。
崔夢曉慌忙甩開那人的手，轉身便看見上次她在鬼市中見到的青年，這次他沒有再穿棉麻的長袍，穿着白色的西裝，身材修長，一頭淺黑色的短髮在冬日暖陽的照耀下熠熠生輝，五官白皙清俊，臉上還帶着淡淡的笑意。
天人之姿，想來也不過如此罷……
“這位先生，上次……多謝您了，不知道您貴姓？”
崔夢曉見到是他，心中歡喜，知道自己這下是有救了，說不定他能幫自己解決身邊的那些鬼怪。
那男子見她相問，卻是愣怔了一下，接着又笑着道，“張歸乾。”
崔夢曉從善如流的道，“張先生，我姓崔，名夢曉，您叫我小崔便好……”她才說到這，卻不料被張歸乾打斷道，“小崔？你是覺得，我有這般老，要這麼叫你？”
崔夢曉有些尷尬，馬上改口道，“您若是願意，也可以叫我夢曉。”
張歸乾這才滿意，笑眯眯的道，“……夢曉。”
“張先生，上次多虧您所救，原先，我是不信這世上有那些……東西的，只是，自那次之後，我便在身邊看到了許多的……鬼。”崔夢曉終究是將這個字說了出來，她一直盯着張歸乾的表情，吞吞吐吐的道，“不知道，張先生可有辦法，讓我……再也不看到那些鬼。”
沒辦法，如果這個世界是真的有鬼的話，她惹不起還不能躲了嗎，眼不見心為靜，只要看不到了那些東西，她自然還可以繼續平靜的生活下去。
張歸乾卻好似沒有聽到她所說一般，微微蹙起了眉，笑容也收斂了起來，他似有所覺的看了門前這棟安靜的院子，忽然冒了一句。
“夢曉，你可害怕雙頭的娃娃？若是害怕，便閉上眼。”
崔夢曉還來不及問他到底怎麼了，就見自己面前的那扇木門被人從裏面緩緩的推開，走出來了兩個穿着大紅襖子的娃娃，一男一女，長相着實是憨態喜人。
只是，在崔夢曉的眼裏，面前卻只站了一個小孩，但是，那小孩卻長着兩個腦袋……一個腦袋男相一個女相，而且臉色鐵青，一人眼裏只有眼白沒有眼珠子，而另一人卻眼睛裏一片烏黑，半點白仁都不見。
崔夢曉當即就嚇得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倒在地上，可是那個雙頭娃娃卻不知她早已看透自己的真身，還笑眯眯的道，“這位姐姐，可是來找福天娘娘的？”
宋潔給崔夢曉的資料里，那大師確實是女子，自稱“福天娘娘”。
她咽了咽口水，勉強笑道，“我……咳，敲錯門了，我，不是來找……”看到這“鬼童子”的模樣，崔夢曉哪還敢再進去找什麼福天娘娘！指不定又是什麼鬼怪變的！
可是，崔夢曉這話還未說完，便被身邊的張歸乾打斷了，只見他臉上掛着笑，溫聲道，“我們確實是來找福天娘娘的。”
聞言，崔夢曉被驚得瞠目結舌，獃獃的看着張歸乾，心裏想着，剛才還是他提醒的她這個是雙頭童子，可現在他為何還要進去？難道不怕裏面那個“福天娘娘”也是個鬼怪嗎？
張歸乾卻對崔夢曉笑了一下，緩聲道，“我們進去吧。”
……
她能不能不進去？
崔夢曉欲哭無淚，見張歸乾都準備進去了，若自己一人在這鬧鬼的巷子裏，還指不定又遇到什麼鬼怪呢，這樣想罷，還是跟着張歸乾安全一點……
她正要踏進那小院，卻又被張歸乾喊住了，“等一下……你衣服上有灰，還是拍乾淨了罷，這些都是髒東西，久了難怪得身體不適。”
張歸乾說著，便當著那雙頭娃娃的面在崔夢曉的肩上撣了撣，崔夢曉瞧不見，那雙頭娃娃卻是看得一清二白，有好幾道黑氣都被張歸乾從崔夢曉的衣服里拍了出去，瞬間就消散在了空氣里，連一絲黑氣都沒有留下。
雙頭娃娃不由臉色大變，滿是兇狠的盯着張歸乾。
崔夢曉倒是不知，還真以為張歸乾在幫自己撣灰，便道了聲謝。
他們二人隨着那雙頭娃娃進去，只見一片開闊的院落，明明還是冬天，這院子裏面也甚是寒冷，但不知為何院子裏卻芳草如茵，繁花爛漫，幾顆桂樹也開着花，聞起來有幾分冷香。
院子的中間，鋪了一條碎石子的小徑，直往對面的一座黝黑的瓦屋而去，那瓦屋低矮，只有一層，但有三個房間，中間是大堂，格局也較其他兩個屋子大些，有布簾擋着，看不清屋內的景象，崔夢曉一眼看過去，心悸不已。
張歸乾倒是淡定，經過那幾顆桂樹的時候，還不忘誇道，“這幾棵樹長得真好，如此的枝繁葉茂，想必福天娘娘是費了心思的，就連這香氣，聞着也讓人心曠神怡些。”
那雙頭娃娃聽了這話卻是更加惡狠狠的瞪着張歸乾，正欲開口的時候，卻聽得從屋內傳來一中年女子的聲音，“如兒，還不請貴客進來。”
雙頭娃娃聞言冷哼了一聲，他聲音非男非***陽怪氣，最後還是拂開了布簾，領着崔夢曉與張歸乾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