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弓城中 第十六章 啟蒙篇
第十六章啟蒙篇
這也難怪楊鵬疑惑。要知道，王器師腳下九宮步的中宮之處佇立着一隻鐵砧，而楊鵬身前沒有。
比如，由“二四為肩”的“二”位，邁向“六八為足”的“八”位，楊鵬可以一步跨到，但王器師的中間由於有那個鐵砧，便是不那麼容易了。
這裏有更深層次的東西，那就是體內經脈真氣如何運轉的竅要！
這不是悟不悟的問題，而是指點不指點的問題。
也就是說楊鵬雖然知道這時需要由“二”位邁到“八”位，真正打起鐵來也是辦不到。
會一頭撞到中間“五”位的鐵砧上。
他是學過一套身法的，步伐與體內真氣的運轉相配合，這一點他知道，糊弄不了他。
想到這裏楊鵬不由得再度皺眉，“這老東西，原來在忽悠我！誆我族長的那兩根骨角！”
但王器師卻不這麼想，他也並非不想指點楊鵬。
不然他把楊鵬恏進來幹什麼？看他打鐵作秀么？他還不至於那麼不堪。
“怎麼？是悟不到，還是覺得我這身法不行？”楊鵬頻頻皺眉，那王器師自然是看在了眼裏。
若是領悟不到什麼，頻頻皺眉也就算了，只能說這小子的悟性差。但之前他可是看到楊鵬也在邁動步伐的，而且照貓畫虎還“畫”的不錯。
怎麼看他都不是沒悟出什麼來的樣子。
既然是悟出了一些東西，按照一般規矩，那就應該喜上眉梢、拍手叫好才對。
緊接着就是趕緊跪地磕頭，喜極而泣地上趕着要拜他為師！
不收就跪地不起。
以便學到這步伐的精要！
這才是王器師想要的。
當然，收不收這小子為徒，那是他王器師自己的事了。僅憑兩隻天羚古角恐怕還不行！
但怎會頻頻皺眉呢？
聯想到之前楊鵬就說他的身法不行，於是更加地認定：這小子一定是在鄙視他的身法！
“那麼，想必是你有更好的步法了？”他冷冷地看着楊鵬。
“呀？叫板！”
楊鵬還沒說話，腦際器翁的聲音卻是再度響了起來：“我堂堂的密器宮宮主要是被他難倒了、鄙視了、小看了，我這老臉往哪擱！去，給我把他的氣焰壓下去！”器翁果然不服，在楊鵬的腦際叫喊着。
“你讓我拿什麼去壓人家？”楊鵬氣惱。
教步伐而不教氣脈運轉之法，那王器師簡直是在騙他族長的寶貝，他心裏也有氣，也想壓一壓王器師，但他現在干氣也沒辦法。
至於上趕着去拜那貨為師，楊鵬想都沒想。
“你不是學了一套身法嗎？”器翁質問。
楊鵬自然是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就是那一套他從“前任”的枯骨旁得到的那部身法殘篇。
但那是一種用於搏殺與逃逸的身法！
“笨呢！”
似是知道楊鵬所想，器翁罵道，“我告訴你，那就是一套配合著你學到的四十八式《鍛打運錘法》，用來打鐵的身法，叫做‘踢斗步’！”
“踢斗步？怎麼踢？”楊鵬還是不明白，再度皺眉。
在楊鵬看來，搏殺中的進攻與逃逸身法和這圍繞着鐵砧運錘鍛打的身形步法那可是兩碼事。
他雖然習練了那身法，可是直到現在才從器翁的嘴裏知道了那叫“踢斗步”！
更不知道它竟然可以運用於鍛打！
“知道北斗七星嗎？”器翁問。
楊鵬點頭。
北斗七星，北方天空中出現的一組星辰，天樞、天璇、天璣、天權組成為斗身，曰魁；玉衡、開陽、瑤光組成為斗柄，曰杓。斗柄指東，天下皆春；斗柄指南，天下皆夏；斗柄指西，天下皆秋；斗柄指北，天下皆冬。
不但所有的練士都知道，就連田裏的農夫也知道。
“斗柄所指是哪顆星？”器翁再問。
“北方天空的極星——北極星……慢着！你是說……”楊鵬嘴裏說著，不由得體內真氣運轉，那玄異的步伐再度邁動，他的身形也是被抬起，離地一寸。突然間他的左腳向前虛踢，身形瞬間由斗魁的天樞位直接移到了斗杓的開陽位。
右腳一踢身形又是從開陽邁到了不遠處的玉衡……
“嘶！”
楊鵬倒吸了一口氣，“原來這身法還可以這樣用啊！”他感嘆。
“本來就是這樣用的。”那器翁的聲音再度傳到腦際，“你以前學到的那都是一些粗糙的、表面的東西。”
“那我體內真氣的運轉路線……”
“只是走了兩條容易運轉的路線而已。距離真正的‘踢斗步’還差的很遠！威力也只是發揮出了不到一成！”器翁再度透露實情，再度打擊。
“原來這只是一篇假身法啊！”楊鵬不由得有點失望，“原來你們都是在騙人！”
“我可沒騙你，那本書冊是你自己從那死鬼的枯骨旁撿到的，自己修鍊的，可不關我的事。但你不知道，那是你的前任打算出了縹緲古道，回家教給他那剛出生的小崽子，啟蒙用的。呵呵！誰知道他竟然死翹翹了，你卻以為撿到寶了！”
楊鵬心中一陣慘然，不知是為自己的前任，還是為自己。
“哈哈？也玩起身法來了啊？”就在楊鵬施展踢斗步之際，那位準備被王器師送去挖礦的弟子聲音響起，“是不是要和我師父較量一番呢？”
楊鵬忽而身形飄動，忽而站定不語，和器翁說話，但是他卻是沒有注意到，他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那王器師和他的一眾弟子卻都是看在了眼裏。
而那王器師站在那裏，看着楊鵬施展身法，則是臉上陰晴不定……
“我正要試試！”楊鵬淡淡地說道。
“呀，你還真來？敢和我師父比，真是不知死活！”眾弟子一起大罵，以手指點。
“給他！”
那王器師對一個弟子示意，讓他將手中大鎚交給楊鵬：“另外給他再換一塊新鐵錠。”
“他那柄錘太輕。”楊鵬則是一擺手，快步走到自己的工位前，拎着自己常用的那柄大鎚，走了回來。
這柄大鎚並不比王器師弟子所用的大鎚大，但卻是加入了足足五成精金打造的，乃是這制器坊中最好的鐵鎚。這一點王器師自然知道，他是這裏聘用的器師，也是這制器坊的主管。
楊鵬平時的一舉一動他都知道。
這也是楊天豪送給他兩根天羚骨角讓他指點楊鵬，他就答應的原因。否則，就算是送他再貴重的東西，他也不屑一顧。
“唉，為了我密器宮的臉面，我就虧一次血本，將那運用‘踢斗步’啟蒙篇的竅要教給你吧！”腦際，器翁的聲音再度響起。
他自然也是知道，楊鵬也只是習練了這“踢斗步”的啟蒙身法，真正的運用於鍛打，那還是個門外漢。
“北斗七星，形似大勺，七星拱衛，乃是極星。你現在把那鐵砧當做極星，右腳腳踏天樞，左腳虛踢天權；然後踏天權，直踢瑤光……真氣運轉於你之前已經熟知的兩條經脈，按我說的去做！”
天樞、天權相距不遠，楊鵬可以輕易做到；但是天權與瑤光，一個在魁，一個在杓，便有些難度了。
好在楊鵬已經將那啟蒙身法習練純熟，腳步連踢，還是“踢”了過去。
“嗯？”
他這一踢，就連自己也是一驚。
腳步踢出，陡然間他就覺得自己的體內、那足足有幾個水塘大小的靈谷中、真氣翻卷如濤，如開鍋一樣，“嘩啦啦”作響。
動靜之大，讓楊鵬都是驚駭！
他知道自己的靈谷，這靈谷可是他的驕傲。族長楊天豪曾經探視過他的靈谷，曾驚嘆堪比自己的靈谷。
楊天豪是什麼存在？那可是已經觸及到練士階極境的存在！
堪比楊天豪的靈谷，那足以讓楊鵬傲視同階。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有越級挑戰蕭鼎、佟副統領的本錢！
但也僅僅如此。
楊鵬雖然有堪比楊天豪的靈谷，但卻沒有堪比楊天豪的戰力。究其原因，固然境界的巨大差異是主要的，但對靈谷內真氣的調動與楊天豪相比那也是天壤之別。
否則，楊鵬就不是只能越一級而戰了，越兩級搏殺都不在話下！
沒想到，自己熟知的身形步伐經器翁那麼一指點，體內靈谷竟然出現如此大的動靜，這怎麼能讓楊鵬不驚駭？
但更讓楊鵬驚駭的還在後面。
就見靈谷內真氣浪濤翻卷間，隨着他步伐的踢出，“轟”的一聲，足足有三分之一的體內真氣，“轟”然沖向他平時施展踢斗步時所經過的兩條經脈。
“我靠！”楊鵬再度驚詫。
那可是他體內真氣的三分之一呢！別看只是三分之一，這已經是楊鵬之前調動體內真氣的十倍不止！
這要在之前楊鵬想都不敢想！
可以調動三分之一的體內真氣，那會形成多大的力量！
但事情還不無算完。
那兩條經脈中的真氣如洪濤涌動，“轟隆隆”發出巨大聲響，楊鵬就聽得體內傳出“嘭”的一聲，那兩條經脈間的壁障竟然被一下子沖開！
壁障除去，兩條經脈也是豁然貫通，彼此連接了起來，兩股真氣合二為一，在體內“轟隆隆”流轉，將兩條經脈瞬間衝擊的十分闊大，如涵洞一般。
一股之前楊鵬從沒見過的大力在兩道經脈貫通之後陡然而生，隨着體內真氣的流轉剎那間湧上手臂。
那力道之大，是他之前所根本不敢想像的。
那可是他體內三分之一真氣形成的真力啊！
不！
形成的力量還要比這大許多，因為真氣在經脈內滾滾流轉，也會給形成的力量帶來增幅！
若是在黑衫營前，楊鵬有這樣的力量，那佟副統領根本不堪一擊。
直接砸扁！
而隨着體內這道關卡的打通、真氣的暴漲，力量的暴增，楊鵬的雙腳竟然再度拔高一寸！
現在他可以做到離地兩寸了。
楊鵬大鎚掄起，衝著那鐵砧上的鐵錠陡然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