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堅持

第29章 堅持

天還沒亮,韋莫就醒了。

他已經接受了目前的處境,心態也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十幾年落魄,一朝翻身,想來是自己太過得意,鋒芒太盛。又不是沒落魄過,大不了從頭來過,他想。

武脈處一直劇痛不止,他甚至都忘記不疼是個什麼滋味了。

一遍遍地感應靈脈,運轉靈力,努力想要靠自己修復武脈。雖然韋莫知道這一切都是徒勞的,可他還是不肯放棄。

寒風呼嘯,雪塵夾雜木屑落葉,從籬笆縫隙里鑽進來。韋莫一動不動,眉毛頭髮皆結了冰霜。

……

韋家大院,不管天氣如何,每日都是人來人往。

尤其是最近,家族忙着在小廣場搭建試煉比武高台,所有人都忙得熱火朝天。

韋定海身穿簇新的黑色練功服,披着虎貂裘,一路在眾人尊敬的目光中,向西園行去。他身後,小廝義銘、大丫鬟領翠緊緊相隨。

他來到那馬廄外,躲在拱門處悄悄地看着。

馬廄佔地約摸三分,開闊的院落里,靠牆搭了一排馬棚。早前,這裏曾十分熱鬧,十幾個馬夫伺候着幾十匹體格強壯的火鬃烈馬。

最近兩年家族繁育的火鬃烈馬越來越多,這個馬廄因太小被廢棄。沒想到,今日竟成了韋莫容身之所。

那靚麗的身影,正忙前忙后,在院子裏洗洗晒晒。有了她,這個破敗的,充滿馬糞味的院子,居然多了一絲靈動,一些生活氣息。

這讓韋定海感到酸溜溜的,忍不住捏緊拳頭。韋莫,你為什麼有這麼好的命?你憑什麼,讓她對你死心塌地?

領翠在韋定海身後兩步,她微微抬起頭,看到韋定海的怒容,滿眼失落。再看看前方那個身影,領翠銀牙緊咬,纖長的手指用力摳着手帕,指甲都泛白了。

“少爺,風大,我們還是回去吧。”義銘從旁低聲道。

“唉!”韋定海嘆口氣,“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少爺,他哪到三十年了,三天還差不多,這就是太張揚的下場啊,跟咱們沒關係。夫人還在等咱們呢……”義銘躬身道。

“嗯,稍等一下。”韋定海走向拱門,將進門時,又停下來回頭道,“你們在這裏等我。”

義銘唱個喏,就聽到身邊有人牙齒咬得咯咯響。

嘩啦!

琴兒將一大桶水從下水口倒掉,那都是廢棄的七星草湯。哪怕是搬到馬廄,她也沒放棄幫韋莫和父親療傷。每天披星戴月,去靈草田外尋覓野生的七星草,回來給他們熬湯擦身。

琴兒不知道這麼做有沒有效果,但是這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了。

非常辛苦,幾乎是做無米之炊。可她每次看到韋莫處於傷痛折磨中,還努力修鍊,就打起精神來。

“我是少爺的後盾,我若都不支持他了,這世上還有誰會支持他呢?”她想。

“咳!”有人走到背後,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其實琴兒早就聽到他們的低語聲,只是假裝沒看到。韋定海對她來說,是個敏感人物。明裡暗裏,不知多少次他告訴琴兒:“你若跟了我,可以不用吃苦的。”

琴兒不願見到他,聲都不願聽到,她會感覺對不住韋莫。

可現在,人家都走到背後了,琴兒無奈。

她深吸一口氣,轉身看了看他,故作驚訝道:“原來是定海少爺,您怎麼來了?我們馬廄地方又小又臟,別把您的新虎貂裘弄髒了。”

挖苦的話語,韋定海怎麼會聽不出呢?

每次看到琴兒這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眼神,僵硬的表情,程式化的問候,韋定海都會打從心眼裏感覺無助。

他嘆口氣,看了看棚里的韋莫,又看看琴兒凍得紅腫的手,心疼不已。

“你搬到我那裏去吧,和你父親一起。”韋定海說。

“多謝少爺好意,可是哪有兩個少爺住一個院子的呢?這不合規矩。”琴兒婉拒,“定海少爺,您還是請回吧。”

她頷首躬身。

韋定海很痛苦地看着琴兒,深深嘆口氣,從懷中摸出一隻荷包:“我知道,你們沒什麼銀錢了,這些錢拿去,給他買點補品。”

琴兒沒伸手,他頓了頓,將荷包放在一旁的凳子上,轉身離去。

琴兒一直頷首躬身,直到她聽不見腳步聲為止。

那隻荷包,被她收好,並未丟棄。韋莫需要錢,很多錢。沒有錢財、靈草的支撐,他根本過不去這道坎。沉甸甸的荷包,可以讓韋莫少吃很多苦頭。

韋莫可以講尊嚴,但是琴兒不必。尊嚴留給少爺,屈辱她來承受。

夜深了,呼嘯的北風彷彿從清樺山北而來的兇猛魔獸,在清樺城肆虐。破舊的馬廄,在其淫威下瑟瑟發抖。

琴兒努力用篷布,把韋莫所在的角落全部遮擋,縱然無法把嚴寒擋住,至少能起到一些作用。

韋莫已經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整整修鍊了七八個時辰。

琴兒安頓好父親,便點了一隻蠟燭,守在韋莫身旁。勞累了一天,她腰酸背痛,連修鍊的時間都沒有。實際上,這一天她不光要照顧韋莫,還要聽候其他人的差遣。

白天韋定海走後,領翠就叫人抬了兩大桶衣服:“一個時辰內把這些衣服洗好晾好,明天我們過來收。”

“可是這麼冷的天,一天是晾不幹的。”琴兒道。

“嗤,那是你的事。你這麼騷,誰都能勾搭,沒準能把太陽也勾搭下來呢?那樣的話,什麼都能晾乾了不是么?”

諸如此類的事,幾乎一天都沒斷過。想到未來還不知將要持續多久,琴兒禁不住有些頭痛。

外面忽然傳來一聲清亮的呵斥:“人呢?這院子怎麼搞的這麼亂?”

琴兒眉頭緊皺,又來了,這幫人真是沒有一刻消停的。彷彿排了班,輪流來折騰他們。

她忙放下手裏的針線活,答應一聲,起身走出去。

來的是韋福的頭號手下,他輕蔑地掃了一眼院子:“都說沒毛的鳳凰不如雞,何況原本也是只土雞,嘿!”看到琴兒出來,他昂首道,“韋莫呢?”

“大膽,少爺的名諱也是你叫的?有話就說,有屁快放!”琴兒怒目圓睜,對韋定海,她可以稍作退讓,但是這些雜役僕從面前,她誓死維護韋莫的尊嚴。

一階三重,實力上的碾壓,再加上大家都知道,琴兒遲早是韋定海的人,這奴才倒也不敢造次。

他哼一聲,略作收斂:“好吧好吧,偉大的莫少爺呢?我來通知他,別忘了家族試煉的事,生死狀,可是早就簽下了。”

琴兒不語,那人冷笑着看了看她,又看看棚子裏的微弱燈光,轉身揚長而去。

他不來,琴兒倒是把這件事給忘記了。

家族試煉,生死狀,韋莫顯然是無法繼續參加了。他們這麼做,無疑要把韋莫置於死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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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武尊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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