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清晨，蘇木打着哈欠一腳踢開棉被，翻身坐了起來，揉着朦朧還未睜開的眼睛。小齊子見他起床，心裏吃驚，難得起這麼早。手腳麻利的給他梳洗好，彷彿這時候才睡醒一樣，開口問“小齊子，你說，我們去看小十帶什麼去比較好了？”

聲音夾着無盡的困意，懶懶的。原來是去看十皇子，“嗯，庫里有一顆人蔘，品相跟藥效都是極好的。”小齊子理了理蘇木的衣領處，退後了幾步，看着面前的蘇木，心裏打心眼滿意。

“喔，就帶那個吧。”蘇木吩咐，覺沒有睡夠，話都不想多說一句。“是。”小齊子揮揮手，身後的太監示意退了下去。

一行人包括被抬着懶懶的還沒有醒覺的蘇木，就這樣來到小十的寢宮。蘇木下來，緩緩走到門前，身後只跟着兩太監。突然止了腳步，兩太監也連忙剎了腳，差點撞上。小齊子狠狠的看了那兩太監一眼，走上前去，見蘇木看着面前緊閉的大門，“主子。”低頭喚了一聲，蘇木沉默了一會，“現在什麼時辰？”小齊子抬頭看了一眼天，“主子，辰時。”“辰時。”蘇木念了一聲，轉身看向小齊子，“會不會太早了？”“這。”小齊子猶豫，“那主子等一下，奴才這就找人問一下，十皇子晨起沒？”“好。”

初秋的天，還是有些冷，蘇木的瞌睡被風吹走一大半，無聊的蹲在一旁，撿了一小樹杈，在地上比比畫畫。

約莫等了一會，見小齊子從遠方的小點慢慢變成大點，再到面前。踹了一口氣，行了禮說“十皇子已經起了，可以去看望，只不過...”“不過什麼？”蘇木倏地站了起來，小齊子看了蘇木一眼，回答道“只不過夏貴妃在。”從昨日的事就看出夏貴妃並不喜歡自家主子跟十皇子親近，但自家主子跟十皇子，這，有些難辦，小齊子這話暗裏的意思是，要不要等夏貴妃走後，再去？

“這有什麼？”蘇木毫不在意，扔了小樹杈，“敲門。”另一個小太監，得令后，上前去敲了門，門開了，蘇木已經跨了進去。看着自家主子的背影，小齊子無奈嘆了一口氣，跟了上去。

到了殿內，隨即就有太監通報，“三皇子到。”蘇木走了幾步到了內屋，夏貴妃坐在床沿邊，手裏拖着葯碗，正喂着小十一口一口吃藥，“三哥！”小十看見蘇木，眼睛都亮了亮，扭了扭身子，喂到嘴邊的葯都沒有吃。“別鬧。”夏貴妃輕聲呵斥，小十沒有在敢動，把喂到嘴邊的葯吃了，咽了下去，小眼神卻一直看向蘇木，可憐兮兮。

“給夏貴妃請安，夏貴妃萬福。”蘇木作揖行禮，不喜歡夏貴妃，卻還的給她請安。“行了，起來吧。”等把小十的葯喂完后才緩慢開口，蘇木聽着站直了身，直視。夏貴妃仍舊做着自己的事，用一旁的手帕擦完後手后，放回了托盤，從另一旁的碗碟拿起了一塊蜜餞，也不問蘇木什麼事。

蘇木知道她不喜自己，到也懶得跟她婦人家計較，反正是來看小十的。

蜜餞喂到嘴邊，小十卻往後退了退，搖搖頭，夏貴妃危險的眯了眯眼，“吃完葯不是吵着要吃蜜餞嗎？”小十看着知道母妃生氣了，嘟着嘴說“我想同三哥說話。”眼睛亮晶晶看着夏貴妃有些乞求。“好好好，你三哥最重要了，連母妃都不要了。”夏貴妃把蜜餞扔進碟中，身體扭回了正面，對着蘇木，背對着小十，眼神都快把蘇木給殺死了。我這是受什麼罪啊？蘇木垂眸。

“不是嘛，小十最喜歡母妃了，比三哥多。”小十爬了起來，從身後圍着夏貴妃的脖頸，小腦袋趴在肩上，鼻子像小狗蹭了蹭，“真的？”夏貴妃扭回些頭，“真的，比真金還要真。”“你這小嘴，好了，跟你三哥說話吧，母妃走了，待會來看你。”夏貴妃心情明顯好了很多，輕輕把圍在脖頸的小手給解開，轉身抱着小十讓他躺了下去，替他掖好棉被，這才起身離開床。“等會不許亂動，就這樣說，聽到沒？”見小十的眼球咕嚕嚕的亂轉，夏貴妃就知道自己兒子起心思了，便如此下令到。“好。”小十乖巧，縮在被子裏，眼球沒有再轉了，夏貴妃這才滿意點點頭。

理了理身上的衣裳，夏貴妃看向蘇木，走到他身邊，停下，像是威脅着說“待會看着點他，不要讓他亂動，這麼冷的天，要是再染上風寒...。”夏貴妃點到為止，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蘇木當然知道她意思了，眼不動嘴動的笑着回“當然，小十是我弟弟，我自然會好好照顧他，到是夏貴妃也需多注意，虧心事做多了，病可就來了。”“你。”睜大了美眸，顧及小十在場，夏貴妃硬生生收了手，緊握，“不過是兒子的一個玩具罷了，等兒子不需要時。”夏貴妃咽下心裏那口氣，“哼，你給我等着。”提起裙擺，帶走一眾下人。屋裏只剩下蘇木跟小十。

“三哥，剛才跟母妃說些什麼？我怎麼聽不懂，母妃也好像很生氣的樣子。”小十坐了起來，看着他，蘇木笑了笑，“沒說什麼，只是說小十好了起來給小十做什麼好吃的。”蘇木臉不紅心不跳的撒着謊，“真的？”“真的。”“耶，那我還要吃雞翅。”小十高興的歡呼，把棉被掀開，小腿活波亂跳的蹬着床單，“小十！”蘇木無奈喊了一聲，見他還沒有停下的意思，走了過去，抓住兩條亂蹬的小腿，見安分下來，便坐了下來，放開了。還沒來得及反應，小十立馬抱緊了蘇木，小手圍着蘇木的脖子繞一圈，胸腔緊貼着蘇木的背，鼻子在脖子連着肩膀處聞了聞，又蹭着，含糊不清的說“三哥，小十好想你。”“小傻瓜，我才不信了，才分開多久啊？你就想我。”蘇木只當小孩子撒嬌，“是真的想，腦袋疼的時候在想，太醫的上藥時候在想，晚上睡覺的時候在想，就連吃藥的時候也在想，要是三哥在的話葯就不苦了。”小十說話的氣息都噴在蘇木脖子上，弄的有些癢，蘇木臉色泛紅，還第一次被小孩子這麼直接說喜歡的，“真的嗎？”蘇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問這個，“真的，明明昨天就可以看見三哥，可父皇說我要靜養，不準。”聲音一下變得有些委屈，“那現在見到三哥高不高興啊？”蘇木反手揉了揉他的頭髮，原本順着的頭髮弄的毛躁，“當然高興啦。”小十緊緊抱着蘇木，捨不得鬆開，面上笑嘻嘻着。

蘇木又把毛躁處的頭髮順着理順，不小心碰到圍在額角的紗布，眼眸頓時沉了沉。“那三哥問你，你當時怎麼跌傷了？”蘇木雖笑着，眼裏的笑意卻漸漸消失了。圍在頸間的小手一頓，緊圍着卻有些鬆了。蘇木轉身，看向小十，小十把手收了回去，坐在棉被上，惴惴不安，一臉緊張，與蘇木不小心對上視線，眼神便慌忙移向別處，見蘇木不說話，又害怕他生氣，嘟囔着“鞦韆太滑了，不小心跌的。”真是一個蹩腳的謊，“那鞦韆我坐時怎麼不滑，怎麼你坐就滑了？況且那鞦韆是乾燥的。”蘇木說著，停了一會，見小十已經不敢看他，雙手絞着床單，低頭不語，又繼續說“小十，你連三哥都要撒謊了嗎？”蘇木故作低落不再看小十。

小十聽聞，身子一顫，立馬慌了起來，抬起頭來，看着蘇木的眼睛充滿了急迫跟無措，“不是的，不是的，三哥。”彷彿要哭了出來，見蘇木坐着一點也不動，也不看他。絲毫不猶疑的交代了，“我是被人推的。”蘇木的背動了動，小十像是看到了希望，“父皇說，此事不能跟任何人說，包括你，不然他就不要我了。”蘇木轉身，小十立馬撲了過去，小手依舊圍着他的脖頸，抽泣，“三哥可不能不要我。”“三哥才不會。”蘇木把他抱進懷中，低頭看着他，套話到“那小十能告訴三哥是誰推的嗎？三哥幫你打他。怎麼樣？”“這。”小十停止了抽泣認真思考剛才蘇木說的話，搖搖頭，“不行，這個真的不能說，三哥。”小十又抱緊了蘇木，不肯撒手，害怕他不理自己，眼淚掉在衣物上暈起一個小圈圈。

“唉。”蘇木嘆了一口氣，看來不能套出來了，用手指擦了小十眼淚，雙眼正視着，“三哥不逼你了，你不要哭好不好？”小十淚眼婆娑，看了蘇木一眼又撲進他的胸腔，耳邊是蘇木的心跳聲，小手改圍在腰間。

“那三哥發誓。”

“好，三哥發誓，以後不逼小十了。”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