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穿過了一座園子便到了主宅。
與蘇木想像中的破爛不堪,面前的的這座宅子很是精緻,紅牆磚瓦,一進去便是假山流水,花草都被打理的整齊,見主人一定是一個很會享受的人。
蘇木覺得有點奇怪,如果一個不受寵的皇子,會住這種地方嗎?又覺得應該是自己受電視劇的影響了吧,不一定不受寵的就必須住那種房子?畢竟也是皇子,蘇木心裏贊同這個想法,看向小男孩的目光多些憐愛。蘇木已經先入為主的認為小男孩不受寵了。
一路走過來,倒是沒有看見一個宮女太監,有了先前的想法,蘇木覺得很正常,只不過顯得有些冷清罷了。在彎曲的走廊上,走了一會,到了。蘇木扶着小男孩走到桌邊的位置坐下,見他嘴角有些淤青,露在外面的手背上也有一些,不知道身上有嗎?
“有藥膏嗎?”蘇木開口詢問。
“有,在那邊的第二層的柜子裏。”小男孩指了指,蘇木順着走了過去,見一木櫃多層,旁邊還有一書桌。略微墊腳打開了第二層,取出裏面的藥箱,見黑色藥罐,蓋着蓋子,想必是這個了。取出后,把藥罐拿了出來,放在一旁的書桌上,墊腳又將藥箱放回原處。
轉身拿藥罐時,發現書桌上有幾篇寫好的字,第一張無意間瞄到上面寫的《三字經》,“我能看看嗎?”蘇木見字寫的十分好看,又看向小男孩問到,小男孩低頭似乎有些害羞,沒有說話,小弧度的點點頭。得到默許,蘇木拿了起來,字寫的十分大氣又不失好看,清秀飄逸,果真字如其人。這種年紀能寫成這樣,非常厲害了,蘇木心裏對小男孩佩服了幾分。
看完一頁,翻第二頁時,發現上面全是自己的名字,蘇木繼續往下面翻了翻全是自己的名字,只有最後一頁的右下角寫着小小的蘇裕之,“蘇裕之?”蘇木盯着字呢喃了出來,小男孩猛抬頭,眼睛一直看着蘇木,彷彿要將蘇木刻在腦子裏,等蘇木看過來時,眼神迅速收斂了。頓時委屈巴巴“過些日子便是三哥的生辰,我是想把三哥的姓氏練好,好給三哥驚喜,不過三哥知道了。”“那都怪三哥不好。”蘇木見不得面前的小人委屈立馬認錯到,不過他搞忘了,如果沒有面前的小人允許他怎麼會翻到呢?
“你字寫的好看,連名字也這麼好聽。”蘇木硬生生轉移話題,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太直白了,坐在位置上的小人破涕為笑,笑着說“三哥,可真有趣,不過三哥覺得好聽的話以後可以直接叫我裕之就好了。”知道小男孩叫蘇裕之大概就好辦了,不過排行老幾呢?蘇木苦惱,心生一計,“這,不太好吧。”有些傷蘇裕之的心,但沒辦法啊,不可能每個弟弟都叫名字吧,記不住啊。“那,三哥還是叫我九弟就好了。”蘇裕之的聲音一下變得低沉起來,蘇木覺得有些對不住,但知道了他就是小十口中的小九。
蘇木拿着藥罐走了過來,在蘇裕之邊上的位置坐下,打開藥蓋,發現裏面已經用了一大半,看來是經常用了。“把手伸出來。”蘇木捻了些藥膏在手指上,蘇裕之伸出手,蘇木另一隻手握住固定,又是熟悉的冰涼感,蘇木輕輕的擦上去,慢慢推揉開。一時無話。
“三哥,可是在生我的氣?”蘇裕之開口打破了沉默。蘇木聞言一滯,手停了下來,滿臉疑惑看過去,蘇煜之緊張盯着他,不知所措的小眼神彷彿要哭了出來。蘇木見此連忙說“三哥生你什麼氣啊?”“三哥忘了嗎?那是太子哥哥非要讓我和他玩,我不想跟他玩,可是我打不過他。”淚珠掛在睫毛上,一眨就要掉下來,蘇木伸手拂去,不就是小十說的那件事嗎?無非就是小孩子拉幫結派,不讓誰和誰玩罷了。有些好笑道“哎,這算什麼事啊?三哥又不生氣,你想和誰玩就和誰玩,不用在意別人的。”“那三哥真不生我的氣嗎?”看着蘇木,蘇裕之小心翼翼,“嗯,不生氣。”“來,快擦藥。”“哦,我還以為三哥生氣了。”蘇木摸了摸他的頭,“來,擦藥了。”
蘇裕之乖巧的伸出手,“還疼嗎?”蘇木繼續擦着葯,輕輕的生怕下手重了,“不疼。”搖頭,看着嬌嫩的肌膚紫中帶青,瘀傷一片,“那倆太監太過分了。”蘇木憤然,蘇裕之沒有張口說話,蘇木以為他不想提這個事,閉了口。
擦完了手上,蘇木再捻了些藥膏,俯身往蘇裕之嘴角輕輕貼去,呼吸噴洒在臉上,蘇裕之急忙低頭,“別動。”耳畔也被噴洒了些,蘇裕之卻沒有動了,身子僵硬在原地,眼睛看向下方,放在大腿上的雙手緊握,手心裏沁了些汗出來。嘴角傳來一絲涼意,蘇裕之無聲息的咽了一下,感覺渾身有些發熱,只有嘴角稍微清涼些。
“他們?打你,怎麼回事?”蘇木斟酌一下用詞,忍不住開口。蘇裕之僵直的身子動了動,“他們是夏貴妃派來照顧我的。”嘴角上揚又很快消失不見,“他們這是照顧?好大的膽子。”蘇木對夏貴妃的印象差到了極點,那兩太監要不是得到她的允許這麼會如此囂張,再這麼不喜歡,這只是個孩子。“怎麼不跟父皇講?”沉默了一會,“夏貴妃她,父皇最喜歡的妃子。”“那也的講啊?不能讓她太囂張了。”說到這,蘇木下手不小心重了些,“嘶~”“你沒事吧?”蘇木急忙把手拿開,見蘇裕之捂着嘴角,“沒事,父皇那邊三哥就不要說了。”“?為什麼?”蘇木反問,難道要一直忍着?“我自己來說吧。”像是無奈嘆了一口氣。蘇木點點頭,也覺得自己說比他說好。
蘇裕之牽強的笑了笑,眼睛看着蘇木閃過一絲不清不楚的情緒,稍縱即逝。
蘇木繼續擦着葯,嘴角的已經擦完了,“你身上還有嗎?”蘇木有些犯了難,只把顯眼處的給擦了。“腰上還有一些。”“好,那你?”“我去床上等着。”看着蘇裕之,蘇木不明白他為啥怎麼高興,“那我去關門。”說完,蘇木便抬腳走了,感覺剛剛氣氛怪怪的。
把門關上,蘇木走向床榻。蘇裕之已經脫了上身的衣物,背朝天的躺好了。腰背雪白,只有腰窩出有兩淡淡的淺紅傷痕,“還好,不是很嚴重。”蘇木鬆了口氣,坐在床沿邊,捻了些藥膏,在食指,“可能有些疼。”在還未下手提醒道,“嗯。”蘇裕之慵懶的應了一聲。葯放到傷處,輕輕推揉開。
“這樣的感覺好像娘親。”蘇木在蘇裕之的屁股上輕拍了一掌,“胡說什麼了?我是男的。”“是真的很像嘛。”蘇裕之聲音含着些粘糊,“哪像了?”見他頭磕在枕上,閉着眼,一臉享受,蘇木翻了一個白眼送給他。“就是像,記憶中娘親就是這樣的。”“記憶中?”蘇木手停了下來。“我娘親在生下我之後生了一場大病死了。”聲音依舊平淡,沒有起伏。“對不起,三哥真是哪壺不該提哪壺的。”蘇木有時真恨自己這個大嘴巴子,想到什麼說什麼,“沒事,三哥。”蘇裕之眼睛都沒有張開,彷彿已經習慣這種事了。
無話,蘇木不再開口,靜靜地擦着葯。葯上完后,發現蘇裕之均勻的呼吸已經睡著了。長長的睫毛的影子投在下眼角處,鼻子微微翕動着,眉毛習慣性皺起來,恬靜的睡顏。
蘇木盯着看了一會,露出老母親般的微笑,拿起一旁的棉被把裸露的背給蓋上,走了出去,輕輕帶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