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餿主意

卿媽媽卻一個勁兒的說:“不重，不重”！但兒子能夠主動伸手過來幫忙，她還是感到非常開心。

放下背簍，卿媽媽對卿簡說：“我回來熱飯，全是昨天就做好的，熱着就吃了，很快的！”卿簡只是笑笑沒有答話！

他想到廚房去給媽媽幫忙，卻被媽媽三言兩語趕了出來。“算了，你還是別來了，這柴火灶，你燒不來的。”

九點三十分，當媽媽將所有的飯菜擺上桌時，爸爸也已經從外面回來了！一家人坐下來吃飯！

或許是因為太冷，為了驅寒的緣故！卿爸爸吃飯前便喝了一大碗熱湯！卿簡見爸爸喝完湯，起身幫他盛飯！

當卿簡將盛着熱氣騰騰的米飯的碗遞到父親手上的時候，父子倆四目相對，眼神交匯！卿簡便立即察覺到了父親眼神里的異樣。

卿媽媽一直低着頭，小口的嚼着飯菜，她也好像是有什麼話想對卿簡說，卻又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卿爸爸舉起筷子，在滾燙的紅油火鍋里夾起了一塊煮熟的香腸緩緩送進嘴裏，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最終，當他混着米飯將香腸平移到胃裏的時候還是開口說話了：“小簡，你還是和我跟你媽說說實話吧，你這樣端着也是個負擔啊！”

“是啊，小簡，我跟你爸其實都是為了你好，但不想你……”！卿媽媽附和着卿爸爸的話，后一句她想說但不想你對我們撒謊，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爸、媽，我知道你們是為了問我好。只是……只是被你們催婚催得很累，所以才……”

卿簡結結巴巴的說出這句話時，雖然想到過下一秒有可能會迎來爸媽的瓢潑火鍋湯，但他的心中彷彿卸下了一塊巨石！從年前到現在一直鬱積在心底疙瘩一下子擺脫了，反倒覺得一陣無比的輕鬆！

一秒、兩秒、三秒，足足半分鐘過去了！卿簡預想中爸爸滿臉橫肉的朝着他潑過來滾燙的火鍋湯以及媽媽喋喋不休的咒罵自己不識好歹之類的話語統統都沒有發生。

只是當卿簡抬起頭時，發現二老木訥的端着飯碗，不吃飯也不夾菜，而是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神！

桌子上，電磁爐已經開到最大，煮得沸騰的火鍋湯發出嗶嗶啵啵的聲音。

見二老依然一動不動的直視着他的臉，卿簡終於還是有些奔潰了。“爸媽，對不起！”他幾乎是帶着哽咽沙啞着嗓子說出這句話的。

“兒子，我和你爸爸只是看到你已經年過三十，希望你能夠有個歸宿，我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卿媽媽說話的語氣輕輕地！

“是啊，兒子，我們也只是想着我跟你媽年紀大了，在不久的將來，也就幾乎幫不上你什麼忙了。你雖然一直在外面飄蕩，但我們家只有你一個人，你最終還是要回到這裏來的。在我們農村生活，哪能沒有媳婦呢？”

卿父卿母二人一唱一和像是演雙簧一般，卿簡豈會不知道二老的用心良苦呢？只不過，現在的愛情和婚姻已經不復二三十年前，兩個人的結合基本上只是搭夥過日子。

如今，要考慮的問題太多。因此，想要找個合適的人就更難了！最重要的是，自己真的並沒有太大的結婚慾望！

曾經，他還想過自己是不是有什麼問題?然而，當他看到自己身邊的朋友同事等和他一般大小的，甚至是還有比他年齡大的人都一直保持單身的狀態，他便否決了自己的想法。偶爾夜深人靜，身心疲憊時，卿簡也會希望自己身邊能有一個疼自己關心自己的女人。但那只是偶爾的一瞬間！

“爸媽，我明白！”卿簡也明白，爸媽的話並非沒有道理，尤其是在農村！雖然，每次在父母的催婚攻勢下，卿簡都猶如聽話的羔羊一般對父母點頭說是！

眼瞅着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兒子對找媳婦結婚這件事一點都不上心，二老也只好是當他的聽話只是把二老的苦口婆心當成耳旁風而已。

這次，雖然兒子做出了花錢租女友糊弄二老這等荒唐事，可二老卻不是特別生氣！即便是兒子已經表明自己是被催婚催得沒辦法，才想出這種餿主意來！這證明了其實對兒子進行各種軟磨硬泡一般的催婚是多多少少能夠起到一些作用的。

卿父卿母對於這個夫妻倆從小就苦口婆心教導養育的獨苗子可謂是拿在手裏怕漏了，含在嘴裏怕化了！但是，他們絕不溺愛兒子。因此，在修養和為人處世上，卿簡倒也算得上是一個頗受人歡迎，有着不錯女人緣的男人。

不過，照他的話來說便是：這些個女人啊，當普通朋友還行，如果是真正的想在同一個屋檐下把日子過到一塊去，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30歲的卿簡，也曾經有那麼一兩三個女人還是向他表示過好感。

不過，在他心底總覺得，那些個對他有好感的女人，做做普通朋友，在工作之餘打發無聊時，一起聚聚餐，喝喝酒，聊聊天也倒還是不錯的！若真要是考慮娶回家過日子，需要生兒育女、傳宗接代，相濡以沫幾十年，卿簡無疑是做不到的！

因此，對於感情這事，卿簡的內心世界是，找不到那個合適的人，寧願一輩子都一個人過，也絕不將就！

這種新潮的觀念，在卿家二老看來，無疑是讓人覺得匪夷所思的！在傳統的他們看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老祖宗留下來的雷都打不動的祖訓！

他們本以為那些新聞里講的事情絕不會發生在自家兒子身上。可卻沒想到自己的好心催婚，希望兒子能夠找一個可以終生依靠的伴侶。卻沒有想到，兒子竟然做出了租賃女友糊弄父母這種極端的行為。

事後，卿家二老深刻檢討，檢討自己不應該催促孩子結婚催得那麼急，而是應該給予兒子更多的自由和選擇空間，把終身大事交給兒子自己來決定！

因此，對於兒子這次鬧出來的烏龍事件，卿家二老一點都沒有大動干戈，這一點是卿簡做夢都沒有想到的！

自打清早起來發現秦陽已經從家裏走了的那一刻，卿簡時刻想着自己會被老爸用皮帶抽打或是吃飯的時候被老爸兜頭一盆滾燙的紅油火鍋湯。再或者，就是迎接母親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念經式”的言語攻勢等。

他可是整整擔心了一天多。這一天多時間裏，每當與父母打照面時，卿簡總是像做錯事的小孩一般，情不自禁的低下頭去。

每當吃飯的時候，他的心底也是會不由自主的去幻想父母端着火鍋湯火冒三丈的澆到他的頭上、身上的情景！這個年，簡直是過得令他這輩子都難以忘記。

令他感到驚奇的是，自己所擔心一切都沒有發生。最終，轉而是父母二人安慰自己只不過是緣分未到，無需病急亂投醫之類的話。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畫風大變，而不是自己憑藉經驗預想的場景那般發展，這讓卿簡覺得彷彿就如同卸下了內心深處的千斤重擔一般。一下子又感覺這個春節假期過得輕鬆起來。

自此，關於這場租賃女友回家過年的鬧劇就此終結。

只不過對於秦陽，卿簡時常在想，自己多多少少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喜歡她的。只是兩人的年齡差距確實是有點說不過去。

雖然卿簡知道自己老闆的第二任老婆足足比老闆小了整整21歲，自己和秦陽不過十歲的差距。但他想，自己是自己，老闆是老闆！

在秦陽的家鄉，過春節不過就是小孩子拿着大人給的零花錢去自由自在的買自己喜歡但平時大人不給買的玩具和零食。

對於大人們來說，過年的氛圍不過就是三個一群，五個一夥的在一起扎堆玩撲克，打麻將或是聊天等消磨時間。

在這個貧困卻也基本不怎麼受到重視的小山村裡，根本沒有任何其他有組織的文娛活動或表演等。

在家裏呆了三天後，年初五，秦陽便買了火車票急急忙忙的趕回了莞城！臨走之前，她單獨給了妹妹秦月800塊錢，叮囑妹妹給自己買件衣服，再買點自己需要的！

年初六，已經是臨近高三下期的秦月也回到學校開始了高三辛苦的補課！

由於沒有事先買票，秦陽再一次只買到了無座票。她完全可以再晚些回去的，但她卻覺得自己有必要早些回來。畢竟，目前這份工作繼續下去的可能性不大了！

因此，儘管母親蔣翠蓮再三挽留她再在家待一些時日，但她還是堅持說廠里忙，便急急忙忙的趕了回去。

不過，蔣翠蓮這邊卻是工地正月十五前不開工！在那長達大半個月的時間裏，她便不能上工，不能上工便意味着無法賺錢。這讓她多少有些悵然若失。

她利用這大半個月，也趁着雨水還沒有來臨，砍了很多松樹枝晾到自家門口！她是這麼盤算的，等經過大太陽的暴晒，那些松樹枝全部晒乾之後，就可以作為一年到頭的柴禾。

蔣翠蓮每天依然還是和上工的時間一樣起得大早，草草吃點東西，再把剩下的米飯糰成飯糰，丟到燒紅的火炭上一烤，就成了香脆的鍋巴饃饃。她將鍋巴饃饃揣進口袋裏，便到山上去了！

餓的時候，就着隨身帶的開水吃幾口。

如同螞蟻搬家一般，蔣翠蓮每天從大山上砍柴禾需要來回五趟！而其他家砍柴的人都只是趁着早晨涼快的時候去砍一次回來。

村裏的同齡女人勸她大可不必這麼拚命，還一邊好心的給她出主意。說反正秦陽也已經是大姑娘了。喊回來，招個女婿，安心過日子，她也會輕鬆很多！

一向對人和氣的蔣翠蓮聽到這樣的話很是生氣，她恨不得一口將對方生吞：“姑娘雖大，但她只要不是去做殺人放火的事情，我這當老娘的也無權干涉啊！”她這話，直接嗆得對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好悻悻的走了！

晚上一個人回到家裏，想起白天村裡女人的話，她失聲痛哭！她心存內疚，一直覺得自己對不起大女兒秦陽。因為丈夫的病，她才不得不輟學了！

她時常在心底想，若是自己的丈夫健在，若是她自己再能幹一點，興許大女兒就不用輟學，現在都應該已經是大學畢業生了，況且還會有着屬於她自己的體面工作，就不用像現在一樣累死累活的為多掙點錢三年才回家團年一次卻都匆匆忙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