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打探
韓霄急匆匆離開的時候是午時將儘快到未時。
金苓一瘸一拐的回到破廟之後，就和二兒、小四一起，一邊照看着三三和小五，一邊等待韓霄的回歸。
時間慢慢的流逝，直到夕陽的餘輝映紅了整個天空之時。韓霄仍然還沒有回到破廟。
“……金苓姐……”小四帶着滿臉猶豫的神色看向金苓，“霄哥為什麼還不回來？你不是說他去向老闆借銅錢了么……”
“……”金苓聞言看了小四一眼，沒有回答。但在她心裏卻早已有了最壞的想法。韓霄已經離開了那麼久，若是能夠借到錢，只怕早就拉着大夫趕回來了。哪會讓他們等到現在。到了現在還不見人影，甚至一點消息也沒有，只怕是做了那不該做的事，而且，還被人當場抓到了吧……
不過這卻不是她最擔心的。如果是一般富貴人家，抓了小偷之後打上一頓泄泄氣，那也就沒什麼了。怕就怕那小子暈了頭，找上了那種得理不饒人的紈絝子弟。那樣，就不是打一頓能解決的了的了，就是被送進大牢裏，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金苓姐！你怎麼不說話？霄哥為什麼還不回來？難道是出了什麼事么？！他不會有事吧？！”沒有得到金苓的回答，小四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極為難看，猛的上前拉住金苓的手急切的問到。
此時，不單單是小四，連坐在他身旁的二兒、三三和小五，都用一種可憐的、驚恐的目光看着金苓。金苓甚至還能從他們的眼裏看見一絲乞求。
哪怕是謊言，也想自己說出韓霄沒有事的話么？
金苓想着，露出一個苦笑。她真的不該和這些孩子扯上關係的。
猛的站起，金苓一語不發的向著廟外走去。
見狀，小四有些驚恐急忙跟在了金苓身後，然後死死的拉着她的衣袖。“金苓姐！……你、你要離開么？你要去別的地方么？”
在這些破廟的孤兒們的意識里，金苓是無意路過這裏的，他們不知道她會什麼時候離開，也不知道她要到哪裏去。雖然知道不該這樣依賴一個才認識不久的少女，但因為金苓那有意無意之間顯現出的鎮定和無謂，讓這幾個還未成年的孩童在不自覺中，深深的依賴。
相比於韓霄那種強撐着的堅毅，金苓這種淡淡的自信更像是一位溫和的長者或者親人，也更讓人無意的依靠。更何況，此時那唯一的支柱已變得搖搖欲墜，金苓的存在就更像是落水之人那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被小四等人死死的抓着不放。
看着小四那種驚慌失措的表情，金苓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我沒有打算離開你們。”
不過小四聞言還是沒有放開拉着金苓的手。
“這樣子乾等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我要去縣城裏找韓霄。”金苓說出了自己的打算，而後雙眼認真的看着小四“你要留下照看二兒、三三和小五。知道了么？”
“……你真的不會一去不回么？”小四沒有出聲，倒是小五慢騰騰的走上前，可憐巴巴的看着金苓問到。
金苓看着小五，有些詭異的挑了挑眉，這小傢伙看自己的眼神貌似有那麼一點奇怪啊？趕忙搖了搖頭，蹲在小五面前“你放心，我跟你保證不會一走了之，而且還會把你們霄哥給帶回來。”
“真的？”小五那一雙大大的眼睛立馬充滿光彩。“那我們擊掌做約定吧？”
“擊掌？”金苓聞言笑笑。“好啊，來！”
啪啪啪。三聲清脆的掌聲在破廟裏響起。讓金苓失笑的是，當她和小五擊掌完畢之後，緊緊抓着她的小四快速的鬆開了手，連在遠處看着的二兒和三三也露出了安心的笑容。小五更是高興的摟住了金苓的脖子，狠狠的在她臉上親了一下道：“苓姐姐，你一定要回來啊！小五會乖乖的在這裏等着你的。”
看着眼前小五那純真到極致的笑容，金苓的心中又有一種說不出的、從未有過的感覺。這些孩子竟然那麼相信擊掌為誓這種毫無保證的東西，該說他們是純良，還是幼稚呢？不過，她卻並不討厭這種天真，反而願意為此而努力去做她本不想管的閑事。這到底是為什麼呢？阻止了自己多想，金苓揉揉小五的腦袋，微笑着點點頭。
“那麼你們在這裏好好的，最遲今晚子時，我會帶着韓霄回來的。”說完最後一句話，金苓轉身離開了破廟。
壽縣的縣城就在破廟的西方，直走大約兩刻鐘（約半小時）就能夠到達了。不過金苓卻是走了整整三刻鐘才到。身體是一個原因，對於這裏路不熟則是第二個原因了。
在和小四他們談話中金苓得知，壽縣雖是一個中等的縣城，但因為它剛剛處在上京師的官道旁，有許多遊人商旅都會在經過此地時休息歇腳。托這些商旅的福，壽縣的經濟發展的很不錯。
而從縣城的城門進入后，金苓也真切的感覺到了這一點——直通城門的大街上來來往往着許多明朝的百姓和商旅，而街邊的商鋪小店也是一個接一個，小販們為了拉生意，在店鋪門口大聲的吆喝着。
第一次真實的見到古時的城鎮，就算僅僅是一個小縣城，也讓金苓覺得震撼。這就是，她即將要用一生融入的時代，不若現代的整齊高效、也沒有現代的科技便捷。但是這份生機和樸實，卻讓金苓從心底感到輕鬆。而用不了多久，她也會是這些普普通通的百姓中的一員了。
低聲自嘲的笑笑，過了今天，她就要好好的作為一個古人，在這裏為生活奮鬥了。真是，恍如隔世一般……
感嘆的時間很少，此時已經是晚飯時間了。金苓走在大街上，輕嗅着滿街飄香的各種食物的味道，神色越來越鬱悶。有食物在自己眼前卻沒有錢買，這種窘迫的狀況，還是她第一次碰上，偏偏，她還沒有任何辦法解決。
“真是的，乾脆我隨便找個人下手算了……”金苓看着和自己擦身而過的幾個衣着華麗的富家子弟，繃著臉揉着自己的胃。只要她想，她馬上就能有銀子銅錢買包子吃。
不過最後金苓還是忍住了動手的。她進城可不是為了盜竊銀子的，韓霄那小子一去不回，她需要儘快的找到他，並且把他給帶回破廟。不然的話，她一定會被那幾個小孩子給纏到死。
至於如何打聽消息，金苓還沒有很好的想法。就一般而言，自然是去人多嘴雜的地方好，在那裏就可以聽到各種各樣的消息還有新發生的事。但這種地方往往需要掏錢，比如，客店。無奈的是，她身上一塊銅板也沒有，再加上這一身破舊的衣服，不被店小二趕出來才叫一個奇怪。
想來想去，最後金苓無語了。為什麼幹個什麼事都需要錢呢？沒錢寸步難行，這句話，她現在算是深刻的體會到了。
這樣獃獃站在街上是不會有任何收穫的，而此時太陽已經完全落下，天色也暗了許多，想必再過不了多久就很難看到什麼了。金苓看着店鋪前掛着的紙燈籠，抽着嘴角想到一個很重要的事——在古代，是沒有電燈這種照明裝置的……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金苓終於決定要先弄點銀錢。不然她什麼也幹不了，也沒有辦法儘快的找到韓霄。正當她這樣想着的時候，從她身後傳來了一陣大聲的哄鬧和對話之聲。
轉過身，金苓便看見有一群人佔着整條街，甚是囂張的一路走來。
“哈哈哈，劉少爺，您不愧是練過武的！那小蟊賊竟然妄想在您身上討得便宜，把他送入大牢那是輕的了！要我看，直接讓下人們亂棍打死，也好讓這些不長眼的見識見識您的威風！”
“呵呵，那怎麼成？青天白日的，怎麼說也要顧及衙門的威嚴，隨意殺人豈不是目無王法？……不過么，這也算是那小子走運，若是到了夜裏，那他的結果會怎樣，可就不得而知咯！”
“哈哈哈哈哈！”
“啊哈哈呵呵……”
低着頭靜靜的聽着這幾人的對話，金苓慢慢的握緊了雙手。單憑直覺她就能確定，他們口中的那個小蟊賊就是韓霄。而且，若是一般的慣偷，即使再怎麼蠢也不會去招惹剛剛那一群人！
輕嘆了一口氣，金苓知道事情已經變成了最壞的情況，若是她想要救出韓霄，只怕今晚是一定要出手了。而且這出手還不能是小偷小摸，她需要偷到足夠多的銀子，足以能打通牢頭、放出韓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