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到七歲時
錢淺在二十樓被司馬初露推下去的時候,大廈的大屏幕上正放着安鴻實業公司的CEO殺父分屍,囚禁妹妹亂倫的新聞。
還有歐陽軒帶着鐐銬,瘸着腿,被兩名警車押着從街市上帶過,要塞進警車的場景。
大街上,咒罵聲,憤怒聲,扔臭雞蛋爛菜番茄聲,響成一片。
一位穿着水貂皮草,擦着紅艷艷口紅的中年婦女,正對着鏡頭抹淚,對着記者說:“我那可憐的錢淺,那麼小就被歐陽軒那個禽獸給糟蹋了,到現在都還床上躺着,生活不能自理,大小便失禁,以後可怎麼辦啊?!”
“歐陽軒這個禽獸,畜生!一定要死刑,要槍斃!”
她說的很激動,水貂皮草的袖子抹過臉,眼淚隨即奔涌而出。
錢淺在想,她這位嬸嬸這是在袖子裏裝了多少的大蒜,還是在衣袖上倒了多少的風油精,可以讓淚腺那麼發達,淚珠兒說下就滾滾而下!
她在哭訴着,安鴻實業公司的CEO歐陽軒禽獸不如糟蹋親妹妹,她在哭訴着她錢淺病重不治……
錢淺聽着很諷刺,怎麼就變成親妹妹了?她可是和歐陽軒一點血緣關係也沒有!雖然說,這個哥哥比那些有血緣關係的親人不知道親多少倍。
還有,她不是被她兒子司馬華給糟蹋的嗎?怎麼變成歐陽軒了?司馬華的確是她帶着血緣的堂哥!
但是,再多的諷刺她也要生命消逝了……
不過,明兒出現在新聞里的一定會是——安鴻實業公司CEO的妹妹被凌辱,被捆綁囚禁,解救出來后,已經精神失常,於2018年8月11號下午時分,跳樓身亡。
遠處的那輛警車上,她的那位帶着鐐銬的哥哥歐陽軒回頭,墜落到屏幕前的錢淺頭一低,似乎就那麼對上了哥哥的眼。
哥哥的眼睛依然那麼好看,猶如深藍色的湖泊般,只是,眼裏都是悲傷,他張張嘴,似乎在說著——錢淺,對不起。
可是,她要死了,被她堂妹司馬初露推下了高樓;她哥哥也要死刑了吧?畢竟那是殺父分屍的罪。
哦,現在新聞好像已經切換成安鴻實業公司大換血,公司被石氏收購,總經理換成了堂哥司馬華……
哥哥的公司被竊取,她被謀殺。
錢致強這個叔叔在電視前,激動地說,他要轉讓信託基金給錢淺看病,他要賣房賣車給錢淺治療!
轉的是誰的信託基金?是她的!
賣的是誰的房,誰的車?是她哥的吧?
把這些全部換成錢,納入自己的腰包?真是好計算!
她還在正當年華,哥哥拼搏十多年才剛剛有些成就。
她和哥哥就這樣在最美好的年齡,離開人世間了嗎?
錢淺只覺得“砰”一聲,摔到堅硬的水泥地上……
她完了,她哥哥的一生也完了……
他拼搏大半輩子的心血,被網絡暴力,被所謂的親情,肢解的支離破碎……
難受,不甘,卻也無可奈何。
錢淺難過地閉上眼。
……
“不要再哭鼻子了,我已經把你手上的螞蟻給捏死了!”一道稚嫩的男童聲音從耳畔傳來。
錢淺再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還活着。
她靠在大楓樹下睡著了?頭上還撞了個包?
錢淺揉揉眼,摸到一臉的濕漉漉,用袖子一擦。
發現自己小胳膊小腿的,前面還蹲着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
他穿着撕了好幾個口的白襯衫,四肢細瘦,臉上沒有肉。
腳上一雙涼鞋都已經翹了頭,就跟張開嘴的鴨子一樣,只有一雙眼睛極其出彩。
細細望去,就猶如掉進深藍色的湖泊中,一片蔚藍。
“哥哥!”錢淺喃喃地叫一聲,嘴巴一扁,又要哭了。
好吧!錢淺發現自己說話聲音稚嫩,伸出的小胳膊也很短。
“不就是被螞蟻蟄一下嗎?有什麼好哭的!”歐陽軒撇過頭,不屑地道。
歐陽軒不說,錢淺還不覺得,他這樣一說,頓時覺得手背上傳來一陣陣的酥麻的刺痛。
這是重生了嗎?手背被螞蟻蟄一下都那麼痛?
錢淺抬頭望一眼如參天般的楓樹,“哇”一聲,就大哭了。
好吧!錢淺想起來了。
那一年她七歲,剛剛回到紅山村不久。
在村口楓樹下和司馬華,司馬初露玩捉迷藏,結果,不知道誰勾了她一腳,一下撞到了楓樹上。
她爬了起來,手背上都是螞蟻,她嚇哭了,司馬華和司馬初露跑了。
恰好八歲的歐陽軒路過,幫她拍走了螞蟻……
現在是……
錢淺抬眼瞧瞧自己的小嫩手,手背上有一點紅紅的。
螞蟻倒是沒有螞蟻了,只是,被螞蟻咬了!
“嗚嗚嗚……”錢淺一邊瞧着手上的小小傷,一邊大哭。
八歲的歐陽軒,臉一抽一抽地望着哭個不停的小女孩:“你的眼淚是大雨做的嗎?”
嗯,他是叫歐陽軒。
住在紅住在紅山村的村口,那間最破的房屋。
“才不是呢!是很痛!”錢淺吹着自己小手上的小傷,扁着嘴道。
這個痛,不是手上的小小傷口,也不是額頭的腫塊,而是那份經歷滄桑和磨難后的失聲。
歐陽軒湊上前,瞧瞧,又不屑地撇撇嘴。
“腦袋是撞壞了吧?”伸手就往她額頭的小包上,惡意地揉了揉。
錢淺額頭上的包還真是不小的,被歐陽軒這樣一揉,頓時,“嘶”一聲,跳開。
歐陽軒抬頭看,小姑娘嘟着嘴,摸着額頭的傷,紅着眼,卻是沒有哭。
歐陽軒倒是有些驚奇了,剛才瞧着小手的那一點點哭的稀里嘩啦的,現在腦門大包被人按了一下,居然也不哭不鬧。
小女孩長的很漂亮,眼睛大大的,扎着馬尾,穿着粉色的泡泡裙,像公主一般。
哭過的鼻尖紅紅的,還眼淚汪汪的模樣,這是剛剛被女巫欺負的白雪公主?!歐陽軒唇角微微揚了揚,然後,又蹲在楓樹旁。
老媽在他五歲的時候,就拋下他走了,他爸剛剛喝過酒,這個時候回去,就是找打。
錢淺瞧着此時還是一個八歲,不是叱吒A市風雲的歐陽軒,眼眶濕濕的。
“哥!”錢淺又叫了一聲。
甜甜膩膩的聲音,聽着很舒服。
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