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Sherry
老實凍着的結果,就是謝藝昕醒來的時候,全身忽冷忽熱,頭疼無比。
發燒了啊!這運氣真不太好!
她忍着腦袋裏被小錘錘一下一下敲打的劇烈抽痛,遲鈍的思考着。跟着,她費力撐開了眼皮,頂着頗為刺眼的光線,看了一眼周圍。
——果然離開了先前的冷庫。然而,情況似乎並沒有什麼好轉。
天花板上的是刺眼且熾熱的燈暖。四盞百瓦大燈,將不大的空間曬出了幾分暖春的感覺,也讓她忍不住閉緊了好不容易睜開的眼。只那短短一瞬,她眼前就被晃出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白影。
謝藝昕皺着眉,吃力地扭轉過身體,用綿軟如麵條般的兩隻胳膊,勉強把自己的上身推離地面少許。
待到適應了這燈光,她重新睜開眼,入目的是銹跡斑斑的一面鐵網。不,不是鐵網,是一個籠子。約有1.5米長,1米高,0.7米寬。一根根鋼筋得有手指粗細。柵欄般的縫隙很大,有八九厘米寬,大到足以讓她把胳膊和小腿都伸出去,然而除了能讓她躺平以外,似乎並沒什麼實際意義。也許是因為她生病了的緣故,籠子底下墊着一層頗為厚實的棉被,讓她雖然還能感覺到鋼鐵與地面的冷硬,卻還不會咯到。
謝藝昕重新癱回了地面,過了數秒鐘才想到,自己這是被關進了籠子裏。
又過了一會兒,她才又恍恍惚惚地想到,這應該是藍建明那條狗的住處。
那隻狗叫什麼?
他在不在這裏?
發燒帶來的疼痛和昏沉,讓謝藝昕的腦子幾乎成了一團漿糊,思緒混亂,渾渾噩噩。
她努力了許久,才理清了自己的處境。
首先,這是一個相當陌生的隔間,只有3米見方的大小。假設籠子的位置在房間的西北角,那麼西南角,正對着籠子的,則是隔間唯一的出入口,一扇不大的門。在南向的牆壁上,還懸挂着一台40寸左右的電視機,此刻正黑着屏。小房間內唯一的傢具,就是東北角的一張單人床,至於寬度,從謝藝昕的角度看去,還真難以判斷是1.2米或者1.5米。單人床上的褥子很新,看上去極為蓬鬆,應該是最近剛剛更換過的,所以,可以推測那是藍建明睡的地方。
其次,房間裏沒有窗,天花板上的排氣扇呼呼啦啦地轉動着,將新鮮的空氣與室內的濁氣進行交換。她不能確定這還是不是原先的別墅,對方能在別墅里藏那麼大一個冷庫,那麼多藏這麼一個小房間也不困難。
然後,她的情況並不比在冷庫里好太多。籠子落了鎖,她可以夠得到,但沒學過雞鳴狗盜技術的她,卻拿這最簡單的鎖毫無辦法。而籠子本身雖然生鏽得厲害,但半厘米以上的鋼鐵,不是她這小胳膊小腿能掰得開的,就算打3支腎上腺素也不行!藍建明在這個小房間內弄了床,也許是為了更好的看守她,說明她能利用的獨處的時間也不多。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籠子並不是固定在牆角的,也許她能把它挪到門口去,用它和她的體重堵住門,讓藍建明回不了這個房間,這樣她就可以死得比較有尊嚴!
——在這種破爛小房間裏的花式死法,她發著燒都想到了兩種!
謝藝昕不知什麼時候又昏睡了過去。再次醒來的時候,頭疼的情況好轉了許多。
燈光似乎暗了一些。
房間裏有另一個呼吸的聲音,離得很近,幾乎就在她的耳邊。
她不受控制地起了雞皮疙瘩,連忙皺着眉,裝作剛剛清醒的樣子,睜開了眼。事實上,她也的確剛醒來十多秒。
“嗤,命還挺硬。”男人嗤笑道,伸手戳了戳她的額頭。
謝藝昕懵逼了一下,而後一聲尖叫,縮在了籠子離他最遠的角落。
對方顯然對這種“不禮貌”的行為不以為意,動作熟練的把一隻陶瓷碗通過縫隙塞進了籠子,而後拿出一大包食物,剪開來,嘩啦啦地倒進了碗裏。從高處倒下的零碎四處飛濺,對方並沒有體貼到講究這一點衛生細節。
“開飯了,Sherry!”藍建明拍了拍籠子,溫柔且隨性地說道。
開飯?
Sherry?
謝藝昕花了數十秒,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了那條阿拉斯加。
他在喊Sherry開飯?
不,Sherry在冰櫃裏,在這裏的是她,所以,他口中的“Sherry”是她!
那麼,他剛才倒的那些東西?
謝藝昕慢慢往外挪了挪,看清了碗裏的東西,堆得冒尖的“小餅乾”,似乎還有些若有若無的腥味,對照她的其他待遇,多半還真是狗糧!
她活了這麼久,從沒過得像這幾天這麼精彩!又是被綁架,又是被迫觀看“屍展”,又是被當成狗養!
“我要吃飯!”謝藝昕瞪着那一碗狗糧,愣是沒有勇氣吼出這句心聲。她怕藍建明生氣,會連狗糧都不給她!
在她思考過的、獨自死在這鬼地方的方法中,有一種死法就是“餓死”。人不吃東西,七天就會死,如果體質弱一點,這個時間還會縮短。人不喝水,三天就會死,如果正在生病,這個時間也會縮短。她那麼老實挨凍,從冷庫出來,不是為了餓死渴死在這破地方的!只是要讓她這麼乖地當“狗”,同樣難以做到!
她無聲的抗議彷彿取悅了某個變態。他帶着一臉的笑容,給籠子別上了一隻寵物飲水器,吸管狀的開口傾斜向下,卻不會漏出半點水。寵物只要將嘴湊到飲水器的開口,就能咕嘟咕嘟地喝到裏面的水,而後空氣會沿着吸管被吸入飲水器中,填補飲水器上方的空間,十分很方便——對寵物而言。
謝藝昕抱着膝蓋,縮成了一團。既不吃,也不喝,還不看他。
藍建明懶洋洋的歪在單人床上,開着電視看新聞,甚至不時發出輕飄飄的笑聲。
四個多小時后,藍建明關燈關電視,給自己蓋好了被子就開始睡覺。
謝藝昕蜷在籠子裏,感受着腹中越發掏心掏肺的飢餓感,和逐漸襲來的寒冷,默默地將自己抱得更緊、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