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風波 （一）

宣傳員功能已開放，還等什麼，趕快行動起來加入！！！六月初六日是二姐的生辰，以往都是丫頭和媽媽們去磕個頭，姐妹們送個自己做的鞋子、香囊或百寶包的小物件，奶奶會賞些首飾、古玩之類。

但這次二姐生辰，三嬸對奶奶說因為琉璃、玲瓏明年都要出閣了，而四丫頭和五丫頭今年都要待選，如果能得承天恩，我們姐妹之間是最後一次相聚慶生了。因為上次如意姐姐的及笄辦的很是熱鬧，所以這次更要隆重一些，順帶給我和如意慶祝慶祝，討個彩頭。

說完沖我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我感到渾身發冷，暗暗覺的不妙。奶奶要為我們慶祝，可能是因為從小到大冷落了我，現在想好好補償。但嬸嬸定是又要設計我什麼了，我急忙抬頭想推辭，卻看見如意一雙陰冷的雙眼向我刺來，臉上帶着恨意，我嚇了一跳，反而不知說什麼了。

而嬸嬸又說的合情合理，沒有理由推辭。等我想着再婉拒時，奶奶已經和嬸嬸、母親興高采烈的商議着請誰了。我心裏有些忐忑不安，不知又會出什麼樣的意外事情，到時不知怎麼應付，心裏很是着急。

六月十五日，宮裏會來人拿秀女明冊，雖然六月初六到六月十五日只有八天時間，但我這次感覺很是不安，到底該怎麼辦？如果跟娘說，只會讓娘干著急，又想不出對策。我牙一咬，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大不了拼個魚死網破。

到了六月初六這天，家裏所有丫頭和媽媽們不僅給二姐磕了頭，還到我這也行禮，有的更送了東西，讓我哭笑不得。家裏這些人都如此勢利，心明眼亮的，不知宮裏會是怎麼個樣子？

我給二姐準備了個綉屏，綉屏是我自己畫了一幅畫，畫的是二姐住的雁橫煙閣的景緻。說實話，我們住的院子實在很寒酸，也就名字起的響亮。我的院子裏還是個大籬笆做成的大門。二姐的與我也差不多，只是這是我的心意，想讓二姐出嫁后，能看到娘家自己的屋子，心裏會是個慰藉。

綉屏旁綉了一首自己做的詞：舉茶祝東風，且共從容，垂楊紫陌落城西，總是當時攜手處，游遍芳叢。聚散惜別離，此恨愁腸處。今年花勝去年紅，可嘆明年花更好，知誰與共？

本是想在二姐出嫁前送與二姐，但現在看來，唯有此刻方表我心中感慨。

我正坐在鏡前梳妝，綠娥進來問我：“小姐，今天來的人多，剛三太太來傳話，要小姐盛妝妝扮。其它各府里要來許多小姐，都是今年待選的。三太太讓小姐和如意小姐與她們多親近呢，小姐今天要穿哪件衣裳？”

我在額心中散了些許金粉，然後說：“挑件寶藍色的，又莊重、又不耀眼”。

我穿了件寶藍色深粉芙蓉繡花絲絹長裙，腳下穿寶藍色滾綠邊野鴨子圖樣緞子鞋。

頭上兩邊各插一枝翡翠花枝珍珠吊墜長簪，雙耳一對珍珠耳環，手上拿了一柄西施浣紗扇在鏡前照了照。

丁香對我說：“小姐，三位太太和老奶奶都已到了武陵堂了，各家客人也已到了大半，請小姐快去呢”。我應了一聲，便急忙往武陵堂趕。

堂里已人聲鼎沸，嬌音縈縈、處處鶯聲燕語，互相請安、問好之聲不絕於耳。滿堂里人頭攢動，到處都是暗香拂移，一片花團錦簇。

我急忙上前給奶奶請安，還未說話，周圍就響起了一片讚歎之聲。許多女人都大聲驚呼：“這就是項家的五兒？不會是仙女下凡吧？&;&;&;”

奶奶笑眯眯的給我引薦各家的女眷，頭位便是正三品誥命胡夫人。

胡夫人年近六旬，極好熱鬧。聽聞項家兩位女兒待選，今又給即將出閣的女兒大辦生辰，便攜了也是今年待選的孫女葛蓮兒前來慶賀。

胡夫人見到我便拉着我的手全身上下的打量，嘖嘖稱讚，很是誇獎了一番。

還不停的向身邊的葛蓮兒笑着說：“哎呀呀，我們家蓮兒今可是開了眼界了。往常蓮兒自負美貌，眼高於頂，今可是給比下去了吧？”

我急忙面紅耳赤的連連稱謝，又很是謙遜恭維葛蓮兒的美貌。周圍四處向我投來有讚歎、嫉妒和欣賞的眼光。

葛蓮兒與我同歲，長的很是嬌甜可人，打扮的也很是清麗。她梳着斜枝齊流海垂雙環髻，戴着幾枝玉簪，耳上一對紅寶石耳環。鬢邊插了一朵芍藥花，真是人比花嬌。

身上穿着縷邊菊花百樣淺紫色長裙，腳上深紫色的緞子鞋。尤其一雙玉手，十指纖纖就像白玉雕就。

胡夫人是當今樂安王寶卷的乳娘，樂安王寶卷的娘是先帝最寵的婉夫人，婉夫人與當今太后是嫡親姐妹。婉夫人在當今皇上登基前兩年就薨逝了。當今太后與婉夫人姐妹情深，后更把樂安王視如已出。

樂安王小當今皇上兩歲，今已二十五歲，五年前皇上賜婚，樂安王娶的是禮部侍郎喬大人之女喬柔為正妃，前年又納胡夫人的大孫女葛玉琢為側妃。可見葛家女兒精華靈秀，人才輩出。

奶奶又讓我向正三品通政使司的郭夫人請安，郭夫人和其侄女今來做客。郭夫人的侄女叫郭楚容，郭小姐跟如意姐姐同歲。聽說郭小姐自幼父母早亡，從小在叔、嬸身邊長大。郭府送郭楚容待選，郭夫人自己的女兒郭白蘋剛與翰林院侍讀學士的吳家換過庚帖。

我剛向郭夫人請安、行禮畢。郭夫人拉着我的手就往我手上套了一對金嵌八寶的鐲子，還不停的謙聲說：“這是見面禮，有點粗薄了，五小姐別嫌棄。”

我急忙拜謝，奶奶又忙命人再備一份禮送給郭夫人的侄女。郭夫人忙連聲讓丫頭去找郭小姐回來給我問好，我便站在郭夫人旁等候，郭夫人更是親熱的與奶奶誇讚着我，毫不吝惜溢美之情。

這時郭夫人的侄女與丫頭一起回來了，我只覺眼前一亮。

郭小姐手裏拿着一枝蓮花，蓮花上還有一滴水珠，我被眼前的女子的容貌深深吸引了。

郭楚容長的與自己的名字一樣，容貌秀麗、眸含秋水。身材頎長纖細，楚楚動人。回身舉步，恰似柳搖花笑潤初妍一般。特別是左臉側面一顆珊瑚色的痣顯的格外嫵媚，真似嬌花照水。

她身穿一件海棠色錦邊撒花軟綢長裙，顯的很是窈窕。但面上總是淡淡的抑鬱之色，看着很嫻靜。

推薦三叔的馮家二太太上來拉着我的手，向我笑着我說：“幾日不見燕梁，燕梁更是出落的超逸了。我們各家的丫頭可真是比不上你，這次待選，燕梁定能拔得頭籌呢”。

我趕緊給馮二太太見禮，自謙到：“燕梁性子膽小，自問容貌比不過各家姐姐，馮太太過譽了，燕梁怎麼能承此盛讚”。

馮二太太的外甥女在旁偷偷的撇了撇嘴。

我抬眼打量了一下馮二太太的外甥女周眉葉，周眉葉看着比我們稍大一些，可能有十六歲了。

周小姐也長的很有傾城之姿，雖然周小姐膚色不白，呈淡褐色，但皮膚極嫩，像嬰孩兒一樣。而且腮暈潮紅，羞娥凝綠。身材嬌嫩豐盈，氣質佛仿空谷幽蘭有淡淡的清高之氣。周小姐喜歡將帕子在手裏繞來繞去，看着手很巧的樣子。

她今天的打扮的也極為出色，身穿一身月牙黃的暗雲紋掐銀絲的長衣，底下同色同款的裙子，纖纖楚腰，冰清玉潤。

其餘幾位太太有見過的，有沒見過的都一一問了安，各家小姐各有千秋。

但葛蓮兒、郭楚容和周眉葉三人是今日翹楚，它日宮中待選，此三人中選機會最大。我們幾個人互相端詳，心中暗自比較，面上都笑意盈盈的彼此問好。

奶奶讓我坐下說話，我一回頭，就看見丁香捧上綉屏。我趕緊上前給二姐行禮道喜，二姐喜氣洋洋的稱謝。

郭夫人對我的綉屏很是好奇，一再稱想鑒賞、鑒賞。二姐無奈，讓丫頭捧了，給各位夫人傳觀。

奶奶頗為得意的告訴眾夫人，此屏不僅是我繡的，屏面上的畫和詞也是我自己做的。馬上引來一片嘆賞聲，我只能含羞帶笑的坐着。

我眼角瞄到如意，如意仍然打扮的極盡艷麗，尤其額頭吊著一顆光圓玉潤的東珠更顯珠光寶氣。但如意臉上一片漠然，時不時偷偷的狠狠瞪我一眼。如意神態很是冷漠不與別人談笑，神情極為孤傲，看見她這樣我反而心裏覺的安心了。

如意最是喜歡別人都圍着她轉，如果有人比她強，她就會嫉恨。打小就是自己尊如菩薩，別人穢如塵土的性子改不了。如果如意今天行為反常，與人相處融洽、談笑風生，我反而擔心三嬸定是已經設計好暗害我的陰謀了。

之後席上雖是給二姐慶生，但眾位夫人都圍在我的身邊，奶奶更是高興，一會讓我撫琴助興，一會讓我吟詩應景。從小到大今是我大展奇才、獨領風騷之日，三嬸始終在奶奶身邊滿臉堆笑，臉上未露出一絲不快，母親更是笑的見牙不見眼。

晚上回到房后，丁香與綠娥對我今日艷冠群芳更是交口稱讚，誇的我頭痛。

我便對她們說：“今聽了一天的奉承話，還演了一天的戲、陪了一天的笑，心累的很，都快歇着吧”。我盥洗完后打發她們下去了。

我自己躺在床上回想今這一天，心裏不是不高興。奶奶以我為榮，母親見我大出風頭更是得意，今又壓倒如意，更覺痛快。

但我總隱隱感到不安，嬸嬸怎會如此好心今日為我揚名，老覺的有事發生，但又想不到是何事。心裏安慰自己休要胡思亂想，暗求神佛保佑，希望納冊之日快點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