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家的誘惑
“沒有,我反覆確認了好幾遍。”瑞秋直視他,挪了挪身子把屏幕上的數據讓出來給所有人看。
“瑞秋,你說。”唯一沒有看過來的大衛教授吩咐她。
她點點頭,手指敲了幾下鍵盤,幾份樣本的分析數據都被放大顯示出來。
“這是昨夜被送過來的紅眼病人的血液樣本,中年男性,血液中酒精濃度高,被判斷為酒精中毒,后昏迷,細菌檢測中發現沒有見過的紅色菌種,當時未檢測傳染性。”
第二份樣本的分析數據被放大,所有人都能看到紅色細胞狀的圖片。
“這個是凌晨5點左右被送過來的紅眼病人,是一名年輕女性,酗酒昏迷,血液中可以明顯看到這種紅色菌群,分佈全身。”
瑞秋把這份數據縮小,放大了第三個數據,配圖是一個紅眼病人的眼睛,眼白部分充血紅腫。
“這個是兩個小時前送過來的病人血液樣本,與之前兩個人不同的是,這個人是自己走路過來的,也沒有喝酒,只是害怕失明來掛了急診,也檢測出了紅色菌群。”
她頓了頓,把一張動圖放大。
“這是她體內紅色菌群2小時內的活動情況。”
圖片中,原本五顏六色的菌群,突然活躍起來,從一個紅點開始,慢慢擴散,如同落入了一滴紅墨水。
一開始擴散得很慢,接着突然幾滴紅墨水同時出現,擴大,很快整個菌群都被染紅。
“以人體為單位,紅眼細菌的擴散速度在不斷加快,我預測15分鐘到1個小時內就會反映出紅眼癥狀,細菌持續突變加快感染速度的幾率很高。”
大衛聽到她最後的結論,終於有些動容,轉頭問另一個醫生。
“傳染途徑檢查出來了嗎?”
“檢查出來了。”那個醫生站出來回答。
“細菌通過人的血液跟體液傳染,人體纖維也有一定的傳染幾率,具有強傳染性,不排除出現空氣傳染的可能。”
“臨床癥狀有進度嗎?”大衛問一直在電腦前的一個年輕醫生。
年輕醫生刷新了一下頁面,說道:“沒有進度,目前還停留在雙眼皮下充血,嘔吐,亢奮,昏迷等癥狀。”
他點了下鼠標,又刷新了一下,轉身對着大衛攤手。
“就這些,病房那邊的消息,目前大部分被感染的病人已經昏迷了,急診室已經被隔離,未昏迷的病人情緒激動。”
“有致死案例嗎?”
“無正常病死案例,但是病人狂躁突然襲擊醫護人員的有五起,全是喝多了酒的。”年輕醫生聳聳肩,對那些酒鬼表示不屑。
“瑞秋,重新檢測一下菌群,試一下酒精對菌群的影響會不會加快感染速度。”大衛發號施令。
“好的,教授。”瑞秋站起來要往自己的試驗台走,突然門口傳來了“嘭”的一聲。
她轉頭,發現一直沒有說話的安娜暈倒在那裏,文件夾裏面的紙頁散落一地。
“安娜!”大衛趕緊放下手中的工作,脫掉白手套,大步走過去把她的身體扶起放平。
手掌觸摸到她的肌膚,發現她渾身冰涼。
她的臉色很紅,非常病態的顏色,看起來像是在發燒。他探了探她的額頭,摸到的像是一塊冰。
“教授?”瑞秋擔憂地走過來。
“你先別過來。”大衛頓了頓手,掰開了安娜緊閉的眼皮,入眼是一片的紅色。
紅眼細菌!
瑞秋用手捂住了嘴。
“我碰了她,可能也被感染了,會直接送她去急診隔離。”大衛冷靜地吩咐,“傑克,你接續我的工作,重點觀察紅眼細菌會對人體造成什麼樣的傷害,儘快找出感染規律。”
“好的,你放心去吧。”一個略微年長的醫生扶了扶眼鏡。
一屋子的醫生都停下了手邊的動作,看着這位科研室的骨幹醫生,打橫抱起了自己的妻子,大步走了出去。
沒有停頓,瑞秋和另一個醫生立刻拿起消毒用的工具,對他們待過的地方都消了毒。
“茲”……“茲”……
白熾燈突然閃了閃,一明一暗。
幾個醫生面面相覷。
“電壓不穩而已,繼續工作,都打起精神來。”傑克朗聲說著,檢查了自己戴的白手套,走到大衛之前站的地方。
“嘭”!
外面突然傳來一聲悶響,像是有重物落在門上。
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到了那邊,頓時鴉雀無聲,只有實驗器材運行中發出的“嗡嗡”的電流聲。
“茲”……白熾燈又閃了幾下。
瑞秋咬了咬唇,輕聲問了一句:“教授?”
“嘭”!
又是一聲。
她嚇得抖了一下,不敢說話了。
在所有人的瞪視中,金屬做的門把被轉動,接着,厚重的門緩緩開啟。
“大衛教授?”瑞秋驚訝地看着剛剛已經離開的大衛打開門,站在那裏。
他沒有穿白大褂,只穿着裏面的黑色西裝褲和灰色毛衣,頭放得很低,像是掛在脖子上,散亂的頭髮遮住了整張臉。
看起來很不對勁的大衛往前走了一步。
“站住!”傑克大聲呵斥,“你被紅眼細菌傳染的幾率很高,應該去急救中心。”
大衛聽到他的聲音,頓了幾秒,又朝前走了一步。
“站住,大衛,你想做什麼?!”傑克繼續呵斥他,“你的醫德呢?你想讓你的同伴都陷入險境嗎!”
一滴紅色的液體從他的身上落下,掉到了地上,像紅墨水,穿着灰色毛衣的身影沒有再往前走,而是緩緩抬起頭。
那張平時嚴肅認真的臉上,居然沾滿了鮮血,鼻子不翼而飛,露出白森森的鼻樑骨,往外不斷滴着血。
“天哪!教授,你受傷了。”瑞秋尖叫一聲,朝他衝過去,觀察他的傷勢,“你必須儘快接受包紮治療。”
醫生的身份讓她立刻揪住他的手臂,想要把他往外拖,大衛被拖得一個踉蹌,用力甩掉了她的手。
“教授?”瑞秋疑惑又着急。
大衛睜着眼睛定定地看她,眼白的地方已經一片紅,原本海洋般美麗迷人的藍色眼珠子此刻就像淹沒在血海中。
“吼!”他突然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一拳打在了瑞秋的臉頰上。
毫無防備的女醫生被這股毫不客氣的蠻力擊飛出去,撞在了實驗桌的桌腳,桌上的瓶瓶罐罐發出“乒乒乓乓”的碰撞聲。
沒等瑞秋呻吟着爬起來,他幾步就追到了桌邊,撲上去一頓暴力,左右開弓,拳拳到肉的聲音,女人吃痛的尖叫聲,在屋內迴旋,讓人聽着毛骨悚然。
“大衛!你瘋了嗎?”
其他醫生趕緊衝上前阻止他,想要解救同事。
他看樣子已經失去了理智,力大無窮。
“大衛,你冷靜點!”
四個醫生分別抓着他的兩條手臂,將他的手反剪,按在地上,他還在不斷掙扎。
被他暴力毆打了幾拳的瑞秋已經陷入昏迷,又過來了兩個醫生,把她移到了旁邊閑置的手術台上。
“傑克,我們該怎麼辦?”有醫生問道。
傑克一直在旁邊看着,不知不覺後退,退到了窗戶邊上。
他狠狠喘氣,透過厚重的窗帘看向外面,發現不遠處有濃煙滾滾,往下看,地面上的車輛都在橫衝直撞,像玩具車一樣失控四處撞人,撞車,撞在一起。
“傑克,急救室的電話沒人接。”有醫生向他彙報。
“911也打不通,手機沒信號了。”另一個醫生驚恐地抬頭。
“吼!”又是一聲嘶吼。
“嘭”!
科研室的門被大力撞開,本該昏迷的安娜沖了進來,兩眼通紅,手裏緊緊攥着一件沾滿血的白大褂。
她齜了齜牙,吐出了嘴裏類似鼻子的肉塊,朝幾個人撲了過來。
“吼!”
錢小果剛打開車門,就感覺自己好像聽到了野獸的嘶吼聲。
是錯覺吧?
她關上車門,對着裏面的兩個大男人揮了揮手,用咧到了嘴角的笑容跟他們告別。
“謝謝你們送我回來,書沐白,謝謝你,陳宇楊,也謝謝你!”
“不用客氣,快上去吧。”書沐白回以一個淡淡的微笑,像是在快要滿溢的咖啡裏面加了一顆小奶糖,泛起一片濃稠的漣漪。
坐在豪車後座的男人有一張英俊好看的臉,下巴剛毅,鼻樑筆直得讓人忍不住多看一眼,此時微笑起來嘴角跟眼尾都有了弧度,略微上調,透着一股勾人的味道,荷爾蒙爆棚。
錢小果忍住跟他要手機號碼的衝動,在心底拚命讓自己冷靜。
大家萍水相逢,也就是在異國他鄉的金拱門互相交流了一下對披薩跟可樂的情懷而已,不會有什麼發展方向的。
她按捺住自己躍躍欲試的心,轉身走進自家的樓道。
中山小區聽名字就知道是箇舊樓,十多年前建立,只有九層樓高,有一部維修多年一動就嘎吱嘎吱響的電梯。
電梯門設在一樓轉角,樓道的燈是昏黃的,時常一明一暗,看着就有些恐怖,不過住戶們十年如一日,早就習慣了。
她剛踏上樓梯。
“吼!”
突然又聽到一聲嘶吼,像是野獸的聲音。
難道她幾天沒回來,就有人養狗啦?還是挺凶的大狗。
錢小果這麼想着,已經走到了電梯門前,按下了向上鍵。
“鏘”——
一個尖銳的聲音劃破夜空,就像指甲從人的心頭刮過,她聽得寒毛都豎起來了。
“殺人啦!”隨之而來的是一聲尖叫,聽起來像是三樓的李大嬸。
錢小果心驚,抬眼看了下電梯的樓層,老式電梯很慢,才剛從8樓下到5樓。
隨着那聲尖叫,有凌亂的腳步聲從樓上下來,飛快接近。
李大嬸三步並作兩步拾階而下,身手矯健得一點都不像五十多歲的人,經過錢小果身邊的時候,她連停都沒停,路過的時候甚至還揚起了一陣風。
上面還有腳步聲在往下跑,只是比較亂,磕磕碰碰的,讓人沒來由的感到心慌,彷彿即將從上面下來的是什麼危險的東西。
錢小果本能地一慫,想要趕緊離開,但是八卦的天性還是讓她探了下頭,正好跟上面探出來的一個人四目相對。
“吼!”提着菜刀兩眼通紅的趙大叔仰頭一聲吼,直接從欄杆跳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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