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指甲也是武器
“冷?”他注意到她兩隻手都縮進了袖子裏。
“嗯。”她點點頭,趁他還沒有“屍變”,走過去抓起自己的羽絨服穿上,站在窗邊,小心翼翼地看他,詢問道,“你沒事吧?”
書沐白輕輕搖頭:“好久沒做那麼大運動量了,休息一下就好。”
他說著又閉上了眼睛。
一室靜謐。
其實一點都不安靜,離窗戶近了,外面的尖叫聲和嘶吼聲就更為明顯,有許多就好像近在咫尺,好像就是從對面傳出來的。
不對,那就是從對面傳出來的。
錢小果眼睜睜地看着斜對面的商務酒店,四樓的地方有一扇通風窗被打開,一個女孩子卷着被子站在上面。
她想做什麼?
沒等錢小果反應過來,那個女孩子突然大叫一聲,裹着被子往前一躍,白色的被單在空中飛舞出蝴蝶的形態,就像展開的羽翼。
“咚”!
女孩子豎直着身體重重落在了地上,發出了細碎的呻吟,被子落在她的不遠處。
她仰頭慘嚎着,尖利的慘叫聲令人膽寒,兩隻腳以一種扭曲的姿態擺在堅硬的水泥地面,顯然是已經斷了。
幾個紅眼瘋子,不對,是喪屍,從旁邊衝過來,瞬間把她淹沒。
錢小果親眼看見第一個喪屍揮舞出的拳頭,重重砸在了女孩子的鼻樑上,瞬間開出一朵血花。
空氣中傳來了女孩子的呻吟聲和慘叫聲,就像指甲刮著玻璃在心頭纏繞,令人毛骨悚然。
錢小果捂着嘴後退,撞上了一面有寬厚的牆壁,有點硬但是很有彈性,還熱熱的。
她馬上反應過來那是書沐白,尖叫了一聲,就拿手去打他。
頭上照明的白熾燈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閃爍了幾下,發出“滋滋”的電流聲,一明一暗,讓人心生恐懼和慌亂。
燈滅了,她尖叫一聲,更加劇烈地掙扎了起來。
書沐白輕而易舉地捉住了貓兒般亂撓的手,把她在身前,在她頭頂道:“你打我做什麼?”
還會說話,就不是喪屍。
錢小果虛驚一場,先是抬頭藉著外面照進來的光看了看他的臉色,是紅潤的,並沒有發白,眼睛也是澄凈的顏色。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能看到他略高的眉骨,讓他的五官都透着深邃的味道。
“你不出聲想嚇死我嗎?”她說完這話,掙脫開他的手,往旁邊走了兩步,跟他拉開距離,委屈巴巴的,受到驚嚇的小臉微微發白,鼻尖都是細汗。
書沐白星眸中透着無奈,嘆了口氣:“你不用這麼害怕我,我應該不會變成那些紅眼喪屍。”
“我沒在害怕……”錢小果又往旁邊走了兩步,吸了吸鼻子。
周圍一片黑暗,助長了人心的恐懼,她的心跳很快,整個人都很慌,特別是看到他身上被咬的傷口的時候,更是分分鐘想要不管不顧轉身逃命。
“那你離我那麼遠幹嘛?”書沐白挑了挑好看的眉,伸手把掉下來的碎發全部耙梳到了額頭上,露出光潔的額頭,鬢角完美。
他順着她若有若無的視線,看了眼自己手背上的傷口,那是讓她害怕的主因。
“我被咬了,所以你害怕我變成喪屍,你是電影電視劇看太多了。”他回到辦公桌前坐下,翹起了二郎腿,身體後仰靠在了椅背上,連帶着頭也後仰,做出了一個輕鬆的姿勢。
耙梳到了額頭上的頭髮又掉下來一些,配着他狹長的眉眼,徒增了不羈的氣息。
如果不是在末日,這個畫面是極其養眼的了。
錢小果看着他的兩條大長腿,心裏掂量着他若是變成喪屍,自己在他面前逃脫的可能性。
是零。
她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唇。
書沐白思索着,開始跟她講道理:“雖然不知道這個傳染病是怎麼開始爆發的,但是大街上那些紅眼喪屍,幾乎都是拿拳頭跟手邊的武器來攻擊人。”
他頓了頓。
“只有少部分喪屍會使用到牙齒跟指甲,大部分都是女性,應該是他們的本能。”
錢小果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嗯……剛剛激動的時候好像確實是拿指甲撓他來着。
書沐白繼續分析。
“這是現實,不是電影,那些人受到感染,本質上還是活人,如果你非要說他們是喪屍,那就是喪屍吧,但絕對不是電影中的那些已經死掉還爬起來的喪屍。”
他着重了這句話,然後說道。
“所以傳染方式,應該不是那些喪屍片中常見的唾液跟血液接觸感染,屍體也不會死了之後又活過來,你不能用看喪屍片的理論來看這個世界。”
“但是也不代表唾液跟血液接觸不會感染。”錢小果插嘴。
“沒錯。”書沐白的眼中閃過一道“你居然還挺聰明”的光,解釋道:
“我們在美國的時候,就看到了很多紅眼病人,那些人可不是被咬傳染的,後來回國,那些紅眼病人才突然變成喪屍攻擊我們。
那些喪屍身上的傷口都很少,幾乎都是暴力傷害所致,所以有可能這個病毒是靠空氣傳播的。
我跟你這二十個小時呼吸的是同一片空氣,要感染早就一起感染了,還用等到現在?
所以,我應該不會被感染,你也不用害怕我。”
這番理論有理有據,外面那些四處亂跑但卻是沒怎麼咬人的喪屍就是最大的人證物證。
錢小果不太靈光的大腦就這麼被說服了。
潛意識裏,他說什麼,她估計都會相信他,沒有辦法,他頂着一張盛世美顏跟她講道理,對一個顏狗來說,這說服力太強了。
“哦……”錢小果吞了吞口水,緩解了喉嚨的乾涸,屋裏陷入了沉默。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於覺得自己沒那麼害怕了,心態也調整了過來,正想關心下他的傷口痛不痛,眼角突然瞥到一片白光亮起。
“轟”……
一聲比較小聲的爆破聲。
“轟隆隆”!
爆炸聲突然響起,就在離很近的地方,而且是連環爆炸。
“哐”……窗戶上的所有玻璃,瞬間被爆炸的聲波擊得粉碎,往裏四散濺射。
書沐白一拉錢小果,把她拖離窗口,迅速把她羽絨服的帽子扣到她的頭上。
“轟”……又是一聲,碎玻璃稀里嘩啦淋在了兩個人的身上,周圍的溫度猛然升高。
“哪爆炸了?!”錢小果捂着腦袋尖叫。
“對面。”書沐白回頭看了一眼窗戶,眼神凝重。
爆炸的聲波震得正擺弄對講機的陳宇楊耳膜生疼,瞬間所有開着的對講機裏面都傳來“茲拉茲拉”的電流音,牆角,那個還活着的男人蹲在地上瑟瑟發抖。
陳宇楊甩了甩腦袋,把一點點耳鳴甩掉,看向他:“你們對講機一般用哪個頻道?”
“13。”男人乖乖回答。
“那怎麼沒人回復。”他嘟囔着,把兩個對講機一左一右別到了牛仔褲上,又看了看自己的腳。
之前穿的運動鞋在爬排水管的時候掉了一隻,他現在穿的是上一個辦公室裏面找到的毛拖鞋,行動不是很方便,抬眼看到牆角的男人,他問道:“你鞋子穿幾碼?”
“四……四十二。”男人回答完,才防備地看着他,“你問這個做什麼?”
“鞋子借我穿一會。”陳宇楊朝他走去。
“你別過來!”男人一下子驚恐地站起來,貼牆,手握成拳,渾身肌肉緊繃。
陳宇楊扁了扁嘴,把手上的安全錘放到桌上,才重新朝他走過去:“你別緊張,我需要出去救人,你鞋子借我,我一會回來就還你。”
“哇啊啊啊……”男人突然暴起,揮舞着拳頭就衝上來,兩眼暴突,跟外面的喪屍倒有些相似。
陳宇楊嚇了一跳,沒想到不是喪屍也會攻擊人,趕緊後退。
男人明顯就是不會打架的主,只憑一鼓作氣,衝到他面前才把拳頭送了出來。
這拳頭在動態視力驚人的職業賽車手的眼中就是個慢動作……陳宇楊只是一個側身,就輕輕鬆鬆避開了。
“別鬧了,我趕時間呢。”他抱怨了一句,扶了下桌上差點掉下來的一個小盆栽。
男人一擊不中,撲到電腦桌上,一把將對講機旁邊的安全錘抓起來,“呼”的一下就揮過來。
這要是被砸到可不是開玩笑的。
陳宇楊連忙後退要躲,沒留神腳下被什麼東西拌了一下,“啊呀”一聲往後摔,正好摔坐到一把有輪子的椅子上,“茲溜溜”滑出去一米多。
男人撲了個空,突然仰頭大吼了一聲,聲音跟野獸沒有區別,與外面的嘶吼聲交相輝映。
他狠命一扭頭,沖他咆哮,白熾燈下映照出一雙逐漸充血的紅眼睛。
“卧槽,見鬼了!”陳宇楊大驚,坐在椅子上就朝他踹了一腳。
“唰”……
男人紋絲不動,反倒是他被有滾輪的椅子帶着往後飛速滑了兩米,撞在了牆壁上。
紅着眼睛的男人揮舞着安全錘隨後撲到……
“走你!”陳宇楊迅速站起來,把身後的滾輪椅子往前用力一推。
“咔”!
男人被椅子絆了一下,腳下一滑,整個人面朝下磕在了柔軟的椅背上,膝蓋跪地,發出鈍響。
沒等他爬起來,陳宇楊操起桌上的煙灰缸,用力砸下,男人卻在這個時候剛好偏了偏頭,煙灰缸砸到了椅背上,彈了彈。
“吼!”男人順勢抓住了他的手腕,張嘴露出一口吸煙過度的黃牙,就要咬下。
“嘶……”陳宇楊悚然,用想的就覺得肉疼,趕緊甩手,甩了幾下讓他沒法對準了咬,男人的唇就這麼在他的手腕上吻來吻去,牙齒也磨來磨去,留下一大灘噁心的口水。
掙扎間,辦公室內一片混亂,辦公椅被他們推到了一邊,男人終於好像想起了他還有安全錘這個武器,掄圓了就要砸到陳宇楊的臉上。
“卧槽!”陳宇楊手臂還被抓着,不好閃避,只險險避過,拯救了自己的俊臉,但肩頭還是被擦着砸中了一小塊,疼得鑽心。
“滾!”他發了狠,摸出剛才的煙灰缸,一下砸到了男人的腦門上。
“哐”!
男人晃了晃腦袋,還想動安全錘。
陳宇楊深吸一口氣,“嘿”的一下朝男人的後腦勺砸去。
“哧”……
紅白四濺。
跟幾分鐘前的情景一模一樣,只是這次更為慘烈了一些,噴洒出來的腦子濺了他滿身。
陳宇楊喘着粗氣,癱坐在地上。
……特么的,剛剛這男的怎麼被感染的來着?一開始說話還好好的,突然間開始打人,然後眼睛就紅了……
他看了看剛剛的女喪屍,又看了看這個一隻手臂還抓着自己的死男人,想到了什麼,腦子裏面瞬間陷入了慌亂。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的好兄弟,書沐白,也被咬了。
“茲……”
腰間的對講機就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先是一陣電流音,然後出現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
“救命!有人在嗎?”
聲音小心翼翼,像是特意壓低了的,在躲避着什麼。
陳宇楊被這個聲音一下子喚醒,忙不迭地抓下別在褲子上的一個對講機。
“妹,你在哪裏?!”
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