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走錯片場

血月當空，李然奔馳在樹冠之上，莽林深處不時傳來驚心的嚎叫。在這個世界不知不覺竟已經過了半年之多。每天吃的都是純天然綠色無污染，呼吸的都是不加霧霾的富氧空氣，日子過得充實。但時間長了，李然就想去看看這個世界的城市鎮子和普通人都什麼樣。

孩子們說當初他們是為了躲避瘟疫才進了莽林。如今已經過去許久，李然從來沒見過任何外人進到莽林這片外圍區域，實在奇怪。畢竟他們住在這裏半年，並沒遇到過什麼危險。這應該算是一片食物豐富的好林子，怎麼可能連個覓食的獵人都沒有？除非，瘟疫太厲害，這附近城鎮的人都病死了。要是真這樣，這片就成了無人區，那麼莽林逐漸擴張，猛獸漸漸就會向這一片遷移，到時候他跟孩子們就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平靜的生活了。

李然作為一個生物學家還是很有憂患意識的。他必須弄清楚到底外界怎麼了，如果這片真的變成了無人區，他就得帶着孩子們離開莽林了。否則以後猛獸遷移還不定出什麼樣的危險。此次探路，他離開前給孩子們預備了一個星期的吃食、柴草。還給小七留了五百字的教學任務。孩子們估計此時都在埋頭苦讀呢！

李然半夜血月當空才從小廟出發，他估摸着以自己的速度，還走的是樹冠上的捷徑，天亮時必然就能到達城鎮。想到此李然就覺得興奮不已，速度竟比平時還要快上幾分。奔馳的感覺，總是暢快的。聽着遠處猛獸的嚎叫，李然忍不住也仰天長號。一聲莽荒驚嚎自其口中發出，帶着威勢遠遠播撒。莽林中頓時寂靜無比，就連那夜間的鳴蟲都瞬時息聲。李然被自己的叫聲嚇了一跳，一失足從樹上掉了下去。嘭的一聲砸在一個毛茸茸的動物身上。

身下有毛皮肉墊，李然毫髮無損。一個鯉魚打滾，李然站了起來，看着身下被他砸暈的猛獸，瞬時驚出一身冷汗，一個蹦高，手腳並用的爬回樹頂，也顧不得其他，腳底抹油沖了出去。

那皮毛肉墊聽到李然遠去的聲音長長舒了口氣咕囔了一句“媽的，嚇死老子了。這殺神咋從莽林中間跑出來了。”說完碩大的身軀忍不住抖了三抖。這竟然是一頭十幾米長，雙肋有翅的斑斕巨虎。“媽的，這片不安全了。老子得找個地方躲躲。”巨虎咕囔完瞬間縮小身形，宛若一道閃電，逆着李然的方向逃竄而去。

李然不知，他這具身體來歷極大，莽林之中它是萬妖之王。它的本體，更是說不得的存在。這世間與它本體同一級別的存在不過二三。只是它本體修鍊不易，化形極難，其它大妖，千年便可隨意化形，而它萬年才可初變化，不同的是，它若變化這世間無能識破者。李然身含寶庫而不知。被一隻小妖嚇得慌不擇路，實在有些掉價。

就這麼被驚嚇李然逃命似得從夜跑到日，放眼而去還是一片莽林。尋了處小溪流喝了口水，李然也發覺不太對勁了。孩子們說，他們是在莽林邊緣。可他奔波一夜竟然還身處林中。這莽林到底多大？當初他選這個方向，是因為每當夜裏，其他幾個方向都有猛獸嚎叫之聲，只有這個方向平靜的很。但是昨夜他卻碰到了一頭巨大無比的插翅虎。這世界太瘋狂。越想越混亂，李然忍不住將頭扎進溪水之中。感覺自己清醒了幾分，李然抬頭擦了擦臉上的水。看着溪流的方向，李然在一旁的大樹上做了幾個記號，順着溪流繼續往前走。

溪流的河道漸漸變大、變深。從清澈見底到，深不見底，從叮咚到湍急。李然起初走在溪邊，當水流變大后便收了衣服跳到河裏順着水流遊動。他早就學會了水中呼吸的能力。他也曾懷疑這個世界的人都是兩棲動物。但是沒有數據就沒有依據。除了孩子們，他沒見過其他人，所以也不好說水中呼吸的能力是否特殊。畢竟經過半年的摸索他發現自己身上怪異之處甚多。他也曾旁敲側擊的問過孩子們一些問題，怎奈孩子們太小知道的事也不多，唯獨小七有傳承，但是他師傅卻是個極品宅和尚，就知道念經、煉器、還有修鍊。總之也是個社會小白。

李然在河裏泡了一天，夜裏便上樹，在月下裸奔。就這麼不眠不休的奔波了整整三天。李然終於看到了莽林的邊緣。

李然站在最高的一顆樹頂眺望。那條他泡了兩個白天的河流，在莽林中分出一條支流順着平原，彎彎繞繞的流去。平原上靠近水邊，有許多被人開墾過的痕迹，不過此時多處長滿了雜草，似是很長時間沒人打理的樣子。李然跳下樹，走出莽林。

越過一個矮矮的山包，李然終於看到了村落。幾十戶石頭堆砌的房子院落。不一樣的文明不一樣的風格。李然懷着一種崇敬的心情走入村莊。大白天，李然在村子裏喊了兩聲，村莊裏竟然一個人都沒有。隨意推開一戶人家，李然看到門板上有幾道奇怪的抓痕，院子裏凌亂不堪，架子，木柴散落。推開屋門，裏面一團凌亂，床鋪上的被褥被抓的一條條，上面還有暗黑色疑似血跡的污跡。一連進了幾個屋子都是這般，村子裏也沒見到任何屍骨。村子中間有個祭祀的石台，上面有火燒的痕迹。李然猜測村子許是發生了瘟疫，村裡人把病人都給結果了，屍骨也燒了，沒病的人就逃了，跑了。空留下一個村子。

李然估算了一下，自己給孩子們留的食物就夠吃七天的，如今他走出莽林就花了三天，不能在走遠了。否則孩子們就要挨餓了。李然琢磨一番，決定在這個村子裏找找有沒有什麼隻字片語的記錄，順便看看還有什麼能用的東西。打好主意，李然便開始一戶一戶的開啟掃蕩模式，衣服、被褥、鍋碗瓢盆、調料、鹽巴、凡是囫圇個的物件李然都不嫌棄，一股腦的裝進儲物戒指里。一個村子幾十戶人家走遍，李然竟然連個帶字的東西都沒見着。其中村裡最大的一戶人家，想必是村長村霸之類的存在，家裏除了屋子大點，東西多些，竟然也沒有什麼類似文化用品的東西。

從早上掃蕩到黃昏，李然可以說將整個村子角角落落都翻遍了。基本了解了這個世界的農村生活水平。雖然生活水平不高，但是基本上家家豐衣足食。貧富差異不大，村子裏最大的那個房子，家裏人口應該也是最多的。眼看着太陽就要落山了。李然決定半夜血月當空就回莽林。從村長家後院摘了幾個瓜果，李然躍上房頂，躺在上面，看着落日餘暉變成滿天星辰。看了半年，這片星空怎麼也看不膩。沒有熟悉的星座、李然按照自己的想法給天上的星星定了星座，有時他覺得自己就像是發現新大陸的哥倫布，雖然不能名留青史，但一切都是那麼不同凡響。

就在李然沉浸在星空的瑰麗美景中時，祭壇方向突然閃出一道藍綠色火焰，同時響起一片哀嚎聲。這一切來得突然，李然險些被嚇得掉下房頂，身旁的瓜果也被他碰掉自房頂滾落至房檐，砰砰幾聲砸在地上，碎個稀爛。

李然站起身，踮起腳尖看向祭壇方向，這村子最怪的地方是村裡最大的房子竟然處於村口低洼之處，遠離祭壇。李然不知上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便跳下房頂，走出院子，上了主路，準備去看個究竟。李然腳下生風，眼看就要到祭壇了，就聽大路盡頭傳來一群嘈雜的腳步聲和低吼聲。李然趕忙跳上旁邊的房頂，定睛朝着路盡頭看去。當他看清時，驚得媽呀的叫了出來，險些又從房頂失足掉落。

怪不得這村子裏一具屍首都沒有，竟然都變成喪屍一般的怪物，而那個祭壇也是另有玄機，白天喪屍便是藏在祭壇下面。李然啪啪給了自己兩嘴巴！真疼！這怕不是走錯片場了吧！怎麼會有如此詭異存在。眼看喪屍越來越近，一股腐臭難聞的氣味直衝面門。李然終於回過神來，跳下房頂轉身撒腿就跑。跑了幾步李然回頭一看，那些個喪屍，似是腐壞已久，身上不時掉落腐肉，即便如此追逐他們的速度卻是不慢。李然見狀更是嚇個半死，腳下再次加速度。這個世界太瘋狂，怎麼美好的田園生活瞬間就變成了生化危機和行屍走肉？

許是太久沒見到血食，那些喪屍追着李然一路奔向莽林。李然進了樹林瞬間攀爬到樹頂。喪屍失去了目標便在林子裏遊盪開來。李然趴在樹頂，心裏就像揣了只兔子似的撲通亂跳。這都什麼事啊！老天爺是不是搞錯片場了。讓他看喪屍片沒問題，讓他參演這不是要命嗎！難到孩子們提起的瘟疫，竟然是這種喪屍病毒？這不科學啊！

就在李然胡思亂想之際，天上的月色悄然變化，遊盪在林子中的喪屍突然躁狂起來，竟然哀嚎着開始往林外跑，有些屍身腐爛輕的，跑出了莽林，而那些沒跑出去的哀嚎了幾聲后，便化作一灘腐水滲入莽林的土地中，變成了肥料。見到此番變故，李然對莽林的認識瞬間刷新。這根本就是天然的喪屍防護林啊！有句話怎麼說的，保護森林就是保護我們自己。李然此刻覺得這句話說得真對！深以為是！

平復了一下心情，李然決定即便要出莽林，也再不會選這個方向。喪屍片教育我們，只要見到一村子喪屍就說明這一國人都可能玩完了。沿着來路往回走，李然一路上都沒碰到吃人的猛獸，順利的好似有佛祖保佑。看到小廟的那一刻，李然決定了，他要跟小七學念佛。

一來一回剛好七天，孩子們看到李然一個個激動不已，幾個年紀小的撲到李然懷裏就開始哭。小七嗚咽着說“爹爹，我還以為你不要我們了！”大的孩子見狀也忍不住抱着李然嗚嗚痛哭。

李然拍拍這個，摸摸那個，好半天才將孩子們安撫好。看到廚房裏還剩下一天的食材，李然知道這是孩子們想他想的連飯都吃不下了，估計也怕他撇下他們不管。取出村子裏搜刮的調料，李然做了一頓美味的大餐。跟孩子們高高興興的吃了一頓晚餐。吃完飯，李然給孩子們講了自己在村子裏的見聞。李然也將自己的懷疑說了出來，他們所在之處似乎是莽林中央的區域。幾個小孩子嚇得直往李然身邊靠，小一小二聽的也是臉色發白，看向李然欲言又止。

李然看着他們，小一小二也不過七八歲，但是卻懂事早，照顧着一群弟弟妹妹。李然有時也挺心疼他們兩個，但是他也發現，這兩個小傢伙有好些事瞞着他。李然總覺得他們對自己的孺慕之情里還夾雜着許多說不清的情緒，羞愧？同情？李然分辨不出。

“爹爹，您還記得我們怎麼來到莽林之中嗎？”小二輕聲詢問。

李然搖了搖頭，他知道啥！他芯子都換了，能知道啥!實際上，孩子們也不知道，他們現在這個爹，由內而外，芯子、殼子都換了！

“爹爹，我們是觸發了一處傳送陣，被直接傳送到廟裏的！”小一雙眼緊盯着李然一字一句的說。

小七這時候突然搖着李然的袖子說“我知道，我知道，爹爹。傳送我們來的那個傳送陣是我師父設置的，是為了偶爾出去化緣、買煉器材料用的。”

李然一聽眼睛一亮，低頭問小七“小七，那個傳送陣還能用嗎？你能把咱們都傳送出去嗎？”

“不能了！”小一插話道。李然抬頭看向小一。

“爹爹，您一點都不記得了嗎？那個傳送陣在一處山洞裏，咱們傳送的時候，山洞就要塌了。”小一說的鄭重，一臉嚴肅的盯着李然。李然被他看得心裏發毛，撓了撓頭髮。吱吱嗚嗚的半天才說“這個，我還真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嗯...你們還有印象嗎？”李然看向其他孩子們。

除了小一小二，孩子們都紛紛搖頭。小三說“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好像來莽林之前的事都不記得了。”說完看向其他孩子，小四小五小六紛紛點頭說“我也都不記得了，好像只記得來莽林之後的事。”孩子們說完臉上都顯出一絲驚慌。李然突然覺得好像有什麼陰謀圍繞在他們周圍。他看向小一小二。

小一小二互相看着彼此，臉色凝重，似是想要吐露什麼，又顧忌着什麼。兩個小孩就這麼僵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