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夢蝶

李然將玉簡排成一排，招呼孩子們挑選。孩子們上前一人拿起一塊玉簡就往自己頭上拍，啪的一聲之後便都閉眼不動彈了。李然看着他們一個個的，覺得這事，實在神奇。便也從中撿起一塊玉簡，模仿着孩子們像是拍磚一般，給自己也來了這麼一下。啪的一聲，聲音一樣。但是李然閉着眼睛半天也沒發覺什麼功法之類的傳到自己腦子裏。眼睛睜開一條縫看了看孩子們，還是剛才那個動作，那個表情。難道自己拍的地方不對？力度不對？要麼是玉簡壞了？

李然放下手裏的玉簡，又從地上挑了一塊大一點的，仔細看了看孩子們，玉簡都是敲在額頭正中。約摸着差不多的位置，李然結結實實的又給了自己一下。啪的一聲。李然瞬間覺得有些頭暈。本以為感覺找對了，期待了片刻，頭都不暈了，也沒什麼功法從玉簡上傳來。再次睜開眼睛，孩子們仍然沒動。李然放下手中的這塊玉簡，又從地上挑了一塊。啪的一聲。片刻，又是啪的一聲。片刻，還是啪的一聲。

當李然把地上所有玉簡都在自己腦門拍了個遍之後，李然終於明悟。這些個玉簡他看不了。李然輕輕碰了一下自己腫了老高的腦門，疼的他眼淚嘩的流了出來。李然瞬間覺得自己絕對是被自己蠢哭了。

收拾了一下失落的心情，李然走出小廟。孩子們都在學習功法，他與其乾等着不如去找些吃的。集中心神，李然再次找到了那種玄之又玄的感覺，起碼自己也是有一技之長的，周圍的一切盡在掌握。李然掏了兩窩鳥蛋，摸了三條大魚，又從地洞裏拽出一隻肥碩的兔子。將東西放到戒指里，李然高興的返回小廟。儲物戒指什麼的簡直方便的不要不要的。

當李然回到小廟，天色已經黑了下來。李然穿過結界。孩子們紛紛撲了上來。“爹爹，爹爹，你回來了。”

李然挨個拍了拍孩子們的小腦瓜“你們都學完啦？爹爹出去抓了好些吃的。晚上有肉吃哦！”說著話，李然將戒指中的獵物取出。孩子們歡欣雀躍的跟着進了屋子。小七此時也已經醒來。不知從哪找出了一袋子鹽巴。李然將獵物處理乾淨抹上鹽巴烤了起來。一大七小圍在火堆旁，聞着肉香留下晶瑩的口水，吸溜聲不斷。大一突然想起什麼，跑到草堆下面翻出玉簡還給李然說“爹爹你把玉簡都收起來吧，放在外面太危險了。”李然將玉簡收到戒指里，好奇的問起：“孩子們，你們功法都看完啦？玉簡里都說的啥？”

幾個大孩子瞬間臉色通紅，吱吱嗚嗚半天也沒說出一句所以然。

小七看着都着急了“哎呀，你們倒是說話啊！爹爹問你們都學了啥？”

幾個孩子都看向小一，小一沒法這才紅着臉說“爹爹，我們不識字！我們幾個雖然看了玉簡，但是......啥也沒學會。”小一越說聲音越小。

李然瞬間有種被雷劈了的感覺。傳說中的玉簡不是那種瞬間就能把功法拍進你腦子裏的高級貨嗎？怎麼還得認字？

小七看着石化的爹爹和滿臉羞愧的哥哥姐姐瞬間哈哈大笑。

小六見狀伸手拎起小七的耳朵氣鼓鼓的凶道“不許笑！”

小七趕忙用小手捂住嘴巴連聲道歉“我錯了，我不笑了。爹爹救我。”說著撲到李然懷裏。李然這才回過神來，拍了拍小七扭頭跟小一說“小一，你寫幾個字在地上，我看看能不能識得。”

小一撿起一根樹枝，便在地上寫了幾個字。李然辨識半天，那根本就是天書好吧！結構複雜不說一個字一筆而成就像一段小孩子隨意亂畫的線頭。抬頭看着孩子們希翼的眼神，李然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不就是天，日，月三個字嗎？”小七一個字一個字的指認。

“小七認得？”李然將小七抱在懷裏問。

小七點了點頭說“師傅給我的傳承里有念誦佛經的記憶。這些字佛經里都有。”

“小七真棒，那小七以後就教哥哥們識字好不好？”李然好聲好氣的跟小七商量。孩子們都滿眼渴望的看着小七。

小七連忙點頭說“小七願意教哥哥姐姐們識字，小七願意把自己會的東西都教給哥哥姐姐們。”

“哥哥姐姐們？”李然聽了小七的話，狐疑的看着孩子們。這一群孩子裏還有女娃娃啊！真沒看出來啊！小二、小五、小六被李然看得羞愧的退了一步。

李然見狀便沒再追究。社會這麼複雜，孩子們有自保意識是個好事。手中烤肉熟了，李然跟孩子們分食了烤肉烤魚，敲定了小七“先生”的教書計劃。孩子們興奮的圍在火堆旁唧唧咋咋的暢想着未來。李然笑着聽他們說要如何飛天遁地，如何探寶尋密。如何孝敬他這個爹爹。當小七說要給他找十幾個仙女伺候的時候，李然實在忍不住哈哈大笑。卻不知此時的笑話成了他未來的煩惱。

明月高懸，孩子們都進入夢鄉。當月光轉紅，李然心底再次湧起渴望。走出廟門，李然將衣服收入戒指中，尋了一棵大樹飛身爬上樹頂，站在枝丫上沐浴着血色月光。一個小時之後，血月退去，李然自樹上躍下，在林子中尋了一處大石，盤膝而坐，吸收起林子中散出的神秘力量。直到天色轉白，李然起身，在林子裏尋了一些吃食回到小廟。孩子們都已經起來。李然將找到的吃食拿了出來，孩子們接過吃食便去做飯，李然想幫忙，孩子們非是不讓，讓李然去歇着。李然見自己插不上手，也就隨孩子的意。躺在草堆上，看着破漏的屋頂和堆在一旁殘破的佛像。李然實在躺不下去了。翻出那柄鋒利的寶劍，起身往外走。

小二見狀忙上前詢問“爹爹，你要去幹啥？飯快好了。”

李然擺了擺手手說“我去林子裏砍幾棵樹，回來修修房子，你們先吃。”李然在林子裏轉悠了一圈，原本就想找幾顆小樹，卻找到了一片竹林。李然高興的砍了四五顆手臂粗的竹子。用軟藤捆在一起拉回小廟。

孩子們蹲在院子裏跟着小七學識字。見李然回來了趕忙上前幫忙。

李然放下竹子，小二從屋裏端出一缽飯食給他。“爹爹快吃，還是熱的。”

“你們吃了嗎？”李然隨口問道。

孩子們紛紛點頭道“吃了爹爹。”

李然看着鉢里的飯食，孩子們將好的都留給了他，瞬間有種感動湧上心頭。李然拍了拍小二的頭，接過飯鉢，大口的吃了起來。

孩子們看李然吃飯，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爹爹，我教哥哥姐姐們識字呢！”小七邀功一般湊到李然身邊。李然拍了拍小七的頭說“小七真乖。爹爹吃完了，也跟小七學識字好不好？”

小七聽了李然的話瞬間像被打了雞血一般，拍着小胸脯說，“小七一定給爹爹教的明明白白的。”說完跑到院子中間，將地上的字用小樹枝都抹了去，然後在地上寫了一個大大字“爹爹這就是爹字。小七從爹字開始教爹爹好不好？”

李然瞬間覺得額頭一片黑線，從爹字開始學，這臭小子是想自己管他叫爹嗎？李然看着那個小小的人興緻勃勃的要教自己寫爹字，一時也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幾口吃完飯食，跟小七學寫了一個爹字。李然這才抽出身，將拖回來的竹子拉到後院處理成竹條。跳上房頂將上面的漏洞給填補上。修補完房頂，李然又將屋裏的殘破佛像廢物利用了一番，用寶劍切成一塊塊方磚，準備在屋裏壘出一個灶台。這一番折騰一天很快就過去了。

孩子們跟着小七上午識字，下午在廟外附近拾柴火，撿果子。李然一邊幹活一邊掃視孩子們的動向。小廟附近倒也沒有什麼猛獸，很是安全。傍晚，孩子回到廟裏。李然已經將灶台壘好。孩子們新奇的圍在灶台邊看着李然將爐火點燃。灶台上擺着一個大盾牌，這個盾牌中間凹陷，李然在儲物戒指中第一眼看見它就覺得它能當一個鍋使。如今壘好灶台，便將它拿了出來，實在合適不過了。李然想起戒指里還有一條大魚，轉手取出，將大魚切塊丟入鍋中，倒上水，撒一撮鹽巴。不消片刻魚湯的鮮味就飄散在小廟之中。日子就是這樣，越過越有滋味。

半夜孩子們睡着后，李然便走出小廟，裸身吸收鮮紅的月華，此時李然便是再愚鈍些，也發覺了自己的不同。孩子們是能修仙的仙人，而自己這具身子也絕非凡人。又是一夜就這麼過去了。李然尋了些獵物，又去竹林砍了幾根翠竹，拔了一些竹筍，天色大亮才回小廟。

拉着一捆翠竹，李然一進廟門就聽見屋裏嘰嘰喳喳的說“爹爹回來了“，“爹爹又去砍竹子了。”、“爹爹還沒見過咱們這樣呢！別嚇着爹爹。”“爹爹不怕，爹爹屍骨都不怕。”

李然聽得一頭霧水扔下竹子，就往屋走。

“爹爹要進來啦！”

李然有些忐忑的走進屋。裏面站着一排乾淨漂亮的娃娃。齊刷刷的向他行禮叫爹，李然瞬間有些傻眼。孩子們顯然是清洗過一番，身上穿的正是他從戒指中找出來的衣服。一個個雖然瘦弱，但姿容不俗。李然見狀一時間有些難以置信。這些漂亮娃娃都管他叫爹。怎麼能夠呢？看着李然有些獃滯的模樣，小七最先撲上前去。一把抱住李然大腿說“爹爹不認識小七了嗎？”

李然將小七抱起，仔細一端詳，確實是小七。果然人靠衣裝，孩子們洗的乾乾淨淨再穿上漂亮衣服，立馬就不一樣。能有一群漂亮的孩子，李然更加高興，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漂亮呢？掂了掂小七的分量還是太瘦了，李然尋思得多給他們做些好吃的。放下小七，李然笑着跟孩子們說“你們變漂亮了，爹都不敢認了！”孩子們聽了咯咯大笑。

李然掏出食材，孩子們上前接過，打發李然去休息。李然笑着應了，轉身走出屋子，將拖回來的竹子拉到後院劈成一段段的。待孩子們做好飯，李然竟然用竹子拼出一個矮桌。孩子們新奇的看李然將桌子擺到屋裏，圍在桌旁吃了一頓正經的早飯。

就這麼不出一個月，破廟換新顏。李然用竹子給屋子閣出四個區域，左上角女生卧房，裏面三張竹床。右上角男生卧房，裏面四張床。左下角廚房。右下角他自己單獨一間房，靠近門口方便進出，裏面一張竹床。前院他給孩子們搭了一個架子，中午可以遮陰，孩子在下面學識字，就不怕日晒雨淋了。後院他辟出幾塊菜地，孩子們撿了許多野菜野果的種子種了起來。每天男孩子們輪流給菜地澆水，女孩子們收拾屋子。李然白天干木工活，小七不時跑來教他幾個字。晚上吸收月華，清晨就去打獵，尋些吃食。日子一天天過得充實又愉快。有時候李然回想起曾經的過往，總覺得好似一場大夢。是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傻傻分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