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十三 漢紀五十五(1)
漁陽田豫對太守鮮於輔說:曹氏奉天子以令諸侯,終能定天下。應當早日從之。鮮於輔於是率其眾以奉王命。詔令以鮮於輔為建忠將軍。都督幽州六郡。
初,烏桓王丘力居死,子樓班年少,從子踏頓有武略,代立。總攝上谷大人難樓,遼東大人蘇仆延,右北平大人烏延等。袁紹攻公孫瓚,踏頓以烏桓幫助他,公孫瓚滅,袁紹承製皆賜踏頓,難樓,蘇仆延,烏延等單于印綬。又以閻柔得烏桓心,因加寵慰以安北邊。其後難樓,蘇仆延,奉樓班為單于,以踏頓為王。然而踏頓猶秉計策。
眭固屯兵射犬。
建安四年夏四月,曹操進軍臨河。使將軍史渙曹仁渡河攻擊眭固。曹仁,是曹操從弟。眭固自將兵北奔袁紹求救。與史渙曹仁相遇於犬城。史渙曹仁擊斬眭固。曹操遂濟河圍射犬。射犬降。曹操還軍敖倉。
初,曹操在兗州舉魏種孝廉,兗州叛,曹操說:只有魏種不會棄孤而走。及聽說魏種逃走了,曹操發怒說:魏種不南走越,卻北走胡,他們不會安置你。既下射犬,生擒魏種,曹操說:只是他的才能還是可以利用的。於是解其縛而用之,以為河內太守,將河北的事託付給他。
以衛將軍董承為車騎將軍。
袁術既稱帝,淫侈恣甚,媵(yi
g)御無數。無不兼羅紈(wa
),厭粱肉。屬下飢困,無所收恤,繼而資實空盡,不能自立。於是燒宮室,奔其部曲陳簡,雷簿於潛山。復為陳簡等所拒絕。遂大窮,士卒散走,憂憤不知所為。於是遣使歸帝號於兄袁紹。說:祿去漢室已經很久了,袁氏受命當王。符瑞明白的在那裏擺着,如今兄長擁有四州,人戶百萬,謹歸大命。希望兄長能夠興旺光大。袁譚自青州迎袁術,欲從下邳北過。曹操遣劉備,及將軍清河朱靈邀擊之。袁術不得過,復走壽春。六月,至江亭,坐在無席的床上嘆息說:袁術竟然到了如此不堪的地步。因憤慨結病,嘔血而死。袁術從弟袁胤畏懼曹操,不敢居住在壽春,率其部曲,奉袁術的靈樞,及妻子奔廬江太守劉勛於皖城。故廣陵太守徐璆(qiu),得傳國璽而獻上。
袁紹既克公孫瓚,心性益驕,貢御稀簡。主簿耿包密白袁紹,應當應天人之望稱尊號,袁紹將耿包的密啟展示于軍府,僚屬皆言耿包妖妄當誅,袁紹不得已,殺耿包以求自解。袁紹簡精兵十萬,騎萬匹,將要進攻許。沮授進諫說:近討公孫瓚,師出歷年,百姓疲敝。倉庫無積,不可妄動。應當務農息民,先遣使向天子獻捷。若不得通,再表奏曹操隔我王路。然後進屯黎陽。漸漸經營河南。多造舟船,繕修器械。分遣精騎,抄其邊鄙。令敵不得安寧。我趁機智取,如此可穩坐而天下定。
郭圖審配說:以明公之神武,引河朔之強眾以伐曹操,易如覆手,又何必如此呢?
沮授說:救亂誅暴,稱之為義兵。恃眾憑強,稱之為驕兵。義者無敵,驕者先滅。曹操奉天子以令天下,如今舉師南向,這雖然違背道義,但廟勝之策不在強弱。曹操法令既行,士卒精練,非公孫瓚之輩坐而待斃之勢。如今主公卻要棄萬安之術,而興無名之師,臣竊為主公危懼。
郭圖審配說:武王伐紂,不為不義。何況以兵加於曹操,怎能說是師出無名?況且以主公今日之強,將士思奮,怎可不及時定興復天下之大業呢?所謂天與不取,反受其咎。這就是越之所以稱霸天下,而吳國卻因此而滅的緣故。監軍之計只不過是一種穩妥無害的方法,卻並不是見時知機之變。
袁紹納郭圖之言,郭圖等因此毀短沮授說:沮授監統內外,威震三軍。若任其勢力繁盛,將何以控制於他?臣與主勢力相當者亡,這也是黃石天書所列的忌諱。況且在外面統御眾軍,就不該再使其主內政。
袁紹於是將監軍之權三分為三都督,使沮授,及郭圖,淳于瓊各典一軍。騎都尉清河崔琰進諫說:天子在許,民望助順,不可進攻。袁紹不從。許中諸將聞袁紹將攻許,皆懼。曹操說:我知道袁紹的為人,志大而智小,色厲而膽薄,忌刻而少威,兵多而分划不明,將驕而政令不一,土地雖廣,糧食雖豐,卻正好是為我們準備的。
孔融對荀彧說:袁紹地廣兵強,田豐許攸等有智之士為之划謀,審配逢紀等是忠直之士,顏良文丑是其勇將,有這些人統領其兵,應當是難以克獲。
荀彧說:袁紹兵雖多,而軍法不整,田豐剛而犯上,許攸貪而不治,審配專而無謀,逢紀剛愎自用,這幾個人勢不相容,必生內變。顏良文丑不過是一夫之勇罷了。可一戰而禽。
秋八月,曹操進軍黎陽。使臧霸等將精兵入青州。以捍衛東方。留于禁屯兵河上。
九月,曹操還許。分兵守官渡。袁紹遣人召張繍,並與賈詡書信結好,張繍欲答應他,賈詡在張繍身邊,很明確的告訴袁紹的使者說:回去代為致謝袁本初,兄弟之間都不能夠相容,又怎麼能夠容天下之士呢?
張繍聞言驚懼說:何必這樣說呢?又將賈詡拉到一邊悄悄說:既如此我們又應當歸向誰呢?賈詡說:不如從曹公。
張繍說:袁強曹弱,又先與曹氏為仇,如果歸順他會怎樣?
賈詡說:我先說一說歸順曹氏的理由,曹公奉天子以令天下,這是其一。袁紹強盛,我以少量兵眾從之,必定不會看重我。曹公眾弱,其得我必喜,這是其二。有霸王之志的人,自然會釋私怨,以向四海之內表明自己的德行,這是第三個理由。希望將軍不要再疑慮。
冬十一月,張繍率眾降曹操。曹操親執張繍之手,與其歡宴,並為兒子曹均娶張繍之女。拜張繍為揚武將軍,表請賈詡為執金吾,封都亭侯。
關中諸將以袁曹方爭,皆中立顧望。涼州牧韋端,使從事天水楊阜詣許,楊阜還,關右諸將問袁曹勝敗在於誰手,楊阜說:袁公寬而不斷,好謀而少決。不斷,則無威。少決,則誤事。今雖強,終不能成大業。曹公有雄才遠略,決機無疑。用法專一而兵精,能用度外之人。所任各盡其力,一定是能成大事的人。
曹操使治書侍御史河東衛覬(ji)鎮撫關中。當時四方大有還鄉之民,關中諸將多引為部曲,衛覬給荀彧書信說:關中膏腴之地,因為遭受荒亂,人民流入荊州者有十萬餘家,今日聽說本土安寧,都期望思歸。而歸鄉者無法自營生業,諸將競相召懷以為部曲。郡縣貧弱,不能與他們相爭。兵家遂更加強盛。一旦有所變動,必定會有后憂。鹽為國家之大寶,因為戰亂而歸於放散,應當遵照舊制設置使者監賣,以所得盈利交換市買耕牛,若有歸鄉之民就供給他們使用,勤耕積粟,以豐殖關中。遠在內地的人聽說了,就會日夜爭相還鄉。再使司隸校尉留下治理關中,以為當地的主官。如此以來,則諸將之勢日消,官民日盛。這可是強本弱敵之利。
荀彧將此建議關白曹操,曹操從之。於是始遣謁者僕射監鹽官。司隸校尉治弘農。關中由是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