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送貨上門
入夜時分，楚臻被顧燕青叫醒。自毒發以來，除了脛骨抽疼，她是越發感到困頓了。不過睡着的感覺不錯，平靜祥和。
兩人站在南源北街一戶白姓人家門口，張望兩眼后，顧燕青上前敲響大門。
門房小廝探出半個頭，“你們找誰？”
“聽說號稱能活死人生白骨的留一手留大師現在你們府上做……”
“改天再來吧！留大師現在有貴客到訪不便給外人看診。”
儘管保密工作已經做到了極致，但還是有些消息靈通的聞風而來，白天那些就算了，天寒地凍的大晚上還要遭遇兩撥，小廝心累的打斷顧燕青，無非又是個求醫看診的，說再多好話這會兒他也不能放人進去。
逐關上大門。
顧燕青忙將手伸進門縫阻攔，要換了往日，這等不知禮數的早躺了。
“誰說我們是外人了，去通傳一聲，就說狼煙峰顧燕青攜小師弟楚臻特來拜會二師叔。見或不見豈是你個門房小廝說了算的？”
狼煙峰顧燕青？
媽呀，小廝頓時面色慘白的後退了兩步，毒宗的人啊！
回過神后小廝連門都未掩好，忙反身折回院內。不多時，一白衣男子攜奴僕匆匆而來。
“不知道顧齋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在下白遠洋，兩位快快請進。”
來人笑得熱切真誠，顧燕青心裏卻是泛起了嘀咕，“白先生客氣，請問我師叔留一手可是正在貴府做客？”
“在的，在的。留大師聽說二位到來不勝歡喜，特遣了在下出來相迎。”
不勝歡喜？留一手自入世以來少說也有二十多年了，他的靈隱峰和狼煙峰可是從不來往，世人更不知道兩峰乃是出自同門。何來歡喜一說？
有詐啊！
不管有詐與否，留一手是一定要見的，顧燕青哦了一聲，回頭丟給楚臻一個自己留心的眼神，在白遠洋的引領下入了白府。
小小南源鎮白府，敢跟他玩兒心眼，他倒要瞧瞧到底有何憑仗。
白府內低調樸實，往來奴僕躬身施禮，一行人行至正廳，白遠洋揮退下人，領着兩人入了正廳。
“留大師，人來了。”白遠洋讓身一側。
一眼掃過廳內三人，楚臻心下一頓，面不改色的跟在顧燕青身後躬身對着廳中老者施禮。
“二師叔安好！師侄顧燕青（楚臻）給您請安了。”
大廳正中一五十左右的乾瘦老頭兒頭髮眉毛花白，佈滿皺紋的老臉此時擠在一起，儼然一朵風中開敗的菊花。
留一手聞聲收回搭在一身勁裝男子身上的手，半眯着眼在二人身上來回掃視。
這小子真是顧燕青？不像啊！雖說比不得旁邊這滿臉疙瘩的小子，可也是人模狗樣，稍微拾掇拾掇也能引得大姑娘小媳婦微微側目，哪像他那便宜師兄，自小一副尖嘴猴腮樣，連挑弟子都是尋着他小時候的模樣找的。這是被毒多了，撞變形了？
顧不得了，真的假的拉來驗驗貨就有譜了，再不濟，替死鬼有了。
“顧先生這聲師叔，在下暫時可不敢應。我師兄二十多年前在江湖銷聲匿跡，自稱是他後人的小騙子這些年倒也遇上幾個，敢叫顧燕青的今兒倒是頭一回。畢竟我師兄留下的狼煙峰也不是吃素的。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這裏剛好有位病人中了毒，你既自稱是顧齋主，還請上前一試。”
喲，說了半天，原來是指着他給人解毒了。
顧燕青這才仔細打量廳中另兩人。
一主一仆，身形健碩，通體青黑錦衣，帷帽遮臉，面貌模糊不清。一坐一站都極有講究，該是軍中人。
若是忽略剛剛那道掃往他身後利若實劍的目光，顧燕青怕也就當成是一般的病人上手了。此刻卻是不急不緩道：“師叔既然吩咐了，師侄自當照辦。不知道這位公子是何時何地中毒，可有用過什麼葯？”
廳中有一瞬的沉默。
留一手眉毛跳動，本性暴露。“光問有個屁用，你狼煙峰號稱毒宗，平日裏就是這樣給人解毒的？那要遇上個毒啞了的怎麼辦…”
似察覺到這例子有些不當，留一手扭頭咳嗽兩聲，又紅着臉呵道：“少廢話，先近前來看看。”
顧燕青不動聲色上前，單手搭脈。
嗯，還是熟悉的配方，還是熟悉的味道……
看這情形應該是前倆天在鳳陽城下的手，今天爆發了。難怪會問待的時間長短。
真是時運不濟，瞧瞧剛才那小眼神兒，十有八九是猜到誰下得手了，結果人沒找他們，他倆還自動送上了門。
哎……
這倒霉蛋也不知道怎麼惹上小師弟了，既然她要給他教訓，那這毒就不能解得太輕鬆。
一臉淡然的顧燕青，心裏戲結束，臉上的小表情開始豐富起來，時而皺眉，時而嘆氣，最後手一松，對上留一手。
“師叔啊！這位病人中的是褐斑毒，除了有些癢不吃藥也死不了人，小事情，您別擔心。而且這都過去十多個時辰，再熬一兩個時辰，此毒也就自然解了。大男人身上留點兒斑斑點點，沒什麼大不了的，關鍵看氣度嘛！”
廢物啊！看了半天就看出這個？還用你來告訴老子是什麼毒？你當老子這大師的名號是唬人的？人自己都知道是什麼毒。
還特么沒什麼大不了，問題大發了！
“別廢話，抓緊時間，爭取在一個時辰內止癢解毒。”
不知輕重的玩意兒，要是再多給老子一個時辰，定能解毒。還用你在這嘰嘰歪歪。
“解此毒可是個遭罪事兒！又是蒸又是煮的，當年我師傅都疼得沒忍住，他臉上那些斑就是這麼來的。
所以這位公子，您不如再忍忍，反正很快就過去了。我這是良心建議，男人嘛，又不靠臉吃飯。”
提起顧行知，留一手頓時響起了那張坑坑窪窪的臉！那可是個狠人，連他都不能忍？
“有多痛？”
“比師父給您下的離肢再痛個兩分。”
留一手頓時默了。
離肢，真特么疼啊！
要不……不泥煤啊！治，再疼都得治，反正又不是他疼。這要是治不好留了疤，他怕是連感受疼的機會都沒了。
“顧齋主只管解毒，我還算能忍。就算忍不了，感受一下，待抓住了下毒之人，下手也好有個度。”
過耳不忘的聲音幽幽響起，顧燕青心裏咯噔一下。
這聲音似在哪裏聽過，有殺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