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回鳳陽,初遇
正月初三一大早,顧燕青便將楚臻從床上挖了起來。
原以為會在山上待一陣子,沒想到才三四天功夫,師兄就領着她下了山。
“我們這是去哪兒?”雪是停了,可化雪天更冷,楚臻縮在馬車裏,有氣無力的問道。
“先去南邊一趟,然後我們去找解藥。”
“有線索了?”攸關小命,楚臻坐直身。
顧燕青點點頭,“師傅指的地方應該是邙山。我這兩天整理了師傅以前留下的手札,第一例秘葯就是在邙山研製的。當年我還小,關於秘葯的記憶不多,只記得師傅因為此事被師祖稱之為歪門邪道而逐出了師門。後來師傅就帶着我四處漂泊,最後在狼煙峰停了下來。”
楚臻心下瞭然,“難怪他不願提及,看來咱們的邙山行也是困難重重。”
“邙山遠在西垂,那裏常年積雪,道路險阻本就不易,咱們先去找師叔,有他在,邙山行會順利許多。”
“師叔?”
“對,師傅沒跟你提及過?大名鼎鼎的留一手就是師傅的二師弟,沒想到吧!據江湖傳聞,咱們這位師叔為人最是謙遜低調,樂善好施,實則不然。陌家大小姐賣給我一些絕密,有助我們這次上門求助。”顧燕青眸子裏開始閃爍出八卦的火焰。
“難怪你送她那麼多捉弄人的毒藥。袁小九的消息她就滯后了,可見也不能盡信她。”楚臻對這江湖第一消息販子的信息持懷疑態度。
“這你就不懂了,江湖有江湖的規矩,什麼人能碰,什麼人碰不得,他們心裏門兒清,袁家的消息她就是知道也會裝不知道。我是付了報酬的,她絕不會幹這種砸招牌的事兒。
這次幸好你遇到了陌家大小姐,二師叔經常行蹤不定,若是單靠我們自己的力量去尋找怕要花不少時日。用些無傷大雅的小玩意兒,換這些信息,值。”
楚臻點頭。對大晏她還太陌生,能做的便是多看多聽多思,其他的就丟給師兄去煩惱吧!
馬車走的不快,兩人在路上晃蕩了兩天,傍晚時分到了鳳陽。
上次匆匆離開,不曾想這麼快又回到了這裏,可見很多事冥冥中自有安排,強求妄求只會徒增煩惱。若是師叔不肯幫忙,她便先專心辦完越娘交代的事兒再說吧!心中有了方向,楚臻跟着顧燕青進瞭望月樓。
即便是正月里,酒樓生意依舊火爆。顧燕青要了兩間上房,在小二的引領下先上了二樓雅間,飲食上他是個不將就的主,有小二推薦,兩人冷碟熱菜足足點了八個。
楚臻推開窗,立在窗頭看着夜幕籠罩下的鳳陽城。華燈初上,沒有積雪的街道上,人頭攢動,多姿的夜生活正悄悄拉開帷幕。
突然望春樓門前,一輛馬車緩緩停住,一隻纖纖玉手伸出,丫頭婆子攙扶着頭戴圍帽的女子下了馬車。楚臻歪着頭又打量了兩眼馬車旁的中年男人,見他也跟進了酒樓,隨即關了窗,打開雅間門,走了出去。
“去哪兒?”
“如廁。”
女子一行人緩緩上了二樓,和楚臻擦身而過。
楚臻雙手撐在圍欄上掃過樓下推杯換盞的眾人,很快在角落裏找到了剛才的男人。男人要了一壺酒一碟牛肉,小二高聲應答着離開。
這可真是緣分啊,牙婆當時喚他什麼來着?黃二爺。即便是買了他們送人,再遇上,也該打個招呼才是。
楚臻緩步下樓就見一精瘦男子穿堂而過,繞至黃二爺身側,不見停留,便又從大堂另一側出去了。
楚臻一把拽住送牛肉和酒的小二,“茅廁怎麼走?”
突然旁里插過一隻剛勁有力的手,接過小二手裏的托盤,“再上一份。”另一隻手一把拉住她,“我帶你去。”
小小的插曲堂中無人留意。
楚臻從磁性悅耳的男聲中回神,心裏極為不齒。什麼啊,關鍵時刻聲控病發作,害她想反抗時,人已經被拉入了後院,真是丟人丟大發了。
男人力道十足,楚臻猜測即便是內力在身想要掙脫開此人,怕是得費一番功夫。
“我又不想去了。”
“這種事不能憋着。”男人頭也不回的拽着她繼續往裏走。
“喂,我說了我不想去,鬆手。”
男人推開雜貨屋,一把將人丟了進去,反手將門關上。再回頭,楚臻便有些呆愣。
又是個漂亮男人,先前也遇到過一個,卻遠不如眼前此人陽剛十足,偏偏此人還有那麼完美的聲線,大晏國的水土還真養人啊!可是想起老頭那張臉,怎麼就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兒呢?
眼前這張臉修飾的地方不少,楚臻無意深究,只他周身那股掩之不盡的氣質便明明白白的提醒着她,眼前人,不好惹!
“叔叔不是要帶我去茅廁的嗎?這不是茅廁。”屋內雜亂不堪,各種蔬菜肉類擺了一地,顯然是后廚儲備倉庫。
“嗯,又想去了?”男人將牛肉和酒一一擺到桌上。“來,將肉和酒吃了,我就帶你去。”
該死,這是讓人發現了。
“家人告訴我說不能隨便吃陌生人給的東西。”楚臻想着家裏那隻吃不到魚的貓,眼神又無辜了些。
男人不為所動的蹲到她身前,“那你的家人有沒有告訴你,小孩子做壞事被抓到了是要受懲罰的。”
“我又沒做壞事。”
“行了,說吧!誰派你來的,下藥的手法倒是不錯,可惜碰上了我。”
“我不知道叔叔在說什麼,我要如廁。”
“既然好言相勸不聽,那我只好去找你的家長了。”男人說著便要起身。
“誒,等一下。最煩你們這些大人,除了欺負小孩還學孩童告狀那一套,我不過是偷溜出來一小會兒。吃就吃,是你說的吃了肉和酒就讓我離開,可不許反悔,還有我是不會給錢的。”
楚臻從地上一躍而起,粗魯的抓起牛肉就往嘴裏塞,好在沒多少,三兩口就解決了個乾淨。又抓起酒壺,一口入喉,楚臻便將酒壺砸在地上,頓時屋內酒香四溢。
“什麼怪味兒,這麼難喝。”
男人挑眉,“這是江南春,雖算不得頂好,卻也不差,沒喝過酒?”
“酒原來是這麼難喝的東西,他們還整日防東防西的,誰稀罕。好了,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可以走了吧!”
男人看着小孩兒白皙的臉頰上染上了一抹緋紅,輕笑着開門放人。
楚臻三兩步逃出後院。
哎,到底哪裏跑出來的神經病,害她報仇不成,又添了新恨。這下好了,鳳陽城又不能久待,真是麻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