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狼煙峰
袁睿期待的大吃一頓落空了。他不明白楚小弟就出去方便了一下，怎麼就惹得身後兩人窮追不捨了。
“你到底又幹什麼了？”
這新收的小弟很有些搶風頭啊，再不幹點兒啥出格的事，江湖第一惹事精的地位怕是不保。
“沒幹什麼啊，剛才喂馬的時候不小心喂他們的馬吃了點兒頭重腳輕的東西。沒想到他們運氣不錯，這麼快又弄到了兩匹。”
這也叫沒幹什麼？大雪天斷人交通工具，很結仇啊！
“賠錢吧！反正昨天搜刮的銀兩還多。”
就怕他們要的不是錢啊！楚臻埋頭繼續趕路。
如此高負荷的疾行，袁睿有些吃不消，礙於面子，又有些說不出口，只好繼續規勸。
“我們的馬連夜趕路，跑不過他們。按這速度追上我們是遲早的事兒。兩匹馬而已，賠些錢銀總不至於還揪着不放。”
“呵，你也說了，兩匹馬而已。若真是兩匹馬的事兒至於讓他們咬死我們不放？你沒發現那男人對面的漢子看你像是在看親兒子？”
“瞎說，這話要讓我父親聽到，非打斷你兩條腿。誒……你的意思是，又是沖我來的？”少年嘟嚷兩句后終於回過味兒來。
“但願是我多想了。總歸小心無大錯。你再堅持會兒，就快到了。”
“嘁，瞧誰不起呢？我還能不如你個小娃娃？”
兩人拌着嘴頂風前行，身後兩個黑點兒越來越近。
青灰錦衣男子此時沉着臉，氣壓低的連莫雲都有些扛不住。
又一鞭揮出，馬兒吃疼的踏雪急奔。追到轉彎岔道口時，兩人停了下來。莫雲下馬查勘一番后回道：“他們走了岔道，往狼煙峰去了。”
“去狼煙峰。”
即便皇甫宇不吱聲，此時的心情莫雲也能揣測一二。
此次進京，二人雖未見到正主，但費了一番功夫，侯府親事袁家也算應承了下來，只要袁九公子平安歸家，他們必定幫忙周旋。
結果歡歡喜喜回程，竟在半途驚見本該待在山莊的袁九公子出現在酒家裏。
哪裏出了問題暫且不追究，本該順風順水的一件事現在出了這麼大的紕漏，皇甫宇能開心就有鬼了。剛才他一時情急，又漏了破綻，讓人看出端倪先一步逃了。
哎回去后的場面，他都有些不敢想。
不過眼前也不是沒有挽救的法子。到底還是倆孩子，大道不走，竟往狼煙峰闖，那可不是什麼好進的地方。
待他們追至狼煙峰山腳時，兩個少年正在紅線前拉拉扯扯。
“你瘋啦，敢往這裏面闖，看到那邊的字了沒？擅闖者死！”殷紅的四個大字刻在山腳的石頭上。袁睿仗着身高力大，死死拽着楚臻不讓其再朝着紅線邁進一步。
紅線是紅寇染在石階上的一根粗線條。所謂七步倒，其實就是線后七步台階。
掙扎了半天，倔孩子認死理，死活不鬆手。沒了內力，又不能直接毒翻，楚臻只好實言相告。“我就是奔着這來的，你放心，死不了。”
死不了？當你那小身板是金剛不壞之身呢。袁睿不信。
“若是有事相求，你去敲那個鈴鐺。他們聽到聲響自會下來，沒有他們的人帶路，便是我二哥來了，也不一定能安然無恙的上山頂。”
“等不及他們下山了。”聽見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近，楚臻不知從哪兒掏出一粒藥丸，趁袁睿回頭之際，手法極快的塞進他嘴裏而後將人推進了紅線內。
“啊，要死了，要死了。楚小弟我要被你害死了。剛剛我走了幾步來着？”袁睿回過神來，嚇得頓時面無人色，如木頭人般站在山道第四級台階上，半步都不敢再動。
楚臻卻是沒搭理他，面對着追過來的二人道：“兩位是什麼人，為何對我兄弟二人窮追不捨？”
“袁家何時多了位十公子，我竟不知？”
皇甫宇冷眼打量身前矇著面巾的小孩。從進酒家開始就未見他摘過。袁九公子出身高貴，給馬匹下藥這種卑劣的伎倆只能是眼前的小不點乾的。說不定就是他用花言巧語哄騙的袁九公子逃離了山莊。
“九公子，在下宛平皇甫宇。此次進京恰巧遇到貴府外出尋找公子的侍衛，適才在酒家見到公子，還來不及跟公子打招呼就見此人拽着公子出了酒家。在下唯恐他對公子不利，這才急追過來。如蒙公子不棄，在下願護送您回府。”
還真是衝著他來的啊！楚小弟這小眼神兒夠犀利啊！聽到了吧！家裏人在找小爺，爺還是很得寵的。
至於皇甫宇，好像聽誰提起過。你護送？可咱倆不熟啊！
“呵呵，小爺現在是進退不得，就不勞你大駕了。”袁睿梗着脖子回了兩句，吃人的眼光射向罪魁禍首，現在怎麼辦？
楚臻自動屏蔽了袁睿發射過來的信號，心情莫名愉悅的看着身前算盤落空的某人道：“皇甫公子誤會了，九公子身上可沒什麼值得我索取的。不過是見他被人當成金絲雀般困在籠子裏，順手帶了一把。剛才喂馬，眼神不好，加錯了料。咯，這兩匹馬當是賠你的，再會！”
皇甫宇氣急，果然是這小子壞了他的好事。個子不高，膽子不小。說什麼賠他，這兩匹馬根本就是他莊子上的。小小年紀，手段如此卑劣，簡直是欠收拾。
一見男人怒氣值狂飆，楚臻忙後退兩步，“既然你這麼在意，那就不見好了。”
皇甫宇，“站住。”
袁睿，“站住。”
“你不要命了，七步，擅闖者七步斃命。”一見楚臻跳入紅線內，袁睿嚇得大叫。
“有沒有那麼懸啊！”楚臻不怕死的又走了兩步站到了袁睿身旁。
“九公子別動，我這就敲鈴求救。”皇甫宇也嚇得不輕。這小祖宗若是在他眼前出事，袁家的怒火便是莫北野出來也扛不住啊。
袁睿難得乖順道：“好，你快點兒。”
狼煙峰的傳說他聽的不少，遠的不說，只前年南夷使者來大晏朝賀，非顯擺自稱他們教中毒蠱無雙，天下一絕。結果大晏國朝臣不幹了。你這麼牛，上趟狼煙峰看看？
提議一出，朝堂色變。一群好心的朝臣規勸眾使者狼煙峰危險，咱們比點兒安全文明穩妥的。這下換南夷使者不答應了。這是瞧不起誰？欺我不如人？
自覺受了輕視的南夷使者擰着脖子非要走一趟。他人勸解賠禮無效后，老相國扒拉着鬍鬚，擬定了生死文書，眾人浩浩蕩蕩往狼煙峰而來。
據說當日前來圍觀的朝臣民眾站滿子整個狼煙峰山腳。使者一行十人，看着卧在山腳石頭上的四個大字一臉輕蔑。除了被相國和國舅生拉硬勸住了兩位，其他八人昂首闊步邁過了紅線。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七步，整整七步，連個蛇蟲鼠蟻都還沒見着，上山的八人便悄無聲息的倒在了山道上。
從此，狼煙峰凶名赫赫，震懾住了一干魑魅魍魎。
“那你在這等吧，我先上去。”
石頭旁的鈴鐺被敲響時，楚臻邁出了第五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