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因着這事太多人看到,如今傳得沸沸揚揚。」齊子轍說著事兒,沈曦蘊不由得縮了縮身子,齊子轍見狀知曉她心裏有幾分害怕,也不說穿,只是關懷地問:「可是冷了?」

「嗯。」沈曦蘊垂眸,過了許久,才問:「我……能不能讓人去醫館,給那個同族的姑娘送點銀錢?」

「我已經發信給江畔了,他回來後就會過去看看。」齊子轍知曉沈曦蘊心軟,甚至當他得知此事時,不由得心中萬分慶幸,幸而當時他娶了沈曦蘊,若是沈曦蘊真嫁入錢家,只怕她會步入秦氏的後塵。

秦氏到底如何死的,齊子轍可是一清二楚。

翌日一早,天微明,齊子轍早起練武去了,昨夜沈曦蘊睡得有點沉,身體一直都偏向於寒涼,貼着齊子轍這個火爐才好了一點。

她醒來時有些迷迷糊糊的,伸手往裏頭一摸,一片空,齊子轍並不在床上,她揉了揉眼角,這才翻身起床。

齊子轍進來,見她坐起來,正翻動着自個兒的衣裙,開口喚了人進來伺候她更衣洗漱,他坐在前頭的圓桌等她過來吃早飯。

簡單吃過早飯,齊子轍站起身說去衙門值班,沈曦蘊就在屋子裏頭做一些針線活計,她雖然手藝不是太好,卻也能靜下心來練習。

到了快晌午的時候,郡王妃突然來了,那時候花雨正替她把葡萄的蒂給剪了,沈曦蘊聽到婆子來稟,略微有幾分猶豫,因着上次她即使再如何旁觀,也看出了郡王妃對孫氏和沈家兄弟的不喜,可她還是出手阻止了。

她站起來,才走到抄手游廊就見郡王妃已經進了院子,張嬤嬤在前頭領着郡王妃進了前堂,沈曦蘊走了進去,郡王妃見她進來,抬頭溫柔地望着她。

沈曦蘊大步走到郡王妃面前行禮,郡王妃伸手將她扶起來,見她氣色不錯,說了幾句家常話,這才看了張嬤嬤和身邊的丫鬟一眼,似乎有要事和她說。

沈曦蘊讓人下去,輕柔地問:「姊姊可是有什麽要事?」

她實在想不通能有什麽要事需要郡王妃親自過來。

見沈曦蘊一臉茫然,郡王妃眼底閃過一絲掙扎,笑着說:「今日過來,姊姊有一件事,昨日就很是猶疑,不知該不該跟你說,但又想着到底是親姊妹,我還是怕你陷得太深了。」

「姊姊直說就是。」沈曦蘊微微翹着嘴唇,洗耳恭聽。

郡王妃看了沈曦蘊一眼,見她面容姣好,臉色紅撲撲的,比第一次見到她時的神色更是好了不少。

「齊子轍的事,你了解多少?」郡王妃並沒有避諱,反而是直接就切入正題了。

沈曦蘊啊了一聲,出乎她的意料,竟然是來說夫君的?「夫君的事,我知道的並不多,因為他是我夫君,我覺得夫妻兩人應當要相互忍讓,相互尊重和包容,有些事情夫君不願意跟我說,我也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再說了,夫君是我的枕邊人,若是連身邊的枕邊人都信不過,那也太過於悲哀了。」

沈曦蘊眼眸中充滿自信,一點都不擔憂齊子轍會背叛她。

這讓郡王妃蹙眉不快地說:「你太相信他了。」

「姊姊,他是我的夫君,我們以後是要生兒育女,一起白頭到老,相互扶持,在黃泉路上攜手而行的伴兒,我不信他,還能信誰?」想起昨夜齊子轍對她的溫柔體貼,沈曦蘊柔柔一笑,不由得心頭湧上了一絲甜蜜之意。

郡王妃反手握住沈曦蘊的手掌,搖頭道:「可枕邊人也有背叛的時候。」

「那姊姊可是有夫君背叛我的實證了?」

「沒有。」郡王妃搖頭。

沈曦蘊笑道:「既然如此,姊姊為何這麽說?」

為何平白無故突然說起齊子轍不好的話,這些話她確實不愛聽,她的雙腿是齊子轍請了江畔過來醫治的,這門親事更是她逼迫和算計來的,可齊子轍一直都待她很好,她壓根想不明白,若是齊子轍想要反過來算計她,那他又有什麽可圖的呢?

郡王妃看向沈曦蘊,「你可知當年齊子轍考中進士之前,可是在錢太師手下的陣營?他當年是錢太師最為得意的弟子之一,雖然與錢太師只是座師的情誼,但到底是有那麽一段淵源的,而如今兩人卻是對立的。

「是齊子轍背叛了錢太師,當年齊子轍能夠背叛一心扶持他的錢太師,如今你又如何能夠保證他不會背叛於你?世間男子都是俗物,對美色的追求和對權力的狂熱,這兩樣哪一樣都能讓他們折腰。齊子轍當年明面上是因着拒絕錢太師幼女而被逐出錢太師的派系,但卻因而入了皇帝的眼,這些,如今看來,都需要深究了,一個對美人和權力堅決抵制的男人,想要的恐怕不僅僅是美人和權力,我怕你付不起。」

聽到郡王妃如此說,沈曦蘊微微搖頭,「我不清楚夫君為何會如此選擇,但夫君每個選擇都有他的理由。姊姊可知,就在昨日,錢太師府門前的石獅子剛被血給浸染過,若不是夫君娶了我,我就是那個姑娘了。

「姊姊會懷疑夫君,是因着對我的擔憂,我領姊姊的這份情,但是,我對夫君,從來都不曾懷疑!姊姊儘管放心,若我錯了也不會後悔!」沈曦蘊斬釘截鐵地說出了自己內心的心聲。

沈曦蘊其實心中是有幾分疑慮的,郡王爺不是跟齊子轍很是要好嗎?為何身為郡王妃的姊姊會來警告她?

郡王妃見沈曦蘊不聽,只能搖頭,「你想想沈宴,他就是咬着牙往上爬的人,你看他做了些什麽?」

沈曦蘊瞅着郡王妃,看了許久,才緩緩地伸手摟着郡王妃,堅定地說:「姊姊,夫君是夫君,沈宴是沈宴,而我也絕對不會成為母親那樣的人。」

看來,郡王妃是把對母親的愧疚轉移到自個兒身上了。

好在郡王妃還要再說下去時,卻被進來的婆子打斷了,說是郡王爺在門口等着郡王妃,要接她回府。

沈曦蘊趕緊送了郡王妃出去。

與此同時,齊子轍被召進宮,到了皇帝的舊道觀中去。

這舊道觀裏頭剛開了一爐丹藥,皇帝準備了無根之水,服用下,在齊子轍進來沒多久就躺在榻上睡著了。

齊子轍剛要出去,卻在拐角處捕捉住那閃現的黑影,齊子轍覺得這身影有些蹊蹺,趕緊跟了上去,卻在繁花叢中迷失了黑影,等他回過頭時,只見戚貴妃扶着腰肢站在他面前。

齊子轍向戚貴妃行禮請安,戚貴妃上前幾步,端詳了他許久,眼眸中的激動之色再也掩藏不了。

江嬤嬤忽然從她的身後探出了頭。

戚貴妃抖着嗓音道:「齊大人,抬起頭來。」

齊子轍微微抬頭,先見到了江嬤嬤,他愣住了,不等戚貴妃喊免禮就站了起來,他上前兩步,盯着江嬤嬤,懷疑地喊,「江嬤嬤?」

江嬤嬤從戚貴妃身後出來,恭敬地道:「給二少爺請安。老奴終於在有生之年見到二少爺了,老奴便是死也無憾了。」

齊子轍將目光落在戚貴妃的臉龐上。說起來,之所以兩人見過面卻沒有相認,除了因着戚貴妃是皇帝的寵妃,作為外臣不能將目光落在寵妃的身上,更為重要的緣由是當年齊子轍離家三個月,在他離家外出遊玩前,年歲小的妹妹與他鬧了一場,之後那麽多年未曾見面,多少也有些不確定對方面容的變化,更別提戚貴妃小時候與大了長開後的模樣還是有些許不同的。

「江嬤嬤在,那麽,你是……」齊子轍曾經到浣衣局去查過當年被沒入其中的妹妹,可查出來的消息是妹妹進入浣衣局半年就活生生被凍死了。

可,她若不是齊家人,為何江嬤嬤會在她身邊?

江嬤嬤是江家的家生子,後來服侍妹妹去了,江家家生子均發過誓言,終身只服侍江家人和與江家人有直系血緣關係的人,也就是他過世的爹娘、兄長嫂嫂,還有他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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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君大吉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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