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嚮往的世界

?墨色星空，千里不見其星，天際遠處，一道道銀白色的雷蟒閃動，每一道都帶着劇烈的轟隆聲震動天地，穿金裂石。

豆粒大的雨滴藉著夜幕的掩護變得格外的隱蔽。房屋頂，湖泊中，大街上的瀝青路上都響起噼里啪啦的優美樂章，每一滴晶瑩剔透的雨珠都像是一隻律動的小精靈，哪怕生命猶如煙火綻放時短暫也是那麼的美麗動人。

沉重的眼皮下，眼珠鼓動了幾下，緩緩地睜開雙眼時，封夕的意識還未完成恢復清醒，他只感覺自己的腦神經深處劇烈的疼痛感一直讓他苦不堪言。

“我這裏在哪裏呀？”

亮眼奪目的白熾燈刺得封夕的雙眼生痛，他鼓動全身的力氣為一點想要扭動自己的身體，可卻怎麼都無用，自己的控制神經彷彿和肉體失去了聯繫，最後沒辦法，他只能微微側着頭，眼珠子像監獄的探照燈一樣，在屋子裏四處掃射。

這只是一間醫院的重症監護室，周圍的空氣裏面都有淡淡且又刺鼻的消毒水味，不過好歹封夕是醫學系的學生，並不是太驚訝。

不是很大的房間裏擺放的儀器很簡單，只有幾台簡單的心臟復蘇器，心跳勘測儀，輸氧管和兩罐與人同齊的藍色氧氣罐，最後還剩封夕躺的這張冷冰冰的病床以及身旁的一個白色儲物櫃，不過還在暖和又厚實的被子已經將他的身體完完全全的覆蓋住了，他並沒有感受到一絲寒冷，房間裏的窗子是緊閉的，米黃色的紋條窗帘被拉了下來，即便外面的雨聲雷電響動很大，但絲毫沒有傳入這間房間內。

“嘀……嘀……嘀……”

心跳勘測器上的綠色小蛇十分平靜，每隔一秒就會發出聲響，這倒是封夕醒來之後聽到的第一個聲音。

“醫院嗎？”

煞白猙獰的臉頰也恢復了血色，封夕微微張開乾癟的嘴唇呢喃到。

腦海中開始回憶起今天發生的事件，支離破碎的記憶碎片光怪陸離的充斥着他的眼帘，廢棄的工廠大樓，被激怒的樹妖以及最後奄奄一息的自己陸陸續續的出現，可真當整個事件發展到高潮的時候，封夕腦海中記憶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不管怎麼冥思苦索都無法記起，他唯一記得的就是那句在他還沒有完全陷入昏死前憑藉意識說出的話：“我不想死，我還不能死。”

“轟隆隆”幾聲過後，銀色的雷蟒在天空深處瘋狂的跳動着，豆粒大的雨珠不再像剛才那樣讓人心靜，反而讓人感覺有些不適，大街小巷裏的行人即便躲在雨傘下也拚命的往周圍的屋檐下跑去，街道上行駛的汽車因為看不清的原因也開始緩慢前進，有的司機為了安全着想，還在路邊的警車線上熄了火，滅了燈，靜靜地坐在駕駛座，抽着香煙聽着雨刷器不斷舞動的噗嗤聲，感覺別有一番韻味。

這是一場暴風雨，狂風與大雨在天空中瘋狂的舞動着，伴隨着雷蟒的轟隆聲顯得有些凝重，在此時此刻，它們才是整座城市的統治者，至高無上且不可撼動。

廢棄的工廠大樓樹妖殘留的濃烈妖力和封夕失控后本身溢散出的巨大靈力也在雨水的沖刷下慢慢變淡，最後消失得無影無蹤，而工廠后的人工草坪處，那一道道看起來猙獰可怖的裂痕卻依舊曆歷在目，清晰可見。

赤城的某個角落深處，一個女生正平靜地躺在一片草坪上，她的全身上下有一根根翠綠色的細小藤蔓鑽處土裏，彷彿是在吮吸大地的養料，她的全身被一間破爛不堪的白色襯衣所包裹，修長白哲的雙腿蜷縮着，淡藍色的牛仔熱褲已經被雨水拍打成了深藍色，而那件破破爛爛的白襯衣在雨水下的拍打下變得有些半透明，隱隱約約可以看到春光乍現，乳白色的雙峰高高聳立，令人直流鼻血。

“小楓哥哥，小楓哥哥，還有大家，不要拋下合歡一個人，不要這樣，好嗎？”

女孩緊閉的雙眼中有淚水泌出，她微微咬牙，用極其壓抑且有悲傷的聲音呢喃着，看得出，她很悲痛。

“合歡，再過幾十年，我們就可以徹底修鍊成人形，到時候就不用整天待在這裏了，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了。”

艷陽高照，暖風襲來，生機盎然的樹葉被吹得搖搖欲曳，只見遠處山林的樹杈上，兩個身體呈現半透明的孩童坐在上面。

“好，到時候合歡就可以天天和小楓哥哥在一起了，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學人類結婚了。”

酒紅色短髮的小女孩發出靦腆的聲音，她衝著身旁的少年露出燦爛的笑容，顯得十分可愛動人，一股蘿莉味。

少年扭頭望着小女孩，抓住小女孩的右手承諾道：“到時候我們就可以結婚，就可以永永遠遠的在一起了。”

“嗯。”

兩個小傢伙彷彿都很嚮往那一天的到來，光着小腳丫在樹上蕩來蕩去，顯得十分開心。

“小楓哥哥，小楓哥哥。”

一個球型的綠色小精靈從樹洞裏跳了出來，蹦蹦跳跳地跳到了少年的手掌中，神情苦澀的說到：“小楓哥哥，那邊的人類他們就要來這裏了，我們該怎麼辦呀？”

少年的表情瞬間凝固在了原地，神色中不再有一絲期待和開心，反而是一股如深淵般深不可測的擔憂，他還未開口，身旁的小女孩就撲通一下跳到了樹杈上，粉嘟嘟的小手不斷地拍打在一起，嘴裏不斷地念叨着：“太好了，太好了，到時候我就可以和人類一起玩耍了，到時候我就可以和他們一起生活了。”

女孩的天真爛漫打斷了少年哽咽在咽喉處的話語，他欲言又止的望着蹦蹦跳跳的小女孩，最後只是神情黯淡的望了一眼肩頭上的小精靈，有氣無力的說道：“你先下去吧。”

“可是……”

小精靈眉頭皺起，想要補充什麼，可卻被少年阻止了，強忍着內心的不安，少年擠出一絲笑容反駁到：“沒關係，到時候我會和合歡姐姐說清楚的，你先下去吧。”

“好吧。”

小精靈默默的離開了，沒有往日的歡樂，反而是淡淡的憂傷，它和少年都知道“人類要來了”對於他們樹族意味着什麼，反而這個蠢萌蠢萌的小女孩卻在滿心期待他們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