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位的記憶
“景兒!”南宮辰看着穿着褻衣褻褲的南宮景驚呼一聲。
南宮景走近一巴掌拍在他的後腦門上,說道:“你大呼小叫個什麼勁兒,長公主剛睡下,你要是將她吵醒了,我非生吞活剝了你!”
說完不等他反應,瞪了他一眼便小跑的回了自己的寢殿。
待南宮景收拾一番出來,桌上早已擺滿了各色美食。長公主顯然不能與他們一起用餐,南宮景便毫不客氣的率性坐下道:“折騰了半日,我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你們誰也不許跟我搶!”
夏青青笑着道:“姐姐慢些吃,若是不夠,長公主這兒的小廚房還是有的。”
“清煙,你去讓小廚房再去備些郡主素愛的吃食,一定要辣一些的。”南宮辰吩咐道。
“不用了,你們也累了,大家輪番照看着長公主就行,其他人無事也歇着去吧!”南宮景看着萱亦軒一干宮女說道,來了兩日今天她才發現原來這宮殿裏居然有二三十個宮女,看來這皇帝這些年對長公主也是恩寵有加。
南宮景既已吩咐,眾人折騰了半宿加一上午確實有些累了,行了禮便消散開來。南宮景樂得耳根清靜,這飯菜吃起來也格外的美味。想到她與南宮辰也沒吃過幾次飯,沒想到他如此心細居然記得她愛吃辣的,抬頭看了看他,或許一直對他都是有偏見的,其實這個表哥還是挺不錯的。
“景兒看着我做什麼?”南宮辰問道。
南宮景壞笑道:“來叫聲景姐姐我聽聽。”
“什麼?”南宮辰皺眉道。
南宮景撇了他一眼,看向夏青青道:“革命尚未成功,青青同志任需努力哦!我看你這御夫之術還是差一些的。”
夏青青乖巧的點頭道:“姐姐教訓的是,青青日後一定嚴加管教,定不負姐姐所望!”
南宮辰再傻現在也聽出了她們的話外之音,不客氣的說道:“夏青青我還未與你計較呢,上次你說如果我帶你去西夏你便與父皇退婚,為何你今日隻字不提,你這般不守信諾豈不枉讀了這些年的聖賢書!”
夏青青回道:“你當時說找到了南宮景姐姐要與她成親的我才答應的,可是現在景姐姐並不是你要找的人,而且姐姐也不會嫁給你,所以你只能娶我了!”
“誰說景兒不是,她不過是怕回了天羅讓她那閣主哥哥心寒才推辭的。”
“才不是,郡主與我一般大小,姐姐明顯比我年長一些。”
“那還不是因為這些年她流落在外受苦了,哪像你日日呆在閨房裏還有人伺候,自然是細皮嫩肉一些。”
“姐姐說了不會嫁給你…”
“你知道什麼,她只是說說,她終會嫁給我的。”
……
就着兩個人的爭吵,南宮景將飯菜悉數收入腹中,拍了拍肚子道:“你兩吵架剛好給我當下飯菜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後齊齊將頭轉向南宮景
“姐姐”
“景兒”
南宮景雙手呈叉形致於胸前道:“清官難斷家務事,你們兩口子的事我一個局外人說什麼也算不得數的。人家都說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
今日我不論幫着誰,改日你們好了不免還是埋怨我的。只是南宮辰今日有一事,我必須與你說清楚,我並非你要找的南宮景,我從來沒來過這天羅,更不曾在這皇宮生活過,如果你不信等長公主醒了,你可以去問她,她總不會偏袒我一個外人吧。”
南宮辰沉默了一會兒道:“你是皇姑姑的女兒,她待我再好也不及你的,她肯定會聽你的。”
南宮景想想也是那麼個理,不過她不準備妥協,改口道:“你既然那麼想娶南宮景,就算隔了數年,你自然也是能認出她的,你為何非要娶她呢?”
南宮辰看着南宮景道:“景兒你真的忘了嗎,那年牡丹花開的時候,父皇母后帶着一眾官員在賞花,我只能遠遠看着他們,可是父皇並沒有讓我跟近的意思,我便偷偷的從假山後面跟了上去,可是那時候我有些着急,便從假山後面抄小路走,一時大意掉進了河裏,是你救了我啊,當時我便承諾此生非你不娶。”
南宮景也是醉了,這南宮辰莫不是要以身相許報答南宮景的救命之恩,可是既然如此南宮景又不是長公主親生的,而且由長公主養大的,應該說他二人若是喜結連理也是不錯的,為何又發生了後面那些事情呢!
“什麼?你說是南宮郡主救了你?”夏青青有些激動的站起來問道。
南宮辰點頭道:“當然是景兒。”
“那你記得她如何救了你?”
“我當時一直往下沉,怎麼呼救也沒來人,她不知怎麼跳入水中,抱着我遊了好久好久…”
“你確定是她?”
“不是她難道是你啊?”南宮辰有些生氣的嚷道。
只見夏青青將袖子挽起,右手腕內側有一排清楚的牙印,南宮景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南宮辰則是一臉驚恐地問道:“你怎麼也有?”
夏青青緩緩道:“這是當時我讓你咬的,你可還記得?”
南宮辰如木樁一般一動不動,只聽夏青青緩緩道:“那是我第一次雖父親入宮參加皇帝的牡丹賞花會,我在人群中便看到一個翩翩少年緊隨我們,父親告訴那便是皇帝唯一的兒子,可是你卻一直在人群的最後方,後來路過一處假山我便再也沒見到了,方才偷偷停了腳步遠離眾人去尋你。當我發現你的時候你在湖中使勁掙扎,旁邊也沒有其它宮人,我便跳下水中將你撈起,可是你卻閉着眼睛試圖掙脫我的臂彎,我便讓你咬着我,那一絲絲的血跡味終究讓你清醒了許多,最後我再將你拖上了岸。”
南宮辰咬着頭道:“不會的,這肯定是景兒與你說的,是她救了我,我醒來的時候看到的是她。”
夏青青嚷道:“你醒來看到的是誰難道就是誰救了你,她可親口承認過?”
南宮辰瀉氣似的靠到椅背上搖頭,問道:“那你救了我,為何當時不說?”
夏青青解釋道:“我將你救起時已經渾身濕透,那時候我們都是12,3歲的少年,衣衫不整的在一起總是會落入口舌,母親發現我不見了最早尋了過來,當時那麼多人都在,母親喚來宮人,便早早的帶我離宮了。當時我渾身濕透,手腕往外滲着血跡,大家都是看到的。”
南宮辰似乎收到了打擊,不再說話,夏青青繼續道:“今日我說出這些也並非強迫你娶我,只是你如果為此要娶南宮景我便想說清楚,若你執意不娶,我想皇帝也不會逼你就範的。只是若我提出悔婚,便是抗旨不尊,我夏家老小都是要被處置的,我一人事小,可是卻不能因我一人連累了父母。若是要悔婚還請太子自己呈稟皇帝,我自然也不再央求。”
南宮辰愣愣地看着夏青青好一會兒,最後匆匆忙忙地走了,只是他的背影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南宮景感覺似曾相識。夏青青看着他的背影“嗚嗚”的哭了起來,南宮景也不着急安慰,只是靜靜地陪着她,等她哭夠了遞上早早準備的白煮蛋道:“趕緊敷一敷,要不然這腫了的眼睛回去讓你父母瞧見了,還以為你被我怎麼欺負了呢?”
夏青青知道南宮景是在逗她,可是她實在開心不起來,努力的牽了牽嘴角,可是那笑容看起來比哭還難看。
“你若是不高興何必要笑呢,我又不是外人?”南宮景拍着她的手柔聲說道。
“姐姐”夏青青開口,再次哽咽了起來。
“若他只是因為救命之恩非娶南宮景,現在這個障礙已經不存在了,而且我都能感覺出來他喜歡你,你要相信他。”南宮景安慰道。
“真的?”夏青青開口,可是她似乎又醒到了什麼,繼續道:“估計他這會兒是去找他父皇退婚吧。”
南宮景搖了搖頭嘆息道:“他只是接受不了而已,給他些時間他會弄清楚自己內心的想法。你們一起長大,算得上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你要對自己有信心。”
夏青青點點頭,可是情緒還是很低落,南宮景繼續道:“如果有一天真的被拋棄的時候,受損失的其實是他,因為他失去了一個真正喜歡他的人,而你只不過少了一個不喜歡你的人罷了。慢慢地你就明白,再燙手的水還是會涼,再飽滿的熱情還是會退散,再愛的人也許會離開。所以你只需要乖,要長大,不要總想着天長地久,也要習慣人走茶涼。”
夏青青點頭,一滴眼淚滑落嘴角,她揚起嘴角道:“他對我的好,就像一塊糖,吃了就沒了;可是他對我的壞,就像一塊疤,不疼了卻抹不掉。他從未對我半分好,偏巧這感情瘋長像野草,如忠犬,如走狗,越是甘願,越是不得始終。”
南宮景寵溺地摸了摸她的腦袋道:“現在一切不過是你的猜想,兩個人的關係不是一個人努力就夠的,你朝他走九百九十九步就已無憾,最後那步留給他吧,倘若他不願做你的枕邊人,自然也配不上你的心頭愛。”
夏青青贊頭的點點頭問道:“姐姐對朔太子也是這樣嗎?”
這問題有些猝不及防,南宮景愣了一下,轉念一想道:“生命中令人悲傷的一件事是,你遇到了一個對你來說很重要的人,但卻最終發現你們有緣無份。我與他便是如此。”
夏青青一臉疑惑,只見南宮景再次開口道:“沒有誰能一直陪着另外一個人,哪怕是自己的影子也會在陰天雨天缺席。我終究要缺席他的人生,所以何必攪渾他心裏那一攤清水呢?”
夏青青看着看向窗外的南宮景說道:“姐姐不試試怎麼知道呢?這朔太子對你的情誼任誰也看的出來的。”
南宮景將思緒收回,自嘲的說道:“我應該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吧,好在時間在走,年齡在長,懂得多了,看透的多了,我倒是喜歡我自己一個人,沒辜負,沒牽挂,沒感動,也沒失望。”
“那西夏那個四皇子呢?”
“西陵宇嗎?他怎麼了?”
“他是不是也是心儀姐姐?”
南宮景彷彿聽了個笑話,開懷大笑道:“我跟西陵宇這都什麼跟什麼啊,莫不是雲兒那丫頭在你耳旁吹了什麼風?”
夏青青搖頭表示不是的,然後分析道:“西陵宇我是不了解,但是雲兒說他對誰都是冷冷的,可我怎麼看他對你與別人都是不一樣的。”
南宮景仔細的回憶了一下,除了幾次較親密的肢體接觸,也沒有別的,搖頭道:“沒有的事,不過他與雲兒來說確實並非良人,他心思太過深沉跟雲兒不太適合。”